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之道,乃炼皮膜,锻筋骨,通奇经八脉,自生胎息,铸修道之基,破天地之门...”
“啪!哗啦啦...”
一本修道总纲书简,刚刚读了一个开头便被一名身穿青衣的少年扔在了地上,看着地上散落的书简,他十分不耐烦的打了一个哈欠,“可笑!修道!修道,非是我等不愿修道,实则是老天不曾给我等一丝生机!”
一双满是污垢的手将地上的书简一片片的捡起,随后又认真的串起来,随后轻轻的放在了静室的书架上,“小真子,如你我这般来自乡野之人,能被收入上玄宗已是不错,何谈再说修行之事,我虽知这修行乃是你的愿望,但错,也错在我们有这种奢望,把修道想的太为简单了。”
叶玄真轻轻的抬起头,看着与他一同进入上玄宗的童年好友罗得厚,脸上露出复杂之色,“或许吧,他们欺我等不知修炼之事,竟将药物打入我们体内让我们温养,成为药奴,每每响起此事,我都心如刀绞,好不难受。”
“谁让我们是生存在最底端的人群呢,对于我们这种天资低下,出身卑微的人来说,能加入上玄宗已经是奢望,到时候等十年的药材温养期一过,我们也能衣锦还乡哩!”罗得厚兴奋的说道,但是叶玄真还是在他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对于现实抱有的无奈。
“或许吧!”叶玄真颓然的点了点头。
“陈峰他们又让你帮忙去翻灵土了?”叶玄真看着罗得厚双手沾满的泥垢问道。
“呵呵...我也有时间,虽然暂时是药奴,但不是还兼着一些杂活么,正好陈师兄让我帮忙,我便去了。”罗得厚勉强的笑了笑,两手在腰间衣服上蹭了蹭,眉梢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轻微的痛苦。
“怎么了?”叶玄真看到他眉梢的痛色,再一看他有些佝偻的身子,顿时有些狐疑,走上前去,便要掀起罗得厚的腰间衣衫,“真没事,小真子,真没事。”叶玄真推开罗得厚的双手,一把将他腰间的衣衫扯了下来,双目通红的质问道:“这便是你说的没事?”
“小伤而已,不过伤了皮肉,养两天就好了。”罗得厚不在意的笑着说道。
“哪是什么伤了皮肉,肯定骨头都折了,走,跟我去找他们!”叶玄真一步迈出,满面愤慨的出了静室,向灵田方向走去,罗得厚一看,就要跟出去,却看见以往放在书架上的那把匕首已经消失不见,暗道不好,急匆匆的向叶玄真追赶而去。
灵田在后山,叶玄真一阵小跑赶到之后,见灵田之中正有几个杂役在翻土除草,却唯独不见了陈锋,于是用手压着揣在怀里的匕首问道:“陈师兄呢,我有一件宝物献给他。”众多杂役不屑一笑,暗道你一个区区药奴能有什么宝物献上,同时也不禁诧异,往日那个被欺凌且性格执拗的小药奴今日难道开窍了不成?
正在这时,灵田一旁的值班灵舍忽然被打开,随即走出来一名身穿灰色长衫的青年,他一伸懒腰,习惯的摸了摸嘴下的瘊子,大呼一声,“爽!”随即一旁正在工作的杂役便有数人冲上来,并给他递上了预先准备好的茶水和毛巾,并欠身恭维道:“师兄请用!师兄请用!”
陈锋咕噜噜的喝进一口茶,又咕噜噜的在嘴里涮了几遍,这才“呸”一声吐了出来,瘦弱的手掌拍了拍几个杂役的头,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时候他才看到一旁站着的叶玄真,暗道,这个小药奴怎么在这里。
感受到陈锋的目光,他身前的几个杂役顿时七嘴八舌的禀报道:“这个小药奴说有宝物要献给陈师兄,也不想想他一个小药奴能有什么宝物能入陈师兄的眼!”陈锋一听,目中顿时露出意外之色,他招了招手让叶玄真过来,倨傲的说道:“宝物呢,拿出来吧!”
