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挨打搬家?

秋林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比如为啥他们家对大伯家的一再忍让,正如秋禾所说,人家都骑在他们头上拉屎了,但是他们还是一味的忍让着。就算父母性子软弱,但大姐秋月这样辣椒一样的性子,能就这样轻易地放过打伤自己亲妹的罪魁?但秋林也同样明白沉默是金的道理,自己如今还弄不懂形势,冒冒然开口只会惹来不必要的怀疑。她现在只要做好少说多听就成了。

秋禾也只觉自己说错了话,将脑袋重重地垂下,憋着声气儿让大姐说骂。

秋松在一旁和着稀泥,“大姐,你就别顾着骂三弟了,看来今天是挖不成野菜了,咱们还是早早回去帮娘挑水劈柴吧。”秋林秋禾年纪还小,村子里又有那忒费事儿的泼皮无赖,他还真不放心他俩回家。想起前几日劈的柴火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水缸里的水也见了底。今日就在家劈柴挑水好了,也好帮着娘分担些家务活。

事已至此,将弟弟妹妹扔下秋月也多少不放心。想着家里还有些腌菜,遂点了点头,背着空背篓牵了两小崽儿的小手,就往村子里去了。

自家烟囱里正升腾起袅袅的白烟,最后消散在晴朗的天空之中。看来是娘起来做饭了。因为要等挖野菜的哥哥姐姐回来吃饭,所以他们家的早饭一般都比较迟。还没进门,秋月将两背篓重叠之后连带着刨野菜用的小锄头镰刀也丢了进去,这才如平常一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准备往灶屋里去。这时才想起他们身后跟着的小娃子来。

秋月瞧了瞧秋林秋禾身上脏兮兮的衣衫,那湿腻腻的泥是拍不去的,看来只有拿去河里洗了。秋月将两个好似从泥里蹦出来的娃儿领进了西厢房,开了柜子从里找出两身赶紧的衣裳来,吩咐两人赶紧换上。

大黄狗不知什么时候又溜回西厢房角落里的草垛里睡觉,这会儿被这三人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却刚好瞧见六岁大点儿的秋林脱了外裳,上身只穿着一条小红肚兜儿。大黄狗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倘若不是因为脸上厚厚的狗毛给挡着,定能瞧见他两靥红透的模样。

“你们在里头摸索什么呢,要开饭了。”韩氏走到草帘边,扯嗓子往西屋里喊。

秋月刚替六岁大点儿的秋林换好衣裳,这才一叠声地跟韩氏回话。“娘,马上就好了。”说完又利索地将两小娃换下来的衣裳丢进圆木盆里,领着两个小不点儿就往堂屋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那只心跳加速、目光迷离的大黄狗将自己的大狗头摇成了拨浪鼓,那模样好似在自我催眠,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堂屋里,摆着一张掉光红漆的八仙桌,中间摆着三个大号粗瓷碗,一碗盛着金黄色的玉米饼子、一碗用酱油和盐腌的鱼腥草和一碗黄绿相间的青菜玉米糊糊。韩氏拿起勺子率先往一瓷碗里舀了一大碗玉米糊糊,又在其上铺开两个饼子,舀了腌好的鱼腥草让秋松端进东屋去。

哎,自从爹双腿断了之后,便一直没有出过东厢房了,也从未跟他们一起吃过一顿饭。这么久不能出院子晒晒太阳,不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爹心头肯定不好受。秋林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若是能给老爹做一副轮椅,这样他就可以坐着轮椅,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夕阳,也不至于常年呆在床上了。只是也不知这里的木匠会不会做这轮椅?

秋林刨完了饭,又惦记家里的大黄狗,吃饭的当儿也没见过过来,只怕……秋林顺手摸了一块玉米饼子就下了桌。到西屋一瞧,那狗果然还缩在草垛处,并没有出来吃东西的打算。秋林晃着脚儿走过去,拿了玉米饼子在大黄狗面前晃了晃,笑眯眯道:“你这挑食的家伙,这是你姑奶奶我专门给你拿的,干净着呢,快吃吧。”

大黄狗目光幽邃地盯着眼前笑得一脸灿烂的秋林,又想起刚才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全身都有些酥麻了。它本想不以为然地别过头去,奈何还是抗拒不了那玉米饼子对自己的诱惑。只好像是吃嗟来之食一般地毫无骨气地张开了嘴,叼走了秋林手里的玉米饼子,夺门而去。等秋林回过头去时,她只能瞧见那大黄狗翘得高高的棕色尾巴一摇一晃,倒是可爱得紧。

