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光彩的撤退(2)

他用了“勉强”这个词,就足以说明,杂货铺在他眼中是失败的。那么,巴菲特有没有失败过的经历呢?他虽然被誉为先知、股神,但他只是个人,一个小时候还曾在杂货铺劳作过的人。

2、坎坷的投资生涯。

除了在通用再保险公司的失误,巴菲特投资生涯并非是一帆风顺的。

让我们来看看他在1995年给股东的信:

错误通常在做决策时就已经造成,不过我们只能将新鲜错误奖颁给那些很明显的愚蠢决策,照这种标准,1994年可算是竞争相当激烈的一年,在这里我必须特别指出以下大部分的错误都是查理造成的,不过每当我这样说时,我的鼻子就会跟着开始变长。

获得提名的有……

1993年底,我将1,000万股资本城股份以每股63美元卖出,不幸的是到了1994年底,该公司股价变成85.25美元,(我可以直接告诉各位我们损失了2.225亿美元的差价,如果你心痛到不愿去算的话);而当我们在1986年以每股17.25美元买进该公司股份时,就曾经向各位报告,在更早之前,也就是在1978年到1980年间,我就曾经以每股4.3美元卖掉该公司股份,并强调对于个人这样的行为感到心痛,没想到现在我却又明知故犯,看起来我似乎应该要找个监护人来好好监管一下。

更不幸的是,资本城一案只能得到银牌,金牌的得主要算是我在五年前就犯下的一项错误,但直到1994年才爆发出来,那就是我们在美国航空3.58亿美元的特别股投资,去年九月,该公司宣布停止发放特别股股息,早在1990年,我就很准确地形容这项交易属于非受迫性的失误,意思是说,没有人强迫我投资,同时也没有人误导我,完全要归咎于我个人草率的分析,这项挫败导因于我们过于自大的心态,不论如何,这是一项重大的错误。

在做这项投资之前,我竟然没有把注意力摆在一直为航空深深所苦、居高不下的成本问题之上,在早年,高成本还不致构成重大的威胁,因为当时航空业受到法令的管制,航空业者可以将成本反映在票价之上转嫁给消费者。

在法令松绑的初期,产业界并未立即反应此状况,主要是由于低成本的业者规模尚小,所以大部分高成本的主要业者仍然勉力维持现行的票价结构,不过随着时间慢慢地发酵,在长久以来隐而未见的问题逐渐浮现的同时,旧有业者完全无竞争力的高成本结构却早已积重难返。

随着低成本营运业者座位容量的大幅扩增,超低的票价迫使那些高成本的老牌航空公司也不得不跟进,然而额外资金的挹注(也包含我们在美国航空的那笔投资),延迟这些老牌航空公司发现这项问题的时机,然而终究到最后,基本的经济法则还是战胜一切,在一个没有管制的商品制式化产业,一家公司不是降低成本增加竞争力,就是被迫倒闭关门,这道理对于身为公司负责人的我,可说是再清楚也不过了,但是我竟然疏忽了。

美国航空的总裁—SethSchofield一直致力于改正该公司长久以来的成本结构问题,不过到目前为止,仍然力有未殆,一部份的原因在于,他所面对的是一个不断变动的目标,因为部份航空业者幸运地取得劳资双方的协议,另一些业者则受惠于破产法令的保护,可以有一个全新出发的成本,(就像是西南航空的总裁—HerbKelleher所说的破产法对于航空业者来说,就好像是得到了一次健康的spa),此外,对于哪些在合约上受到保护得以获得高于市场水准薪资的劳工来说,只要他们发现自己的薪资支票仍能按时兑现,就会全力地抵制减薪的提议。

尽管面临目前的困境,美国航空还是有可能完成降低成本的任务,以维持长期继续生存的能力,不过到目前为止,还很难确定一定能够成功。

因此,在1994年底,我们将美国航空账面的投资金额调降为8,950万美元,当初一美元的投资等于仅剩下25美分的价值,这样的举动反应出将来我们的特别股有可能完全或大部分地恢复其价值,但同时也有可能到后来变得一文不值,不论最后的结果为何,我们必须谨记一项投资的基本原则,那就是你不一定要靠那些已失去的赚回来。

本次打销美国航空投资价值的会计影响有点复杂,根据一般公认会计原则的规定,保险公司在资产负债表上必须将它们的投资以市价列示,因此截至去年第三季止,我们在美国航空投资的账面价值是8,950万美元,大概只有原始成本3.58亿美元的25%,换句话说,在当时我们的净值就已反应了这项调整。

不过到了第四季,我们认为这种下跌的情况,套句会计的专有名词,并非属于暂时性的,所以我们必须将这笔向下调整的金额反应在损益表之上,然而这个动作对于本公司的净值并不会再造成任何的影响,因为早在第三季我们便已反应过了。

在即将召开的美国航空年度股东会中,查理跟我决定不再续任董事,当然要是Seth总裁觉得有任何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我们愿意提供任何咨询服务。

