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大地,硝烟四起独风骚。
华为在通信领域面临着几百位竞争对手,国内的如巨龙、大唐、中兴、长虹通讯等。而中兴与华为在通信业“华山论剑”20年,成为华为国内“资深”的竞争对手。同时,华为又面临“七国八制”的国外竞争对手,在后面20年的竞跑长河里也慢慢地领先,最终只有美国的思科,成为今天的华为在全球最强劲的竞争对手,也是国际“资深”的竞争对手。但是,不论是中兴还是思科,华为都在不遗余力地追赶并试图超越。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商场是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淘出真金,淘汰渣滓。商场犹如一盘棋,一着不慎,全盘皆输。残酷的商场竞争,优胜劣汰,多少“英雄竞折腰”,“城头”不断变幻“大王旗”。
正如金庸先生的《书剑恩仇录》,多少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多少你死我活的征战一幕幕地上演,惊心动魄、扣人心弦。商场犹如战场,打打杀杀,永无休止。不过商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靠的是智慧、胆识和魄力。
华为横空出世,立志要做世界级企业,天生就注定要面对无数的“武林高手”,走一条“书剑恩仇路”。任正非运筹帷幄,凭借非凡的远见、敢于突破常规的胆识、百折不挠的魄力,运用精湛的战术,谨小慎微,带领华为突围,上演了一幕华为版的“书剑恩仇录”,为生存杀出了一条血路。
当C&C08交换机开发成功后,如何取得市场突破成为摆在任正非面前的下一个棘手问题。
首先是中国本土的同行的竞争。邮电部与比利时贝尔在上海合资成立了上海贝尔公司,这家企业在管理与工艺装备上与国际接轨,达到了世界一流水平; 04机的市场占有率迅速增长;大唐电信有着多年国家级科研打下雄厚技术储备;同处深圳的中兴公司直接与华为比肩,市场开拓扎实,工作成效高。
其次是国际电信巨头大部分已经进入中国市场,华为要与这些拥有雄厚财力和先进技术的巨无霸正面对抗简直是以卵击石。由于国内市场迅速进入杀价竞争阶段,国际电信巨头依仗雄厚财力也开始大幅降价,妄图以此将华为等国内新兴企业扼杀在摇篮里。
任正非坦言:华为在“在自己的家门口遇到了国际竞争,知道了什么才是世界先进。我们是在竞争中学会了竞争的规则、学会了如何赢得竞争”。生活的磨练和事业挫折使得任正非对企业面临的危机特别警觉,他用三个字描述了华为的根本目标——“活下去”。华为首先要生存下去,而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就是必须拥有市场份额,否则就没有一切。
一、群雄混战的通信战场。
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进入通信行业的高速增长期,原来的中国电信分解为相互竞争的移动、电信、网通、联通四个运营商,固定电话资费从原来5 000元一门的初装费发展到零初装费,固定电话的用户数从90年代初的全国1 000万用户迅猛发展到2005年的上亿用户,90年代整体通信设备面临从原有的空分、纵模技术向数字技术的飞速转换。
同期国外发达国家和地区的电话普及率已达到90%以上,而当时电话普及率还不到0.5%的中国市场吸引了在程控交换技术上先行一步的世界各国交换机厂商来中国圈地,形成了中国通信史上有名的“七国八制”:日本的NEC和富士通、美国的朗讯、加拿大的北电、瑞典的爱立信、德国的西门子、比利时的BTM和法国的阿尔卡特。七个国家,八种制式,在中国的电信“地图”上涂满了各种“颜色”,全国交换机版图都被国外交换机厂商瓜分完毕。而这些来自不同国家和制式的交换机,凭借各自的技术壁垒,不仅使单用户价格高、软件升级以及售后维护服务费高,而且彼此之间技术互不相通,一度造成了中国通信市场的混乱,并为此让中国电信运营商付出了昂贵的成本。
进入90年代之后,邮电行业的投资发展迅速,仅1993年,整个邮电行业有账可查的投资就有400多亿。这400多亿有厂房、有管道,除此之外,大量的投资就是通信设备。50%做设备,就有200个亿。由于这个巨大市场的诱惑,当时走在技术和市场前列的一批中国工程师和资本也进入了该领域。80年代中后期诞生了大批程控交换机企业,它们大都云集在当时具有优惠政策的珠三角地区,主要针对技术含量相对较低的小门数用户交换机市场,以模拟空分程控交换机发家。这些企业规模较小,基本上是以民营为主的小作坊式运作。然而最终从模拟转向数字,能够及时推出数字程控交换机的,全国只有四家,号称”巨大中华”——巨龙、大唐、中兴通讯、华为。
华为在单位用户交换机阶段面临着几百位竞争对手,进入电信设备领域后面临的国内竞争对手变成屈指可数的几家,如巨龙、大唐、中兴、长虹通讯。而中兴与华为在通信业“华山论剑”20年,成为华为国内“资深”的竞争对手。