“二弟家的有活人没,赶紧给我出来!”秋林正准备打草帘子出来,却听见院子前有人扯着破锣嗓子尖声嚎着。

秋林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桃粉色裙衫的妇人,青丝皆拢在脑后挽做一团,斜插了两只银蝴蝶簪子。耳边戴着玉坠子耳环,面上敷了一层厚厚的粉,瞧起来竟艳若桃瓣。不过那冷冽的眸子里含着严肃,涂得猩红的嘴含着刻薄。一看便是个不好想与的厉害妇人。只见她手里一左一右捏了个比她还高的娃儿,正是刚刚秋林秋禾在土路上遇着的堂兄秋天秋涯。

秋林联想起刚刚那妇人的叫唤声,心一寸寸收紧,来者不善,这人怕是来找他家麻烦的。

韩氏一哆嗦地将碗筷搁下,惊魂不定地瞅了自家的娃儿,沉声道:“都到屋子里去。”这才起身利索地出了屋子,“他大伯娘,这大清早的,可是又甚事儿?倘若有事儿在当门唤声即可,又何必难为你跑这趟呢?”韩氏脸上虽挂着笑,心头却怕得要死。她这嫂子可当真是厉害得紧,韩氏站在她跟前就只觉如临大敌、头皮发麻。

严氏冷冷一笑,将其手里捏着的两个娃儿推了出去,眼皮子已向堂屋里扫去,不威自怒道:“叫你家的惹事精秋林秋禾出来,有胆子打人没胆子认么?”

韩氏一听这话,更是吓得一哆嗦。这大伯家的平日里将这一双儿子当着宝贝一样地宠着,哪里舍得沾惹他们半分?如今给人打了,这人只怕是收不了手,可是打他家娃儿的却是自家的两个小的,韩氏被惊出了一声冷汗,咧着嘴赔笑,“他大伯娘,阿林阿禾两人素来规矩,阿林前阵子又受了伤,怎么又力气伤人……”

韩氏的话才说了一半,严氏却不胜其烦地打断她的话,寒着声音道:“莫非弟妹觉得咱家的阿天阿涯如今还学会扯幌子骗人了?”见韩氏早已被她的气场所震慑住,严氏冷哼道:“素来规矩?上次欺负上门放狗伤了我家阿天,这话暂时不提,可是这小妮子如今跟天借了胆子,竟然还敢打人!弟妹,这娃要是不好生管教,只怕日后性子越发野了,可就不好管教了!”

韩氏向来懦弱,在这几个妯娌之间,通常是被人掐捏的对象。这会儿闻言全身都酥掉了一半,一个劲儿地说着:“他大伯娘的,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他们不会动手打人的……”

在西屋里躲着的秋禾听了那严氏的栽赃之语,恨不得冲上去有拳腿子招呼,但是他却被大姐秋月死死地扯住,“别冲动了,想想这件事的后果!”秋月虽然心痛严氏作践自己的娘,但也是无能为力。他家向来在洛水村横行霸道,倘若惹恼了他家,只怕他们被赶出洛水村也是极有可能的。

“误会,什么误会?弟妹,我看你趁早将秋林秋禾两个死家伙交出来,去祠堂里每人打了十个板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然的话,咱们洛水村民风向来淳朴,可容不得这类泼皮无赖在村子里撒泼捣乱,该怎么做,你自己选!”严氏一扬声儿说了一大通话,然后心肝儿宝贝一样牵着自家的两娃乐颠颠出了秋林家院子。那哄仙人一样的神色与刚才的趾高气扬,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严氏出院子后,韩氏失魂落魄跌坐在泥地上,斗大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瞬间模糊了韩氏的眼。这时,屋子里的几个娃再也按捺不住了,争先恐后凑了过来,围着韩氏就是痛哭流涕来。

“都是你们,你们今天一定是遇到那两个瘟神了对不对,还打了他们一顿?”秋月又气又痛,冲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大吼。这两个真是叫人不省心,这下可惹出事端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秋林当时并没有想这么多,哪里想会惹来这么多麻烦?她算是听出严氏的意思了,要将他们两个送去祠堂里挨一顿打,这页就算是这么揭过去了;倘若不依的话,恐怕就只有被赶出洛水村了。

许家本就家徒四壁,倘若连这遮风避雨的屋子都没有了,一家人可怎么活?秋林的心里纷乱如麻,不仅咒骂着大伯家的不讲情面,还疑虑着一家人怎么都怕大伯家的怕得要死?“娘,大伯家的怎么那么霸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秋月气得一拳打在桌子上,“你还说!都给你们说过不要去惹那家人,偏生你们还要去招惹,还嫌家里不够乱,非得给爹娘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