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来者不善

傅文竹一踏进房门，听见陌生男人的声音，“今日叨扰傅大人傅夫人，实在是公务在身，迫不得已，还望傅大人傅夫人海涵！”她眼睛一眨，盈盈袅袅走进，行礼。

“给父亲母亲请安，女人来了！”

傅寒一见小闺女过来，眼神顿时眯了起来，招手道，“快过来，给宋大人请安！”

傅文竹不急不缓走过去，好奇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人，额，这不是在感怀寺见过的那个冷冷的家伙？难道这次过来是为了那事情来的？

一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肃了几分，转瞬即逝。

“宋大人好，见过宋大人。”傅文竹清脆的见礼道。

宋翼摆了摆手，“傅三姑娘不必多礼，今日是在下冒昧打扰，如有冒犯。还望傅三姑娘见谅。”说的虽然是客气话，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冻三尺，真当是别人欠了他的一样。

傅文竹见礼过后退到王氏身边，低眉顺眼的站着，傅寒见了满意的点头。转头对着宋翼，“宋大人，今日你登门造访，所为之事着实让我为难。这样如何，我和夫人都在此，你要问小女何事尽管问，我保证绝对守口如瓶。”

王氏点头，温和道，“实在是男女授受不亲，竹儿虽然尚未及笄，可万万不能和大人单独相处，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这要我们竹儿往后如何说亲事。”

低头卷着手帕的傅文竹脸上一丝惊讶一闪而过，这厮竟然真的是为了查案而来。

宋翼放下手里的茶杯，面无表情不改分毫，“傅大人，傅夫人，还望体谅下官公事所为。大人夫人尽管放心，这段日子为了感怀寺一案，在下遍访数几十家，至今从未传出流言。”

傅寒脸色顿时不太好看，“宋大人，我两同朝为官，能否通融一下，我陪着小女，如何？”

宋翼冷冷两个字，“抱歉！”

傅寒脸色顿时铁青，整个人站了起来，正想开口的时候，傅文竹软软的小手拉住他，“爹爹，我们就不要难为宋大人，宋大人也是例行公事。无事，您和母亲在外等我，相信宋大人不会为难我的。”说完颇有韵味的看了宋翼一眼。

宋翼眼神一挑，他似乎在小姑娘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挑衅？有意思有意思！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尽管傅寒再不乐意，心里却明白，宋翼确实是有法可依，他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宋翼查过那么多户人家，确实没有听到一丝流言蜚语，想来这事情绝对不会透露出去。

“宋大人，小女年纪尚幼，还望宋大人多为照顾。”傅寒等到宋翼点头，才和王氏两人出了门。

傅文竹低着头，等着对方开口，却发现屋子里静的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到。心里疑惑，抬头一看，正对着一双带着趣味的眼神。

她顿时心里了然，这人是叫宋翼是吧！看来他今天不是来查案的，而是来查她的！

“宋大人，不知您今日过来是想要问什么？小女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希望能尽快把那凶手绳之于法。”傅文竹笑容灿烂道，又加了一句，“宋大人，不知我是否可以坐下来？”

她站着他坐着，这局面委实让她有些别扭。他又不是长辈什么，又不是面试，她站着也是很难受的，好吧！

宋翼嘴角闪过一丝趣味，缓缓开口道，“傅三姑娘不必拘谨，尽管坐。今日冒昧打扰，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傅三姑娘。”

傅文竹面不改色稳稳地坐在了他的对面，颇为自在的斟了杯茶，放下茶杯，眉眼弯弯，“宋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宋翼点头，正着身子，“据我所知，前两天傅三姑娘去感怀寺，还去了寺里的后院，不知我所言是否属实？”

傅文竹点头，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的小脸，“我很喜欢感怀寺的后院，那里可好看了，又恰逢初春，树苗含苞待放，郁郁葱葱，还有大大的芭蕉树。所以去那里坐了稍许，宋大人，难道在后院坐一会儿也有问题？”

宋翼眼神闪过一丝笑意，这小丫头果然有意思，“没有问题。不知傅三姑娘是否知晓，案件事发地点就在你所喜欢的芭蕉树下，而当日傅三姑娘就在那里出现过。想来以傅三姑娘的冰雪聪明，应该明白这事情的严重。”

傅文竹心里一咯噔，在看见宋翼的时候，她心里就有预感，这人来者不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宋大人自己也说过，那日上香的人不下百人，去后院的相信也不止我一个，再则，当日我是和我的两个贴身丫鬟去后院，她们都可以当证人。而且我相信，宋大人可是堂堂的玉面包青天，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的。”傅文竹缓缓笑着慢条斯理道。