中兴在1993年以前叫中兴维先通,成立于1985年年初(早于华为3年成立)。当时处于内地的国有企业——航天系统的691厂决定到深圳经济特区寻找合作伙伴,"外引内联"以求发展,并派出当时的技术科长侯为贵等到深圳进行联络筹备工作。1985年2月,深圳市中兴半导体有限公司正式成立,注册资金280万元人民币,691厂占总股本的66%。1986年6月,在中兴公司扩展来料加工业务的同时,为寻求企业自己的产品和市场,摆脱来料加工的被动地位,公司决定成立八人研制开发小组,研制68门模拟空分用户小交换机。1992年1月中兴通讯ZX500A农话端局交换机的实验局顺利开通,到1993年,中兴2000门局用数字交换机的装机量已占全国农话年新增容量的18%。
华为在数据通信领域的主要竞争对手是思科公司。1984年12月,斯坦福大学的两位计算机科学家Len Bosack和Sandy Lerner创建了思科系统公司。该公司的名称源自于旧金山,取自其英文名San Francisco后几个字母,标志来自有名的旧金山金门大桥。Bosack和Lerner尝试连接彼此分立的网络,在斯坦福校园中的两个不同的建筑物之间铺设了网线,并用网桥(后来则是利用路由器)将它们连接到一起。1992年思科员工总数已达到875人,并在加拿大多伦多和日本东京开设办事处。1992年思科自主研发的产品有通信服务器系列、思科3000低端路由器平台以及路由器管理软件等。
二、“巨大中华”的兴衰。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短短20年的时间,我国通信市场进入了大发展阶段,已建立起贯通全国、连接世界的世界第二大通信网,发展速度“一日千里”。
但是,全国上下从农话到国家骨干电话网,用的全是国外进口的设备,它们是分别来自7个国家的8种不同制式的机型,通信业早期流行的“七国八制”的说法就由此而来。据说,在北京,几乎可以找到全部8种制式的机型。
多制式造成了互联互通的复杂性和通话质量低下。另外,这些产品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价格高昂:欧美厂商的价格一般是每线300—400美元,日本厂商的尽管便宜,也需180多美元。
洋品牌充斥着中国通信市场,中国人没有独立的核心技术。这不仅关系到国家的荣誉,更关系到国家的经济安全。为了扭转这一被动局面,政府开始注意开发自己的品牌,鼓励民族产业的崛起。以开拓万门机为契机,1995年,巨龙信息技术有限责任公司成立。随后大唐、中兴、华为相继成立,一时间里,“巨大中华”驰骋南北。
据说,“巨大中华”的提法是由信息产业部部长吴基传叫出来的。很凑巧,当时通信制造领域最好的几家企业——巨龙、大唐、中兴、华为头一个字连起来刚好是“巨大中华”。后来这一叫法就传开了,领导、媒体经常开口就是“巨大中华”,以此来代表民族通信业的崛起。
“巨大中华”崛起后,抓住“农话”的发展契机,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而当时国外厂商低估了中国农村的形势,认为中国农村经济落后、利润太小,拓展农村市场利润空间不大,因此它们只盯着城市的大单。在“巨大中华”的带领下,国内企业抓住这一缝隙,迅速收复“失地”。
由于国内厂商的崛起,竞争日益激烈,国内程控交换机价格急剧下降,价格从每线300—500美元降到50美元。在“巨大中华”的带领下,中国通信行业异军突起,一举夺回了“半壁江山”。
随着万门机的研发成功,“巨大中华”开始有了自己独立的技术和品牌,它们突破了国外厂商的重围,开始“反抗”了。从此,形成了“巨大中华,四柱擎天”的格局,“七国八制”彻底成为历史。我们仰慕国际巨头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我们终于扬眉吐气了。
从成立的时间上看,中兴和华为要远远早于巨龙和大唐,但实际上,论政策资源和技术实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位于北京的巨龙和大唐都优于位于深圳的中兴和华为。成立于1995年的巨龙由数家国有企业发起,目的是推动中国第一台万门程控交换机HJD04—ISDN(以下简称“04机”)的产业化。04机早在1991年由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研究人员邬江兴主持研发成功,基本上汇集了早期中国交换机领域的最高成就。