叶玄真攥着怀中匕首的手骨节已经发白,汗渍从他的掌心一点点的溢出,他一步步的向陈锋走去,耳边还响着数个杂役的恭维之声,走了几步后,他便感到耳中传来的尽是轰轰声响,已然什么都听不真切,他的面上涌起一片潮红,眼神也极度亢奋。
追着他来的罗得厚终于敢来,一眼便看到了向陈锋一步步走去的叶玄真,他大声呼喊,让叶玄真回来,但叶玄真却是置若罔闻,而陈锋和诸多杂役还以为罗得厚在阻止他献宝,笑得更为的畅快。
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猛然被叶玄真从怀中拿了出来,随即一刀狠狠的划在了陈锋的脸上,挥动匕首的瞬间,叶玄真顿时觉得那种感觉消失了,心中变的极为的舒畅,随后又是一刀狠狠的扎在陈锋的臂膀上,陈锋凄厉的吼声顿时响起,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叶玄真,这个小药奴竟然敢扎自己,随即一手捂住自己在刮花的脸,一手指道:“给我上!给我杀了这个小杂种!”
陈锋气急败坏的指示着身边的杂役,众多杂役初见叶玄真扎伤陈锋还真吓了一跳,毕竟再早他们也只是拳打脚踢的起伏欺负弱势弟子而已,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小流氓,但此刻陈锋一喊,胆气顿时也壮了一些,更何况这叶玄真不过是一十五六岁的少年,即使他手里拿着匕首又能怎样?
这可是在陈锋面前露脸的一个大好机会,万万不能放过!
这些杂役经常劳作,体格也是十分壮硕,猛一见一群身材剽悍的大汉奔来,叶玄真的脸上却连一丝的惧怕都没有,他紧紧的握住匕首,使劲的向最前冲来的一个杂役一扎,顿时这杂役捂着鲜血如同泉涌的大腿跌落在地,痛苦不已,经过这一下,众多杂役心中不禁胆寒,没想到这小小年纪的药奴竟然如此心狠。
但陈锋的催促犹在耳侧响起,不禁让他们迎着头皮再度蹂身而上,叶玄真虽手握力气,但毕竟年少,很快他手中的匕首便被打落,一个杂役将他按在地上,大耳刮子啪嗒嗒的落在叶玄真的脸上。
“别打了!别打了!要出人命的。”罗得厚一阵小跑才来到值班灵舍前,他将骑在叶玄真身上的杂役一把推开,并将他扶起,看着被杂役搀扶着的陈锋一步步走来。
陈锋一把接过杂役递过来的匕首,走到叶玄真和罗得厚的身前,见两人愤恨的望着自己,便掂了掂手中的匕首,看着叶玄真没有丝毫惧怕的眼睛,一下向叶玄真的胸膛扎了下去,罗得厚一看顿时推了陈锋一下,陈锋本就受了伤,又被罗得厚一推,顿时跌落在地。
霎时间陈锋就红了眼睛,“给我打!往死里打!”