宋翼忽的哈哈大笑，忽然爆发出来的笑声把傅文竹吓到了，愣住呆呆的望着他，这，这人忽然间受了什么刺激，疯了？

“傅三姑娘不愧是傅家三姑娘！怪不得傅大人常常把三姑娘放在嘴边。”

傅文竹发现，其实宋翼这厮长得真不错，冷冰冰的他让人把他棱角分明的脸给忽略掉了，忽然间一笑，那瞬间的潋滟，俊朗，倒是一时间让她愣住了三秒。

“在下还有一个问题，还望傅三姑娘解惑。”收了笑容的宋翼一本正经的又开口道，“不知哪个时候傅三姑娘那句，‘不对，刚刚那芭蕉树下……’从何而来？”

傅文竹心神一敛，终于问到了关键处，她就知道那句话必定会传到他的耳里。

不过她是什么人，好歹比别人多活了一世，上世还属于见多识广的法医。恍然一笑，“哦，宋大人说的是那话，要不是宋大人提起来，我都记不起来，那话是那样的，‘不对，刚刚那芭蕉树下被我们摘了一片芭蕉，主持该找我们算账了。’相比宋大人也知晓，感怀寺的主持对那芭蕉看的可紧了！”

说完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宋大人可不许跟主持告密哟！”

宋翼半点吃惊未露，仿佛料到她会如此开口，“哦！原来如此，这么看来傅三姑娘倒真是无辜的，那今日打扰傅三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傅文竹捏着手心的汗，言笑晏晏的站了起来，“宋大人慢走，说起来有宋大人这么好的官也是老百姓的福气，宋大人可是名副其实的青天大老爷呢！”

宋翼站起身子，大步往门口去，临走时忽的转头，倒是把送了一口气的傅文竹吓了一跳，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没想到傅三姑娘的嗅觉倒是比常人厉害一些！”撂下这话就头也不回的打开门而去。

傅寒和王氏送他出门，傅文竹想着爹爹和母亲回来肯定要询问这事儿，索性留在屋子里没走，坐下来慢慢回味宋翼的每一句话，似乎都隐含着深意。难道这厮了解了什么？

傅文竹轻轻皱着没有疑惑不解，傅寒急匆匆的赶回来，踏进屋子看见她的身影迫不及待的问道，“竹儿，宋大人没有为难你吧？他问你什么了？宋翼出了名的油水不进，偏偏圣上又颇为器重于他，这次爹爹也是没办法……”

傅文竹站起来笑着扶着她爹坐下来，倒了杯茶，亲自递给他，软语道，“爹爹，无事，宋大人也是职责所为，倒也没有多问，也就问我前日去感怀寺后院坐了多久，有没有看到旁人这类的话，爹爹放心，宋大人没有为难于我。”

傅寒提了半响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招呼她也坐下来，“你这孩子，平常就是不听我的话。为父整日吩咐你，出门要多带些人，不要每次就只带两个贴身丫鬟，婆子还有小厮都带上一些，还有，没人或是少人的地儿不能去……”

王氏进屋，就看见自家老爷拉着三丫头的手苦口婆心的模样，三丫头笑眯着眼睛，倒不像是在听训而是在听着赞叹。

这么多年过去，她在心底不由的一叹，这父女也是要讲究缘分。看看老爷和三丫头，真真是一副爹慈女乖的模样，反倒是老爷跟自家蔷儿，虽然老爷也关心蔷儿，可到底没有这么，这么亲近。更不用说那个女人的女儿了。

傅寒正对着这个不听话的闺女喋喋不休，还是傅文竹首先看见进来的王氏，忙不及的站了起来，“母亲！”

王氏抬了抬手，“坐吧！竹儿，刚刚没有被吓到吧？宋大人一向疾言厉色，却不失为一个好官。就怕你这孩子没有见过这阵势给吓着了。”

傅文竹撅着嘴巴，转着圆溜溜的眼睛，“爹爹，母亲，你们可不晓得，宋大人板着一张脸，他都不笑的。问事情也是干巴巴的，可不好玩了。不过，人挺好的，没有为难我，算了，就算他是个好官吧！”

孩子气的语气听得傅寒和王氏都哭笑不得，听听孩子这说的，好像宋翼是不是个好官还得她说了算。

“竹儿，今日的事情万万不能跟旁人说，就是你大姐二姐问起来也不能说，傅大人那边你爹爹已经打点好了，毕竟你们同处一室有些时间，传出去于你的名声怕是有影响。竹儿，记住了没有？”王氏颇为郑重的提点道。

对于王氏这一点，傅文竹还是相当佩服的，她是爹爹和姨娘所生，王氏对她真的说不上差，作为一个主母的王氏在相夫教子上真真是没话说了。

“嗯，爹爹，母亲，竹儿记下了，绝不会跟第二个人说起这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