大唐尽管1998年才正式成立,但其前身是1993年从邮电科学院分拆出来的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这个研究院有40多年的历史,技术实力雄厚,国家也给予了它最大的扶持,在成立当年的10月便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成功上市。中兴虽然有国有企业的背景,但是国家并没有实际的资金投入,华为则是“巨大中华”中惟一的私营企业,因此,中兴和华为基本上都是白手起家。另外,两家企业的创始人侯为贵和任正非都没有通信行业的经验,在技术方面更没有任何现成的资源。
最先退出战场的是巨龙。1998年,华为销售额为89亿元,中兴超过40亿元,巨龙超过30亿元,规模最小的大唐是9亿元,4家的利润均在亿元以上,其中,巨龙的04交换机已经占到全国网上运行总量的14%。从这些数字可以看出,虽然他们之间有一定差距,但考虑到成立时间的问题,以及潜在的资源优势,仍然可以把他们看作同一个阵营。然而3年后的2001年,华为的销售额已经发展到255亿元,利润超过20亿元;中兴的销售额达到140多亿元,利润5.7亿元;大唐销售额20.5亿元,利润3600万元,而巨龙销售额只在3—4亿元之间,利润为—9000万元。此时,差距已经非常明显。2002年以后,国内通信市场已经难觅巨龙的身影,有关人士透露,巨龙仅靠前些年的海外定单维持生存。尽管中国普天集团(其前身为中国邮电工业总公司,邮电工业总公司也是巨龙的大股东之一)曾分别于1996年、1999年(两次)、2000年4次重组巨龙,人们也曾寄希望于中国普天能让巨龙重现往日的辉煌,但结果中国普天自身也是业绩不佳,经营状况日趋严峻。
巨龙的败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缺乏一个长远的发展规划。巨龙研制出04机后,过于急功近利,在生产布局上犯了短期行为的错误。当时全国生产04机的企业有20多家,每生产一台就要给巨龙交技术使用费。对于技术拥有方,多生产1台,就多收取一份费用,似乎没有什么不好。但这样的布局使技术、研发、生产脱节,销售上各自为战,弊端突显。不仅技术支持赶不上对手,生产厂家之间也自相“残杀”。当时巨龙的8家股东中,各有各的“王牌市场”,537厂占据甘肃市场,513厂占据东北市场,738厂占据内蒙市场,522厂在南方市场根基深厚。后来,04机技术发源地又将技术进一步“释放”,生产销售厂家增加了镇江邮电厂、湖南省邮电设备厂等5家企业。1994年成立之前,巨龙的问题是厂家之间互相打价格战,成立之后,虽然采取了文件、技术、销售、管理、售后服务“五统一”,但竞争力也开始萎缩,使华为乘虚而入,直接杀入原本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的“王牌市场”。
大唐的情况比巨龙稍好,甚至凭借TD—SCDMA(电信联盟关于3G的3大标准之一,知识产权为大唐所有,但尚未产业化。其他两大标准为WCDMA和CDMA2000)可望在3G领域一显身手,但是由于它起步比中兴和华为晚10年以上,在规模上不具有可比性,而且不容质疑的是,它目前增长乏力,后劲不足,与中兴和华为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大。1998年时大唐的销售额是华为的约10%,中兴的约25%,2001年时,是华为的约8%,中兴的约20%。到2003年时,大唐的销售额虽然达到了18亿元左右,但仅为华为的6%,中兴的8%。而且,在中兴和华为的优势领域如移动、数据、光通信,大唐几乎没有作为,仅仅靠微电子和TD—SCDMA获得一些增量收入,其未来则完全视TD—SCDMA的产业化进展而定,过大的不确定性使其前景堪忧。
在体制和经营模式方面,大唐的情况与巨龙有些类似。与中兴、华为相比,其优势与劣势同样明显,优势是人才和技术方面,劣势是由于长期吃国家科研经费,市场意识不足;其次,由于是科研院所,生产能力、销售系统几乎没有,相反工作人员却以万计。现在,大唐几乎将身家性命全都押在了一个依赖国家来推动的技术标准TD—SCDMA上,而中兴和华为则在3G三大标准方面都全力以赴,风险大为降低。
具体而言,“巨大”的掉队,或者说“中华”的胜出,始于接入设备。国产厂商的突围在产品上是交换机,在市场上则表现为从县以下的农村市场进入城市通信市场。1994年之前,中国的市话领域主要被国外通讯设备控制,直接竞争代价太大,而且不一定能成功,中兴和华为选择了接入设备作为突破点,这个设备能解决不同制式之间的互联互通的问题。中兴、华为在交换机市场很好的时候,就开始投入精力研制接入设备,而大唐、巨龙,特别是巨龙,根本不看好接入设备,认为这个类似“二传手”的技术不会有前途。中兴、华为先后研制成功的接入设备,培育、启动了市场,成为国产厂商在市话领域全面突围的首功之臣。当巨龙、大唐两家认识到接入设备的重要性的时候,市场已经被瓜分完了。在后来的几大新兴市场,如移动、光通信、数据领域,“巨大”也没能及时介入,结果,当传统的交换机市场开始饱和、移动等产业兴起时,它们自然只有进一步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