诸多杂役的拳脚瞬间便向二人落了下来,之前叶玄真已经被殴打了一阵,无力反抗,罗得厚一见叶玄真如此凄惨,猛然间挥动拳头将旁边的人打的倒退,随后又向殴打叶玄真的杂役一撞,顿时他壮硕的身躯便护住了叶玄真,他比叶玄真大了三岁,身材也比较壮硕,但此刻为了照顾叶玄真,竟然将他护在了身下,以自己坚实的后背承受着诸多杂役的拳打脚踢。
“小真子,我若今日死了,他日你衣锦还乡的时候一定得帮我向城里走一走,看一看...看一看那城里的繁华,我长那么大,可还是从来没见过哩!”一丝丝的血迹从罗得厚的嘴角落下,虽面上还是露出若无其事之色,但叶玄真却看到他眼中的色彩正在逐渐的溃散,这让叶玄真的心里极度伤痛。
他心里涌起极度的愤恨之情,恨这世间的不公平,恨自己如此的不争气,恨当日将药材打入他体内的那位长老,这恨,饱受压抑,所以若是爆发出来,足可惊天,可撼地。
“都住手!别打了!若是今日你们真将我们打死,那我们体内的药材必然也会枯萎,到时候,看宗内的长老会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叶玄真低吼,没想到往日愤恨的药奴身份今日却被他涌来震慑众人,心里不由的涌起悲哀之色。
杂役们听到之后,手脚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对视之间,均从同伴的眼中看到了后怕之色,归根结底,他们也是凡人而已,只比药奴高了一级,但又不具备药奴的特殊身份,陈锋再度在杂役的搀扶下站起来,他看了一下地上满面痛苦之色的叶玄真二人,面上犹有怒气,他挥手让诸多杂役退开。
随后蹲下身来,看着蜷缩在地的叶玄真,“扎我两刀,你真以为挨一顿打便能结束了?真以为有个药奴的身份我便能如此轻易放过你,我告诉你,你错了!”陈锋一把抓住叶玄真的右手,另外一只手则拿着那把匕首,阴阴的笑了笑,“是,你有药奴的身份,我确实不敢杀你,但今日这事不算完,留下一根手指吧!”
“你敢动我,我现在便自杀,你无法交代!”叶玄真仰望着陈锋说道。
“你有恨,我也有恨,所以你不会自杀,这根手指是你做错事的代价。”陈锋一匕首砍下去,顿时将叶玄真的左手小拇指切下,这才放开叶玄真的手掌,叶玄真冷而倔强的看着陈锋,甚至连那丧指之痛都被他选择暂时的忘记,叶玄真卷缩着用右手握住左手上的伤口,用头拱着地,慢慢站起,他看着晕倒在地的罗得厚,向陈锋道:“我们两个死一个你都承担不起的,把罗得厚送去疗伤吧。”
陈锋看着叶玄真,目中掠过一丝深沉,没想到往日的小药奴今日竟有如此一面,但他知道,此事虽然不算完,但,罗得厚却是必须救治的,即使他十分恼怒这两人。
回到静室之中,叶玄真从橱子中取出一些治疗外伤的药粉,撒在了断指上,但血还是慢慢的溢出,无奈,这乡野药粉毕竟比不上上玄宗内的特殊疗伤药,只得再剪了一些布条,缠裹在自己的断指上。
忍着剧烈的钻心之痛,叶玄真抓着那被砍落的手指走出门外,随后屈膝轰然一跪。
天,似有所感,乌云瞬间密布,雷光闪烁,震耳欲聋,大雨,瞬间如同瓢泼而下,霎时,便将叶玄真满是泥垢的衣衫打湿,他用右手挖起一把一把的泥土,直至在身前出现了一个小坑,这才停下,他仰头看了一眼这雷光闪烁的天空,紧握的左手才猛然一松,被斩落的手指落入坑中,他看了一眼,右手猛然一推,将那断指埋葬。
埋葬了断指,便如同埋葬了之前的软弱、怯小,便如同埋藏了前生!
2.
罗得厚的肋骨断了几根,因为刺破了内脏,这才导致昏迷过去,醒来之后便佝偻着身子,一步又一步的向歇息的静室走来,直到他吱呀一声轻轻的推开静室门,看到盘膝静坐的叶玄真,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倚着门坐在地上。
“今天这事,怪我!”沉默了半天,罗得厚才说道。
“不,不怪你,不怪我,甚至也不怪...陈锋!如果一定要怪的话,只怪这个世间!”叶玄真闭着双眼,罗得厚看不到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他感觉到,那个小真子不同了,一点也不一样了。
“既然要我们温养药材,那我们便好好给他温养,我就不信,被封住的丹田就无法冲破,即使冲不破,它也封禁不住我的心。”叶玄真猛的睁开眼睛,走到罗得厚身前,一把将他扶起,道:“从今日后,便开始修道,道不成,我不归!”罗得厚看着有些陌生的叶玄真,木然的点点头。
在休息了一晚之后,叶玄真才自书架上拿出一本上面覆盖着厚厚尘土的书简,他用力一吹,将书简缓缓的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