《哭鼻子大王》搬上银幕,并在1995年5月23日获得广电部颁发的“政府奖”(即“华表奖”),这是最初根本没有想到的。
《哭鼻子大王》是我在十几年前所写的一部长篇童话。
那是1982年7月下旬,我应广东人民出版社的热情邀请,来到广州出席儿童文学创作座谈会。在座谈会上,作家们谈及长篇童话太少,我就自告奋勇说可以写一部。
8月3日,《羊城晚报》就把我的发言“捅”了出去,说我“将完成一部长篇童话”……
其实,我当时只是在会上表个态罢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上了报纸,我也就无论如何要把长篇童话写出来。
我当时虽然发表过近百篇童话,可是,从未写过长篇童话。创作长篇童话,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崭新的、没有尝试过的课题。
写什么呢?我注意到独生子女的教育问题,当时已经逐渐显露出其重要性和普遍性。
因为实行计划生育以后,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独生子女越来越多,几乎家家都成了独生子女家庭。由于只生一个孩子,“无限宠爱在一身”,独生子女成了家庭中的“小太阳”。
于是,我选中了将独生子女的教育问题作为长篇童话的题材。
独生子女常以“哭鼻子”来“要挟”家长。在生活中,我常常见到这些“哭鼻子大王”。只要他(或她)一哭,妈妈害怕了,奶奶心疼了,爸爸让步了。哭,是他(或她)的一大法宝。我想在长篇童话中,给这些“哭鼻子大王”以善意而又辛辣的讽刺。
从广州回来,我便赶紧动笔。童话的特点在于夸张。我把“哭鼻子大王”加以夸张,一哭起来,那泪水就像瀑布似的喷涌而出,以至把整个幼儿园的小床都漂了起来!
然而,着手写作以后,我却颇感吃力,比我写长篇小说吃力。开头的几章,我写写放放,放放写写,甚至写着写着,推倒重来。为什么呢?因为我还没有写过长篇童话,缺乏经验。
在失败了几次之后,我终于选定了现在这样的开头,慢慢地一章一章写下去。越写越慢。但是,在写了三四万字之后,写作速度忽然加快了,我一口气把十几万字全部写完了。完成之后,我感到轻松极了。
在广州、深圳,我曾对童话作家孙幼军先生谈起,我很喜欢刘宝瑞的单口相声,我想用刘宝瑞讲单口相声那样的口气写童话,使童话有一种幽默感。他说:“你的这种主张,也算一派!”这部《哭鼻子大王》,就是我用单口相声口气写童话的一次尝试。所以,我希望这部作品充满幽默感。
《哭鼻子大王》由我的老朋友、漫画家缪印堂先生配上令人忍俊不禁的漫画插图,由广东人民出版社于1983年出版。
这部长篇童话出版之后,著名童话作家贺宜、洪汛涛、孙幼军等看了,都给予好评。
小读者也很喜欢这本书。所以,这本书曾多次再版。再版时,还特地换了一张更有趣的封面。
上海电影制片厂也看中了这部长篇童话。他们约我改编成电影文学剧本。于是,我住到上海电影制片厂文学部招待所,花了半个月时间,完成了电影文学剧本《哭鼻子大王》。
上海电影制片厂文学部认为剧本不错。可是,当剧本交到导演手中时,却“吹”了。
导演说:“这个剧本写得很有趣,构思也新颖,只是‘哭鼻子’发大水没有办法拍,现在我们的特技做不到。可是,这发大水是‘哭鼻子大王’的‘拿手好戏’,无法回避……”
如此这般,《哭鼻子大王》剧本也就“泡汤”了。
后来,当四川少年儿童出版社向我约书稿时,我把电影剧本《哭鼻子大王》加以修改,以《哭鼻子大王笑了》为书名,在1992年出版了单行本,第一版便印了三万册。
1994年初,我刚从美国回来,上海科学教育电影制片厂动画车间的老朋友崔世煜、王一通向我约稿,说是厂里在筹划拍动画片。这使我想起了那“泡汤”了的《哭鼻子大王》。于是,把剧本单行本送给了他们。
想不到,《哭鼻子大王》居然“起死回生”!这是因为实景特技所无法拍摄的“哭鼻子大王”发大水,动画片却“轻而易举”可以做到。可以说,用动画片来表现充满幻想、充满夸张的童话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上海科学教育电影制片厂领导肯定了《哭鼻子大王》,经席志杰先生加以改编,很快就投入拍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严定宪等老导演参加了这部影片的拍摄工作。经过上海科学教育电影制片厂动画车间花费一年时间精心制作,终于完成《哭鼻子大王》6集动画电影。
影片完成后,被认为是“主旋律”作品,得了华表奖(政府奖),又出了录像带,对于大家是很大的鼓励。
此后,我完成了大型神话电影《大闹天宫》(上下集)剧本,由张建亚导演,北京电影制片厂、上海电影制片厂、珠达电脑动画公司联合拍摄。
我愿多多努力,继续为儿童文学创作竭尽自己绵薄的力量。
叶永烈
2012年3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