在这封信中,他提到了美国航空公司。在1989年,巴菲特花费了3.58亿美元买入了这家公司的股票,原因他也谈到了,就是这家公司长久以来的盈利状况很吸引人。可是,让他失望的是,航空业很没谱。这家公司自从巴菲特进入后的五年内亏损达24亿美元,而直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航空业复苏,巴菲特也未能及时将股票脱手。也就是说从1989年到1994年,巴菲特投资的3.58亿美元几乎全军覆没。即使到了1997年,巴菲特对这次失误还耿耿于怀,他说:“我对美国航空公司的分析既是肤浅的也是错误的。”

他始终如同他的祖先一样,对那场败诉案铭记在心。

3、成功源自不断地反思。

在1997年,他又对自己的投资策略进行忏悔:“关于失误的有趣的一点是,在投资上,至少对我和我的合伙人而言,最大的失误不是做了什么,而是没有做什么。对于我们所知甚多的生意,当机会来到时,我们却犹豫了,而不是去做些什么。我们错过了赚取数以十亿元计的大钱的好机会。不谈那些我们不懂的生意,只专注于那些我们懂的。我们确实错过了从微软身上赚大钱的机会,但那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懂微软的生意。

但是对于在医疗保健股票上理应赚得的几十亿,我们却错过了。当克林顿政府推出医疗保健计划时,医疗保健公司获益非浅。我们应当在那上面赚得盘满钵满的,因为我懂那里面的因果。80年代中期,我们应当在FannieMae(译者注:美国一家受政府支持,专做二级房贷的超大型公司)上获利颇丰,因为我们也算得清个中的究竟。这些都是数以十亿计的超级错误,却不会被GAAP会计法则抓个现形。

你们所看到的错误,比如我买下了几年前我买的USAir(译者注:巴菲特在这笔交易中几乎损失了全部的投资,3.6个亿)。当我手里有很多现金的时候,我就很容易犯错误。查理(译者注:巴菲特的合伙人)让我去酒吧转转,不要总滞留在办公室里(笑)。但是我一有闲钱,又总在办公室里,我想我是够愚昧的,这种事时有发生。

总之,我买了USAir的股票,虽然没人逼着我买。现在我有一个800的电话号码,每次我打算买航空公司的股票后,我就打这个电话。我跟他们讲我很蠢,老犯错,他们总是劝我别买,不断地和我聊,让我别挂电话,不要仓促地做任何决定。最后,我就会放弃要购买的冲动。(译者注:真有这么回事吗?听起来像是巴菲特在开玩笑)

于是我买了USAir的股票。看上去我们的投资要打水漂了,而且我们的投资也确实几乎全打了水漂,(那笔糟糕的投资)理应全军覆没的。我因为价钱非常诱人而买了那些股票,但是那绝不是个诱人的行业。我对所罗门的股票犯了同样的错误,股票本身价廉诱人没错,但那应该是杜绝涉足的行业。

你可以说那是一种犯错的模式。你中意具体交易的条件,但不感冒交易公司所处的行业。我以前犯过这样的错误,很可能将来我还会犯这样的错误。但更大的错误还是我一开始所讲的因犹豫和迟疑所致。当我只有1万块钱的时候,我投资了两千在汽修厂,而且肉包子打狗,那笔机会成本高达60个亿(笑),是个大错。

我和我的合伙人是40年的哥们了,从没有任何的争吵。我们有很多事情上会有不同的见解,但从没有过争吵,我们也从不回顾过去。我们总是对未来充满希冀,都认为牵绊于‘如果我们那样做了……’的假设是不可理喻的,那样做不可能改变既成的事实。

你只能活在现在时。你也许可以从你过去的错误中汲取教训,但最关键的还是坚持做你懂的生意。如果是一个本质上的错误,比如涉足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东西,因为其他人建议的影响等等,所以在一无所知的领域做了一些交易,那倒是你应该好好学习的。你应该坚守在凭自身能力看得透的领域。

当你做出决策时,你应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扪心自问,‘我以一股55元的价格买入100股通用汽车的股票是因为……’。你对自己所有的购买行为负责,必须时刻充满理性。如果理由不充分,你的决定只能是不买。如果仅仅是有人在鸡尾酒会上提起过,那么这个理由远未充分。也不可能是因为一些成交量或技术指标看上去不错,或盈利等等。必须确实是你想拥有那一部分生意的原因,这一直是我们尽量坚持做到的,也是格拉姆教给我的。”

在投资上,巴菲特失误恐怕是他财富生涯中一个不可缺少的眉批。

1993年,巴菲特以价值4.33亿美元的伯克希尔股票换股收购了Dexter鞋业公司。当时,他还没有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事,甚至非常乐观,他对别人说,这是自己职业生涯中见过的经营最好的公司之一。可8年后,也就是2001年,随着中国等发展中国家的兴起,美国在该领域的传统优势已经完全丧失。该公司竞争优势几乎荡然无存。巴菲特不得不从各个地方拿钱来填补Dexter的亏损。这笔投资让巴菲特累计损失了35亿美元。巴菲特无奈地说,自己是放着不断增值的伯克希尔公司股票不要,去买了一个毫无价值的东西。

4、不可避免的错误。

让我们来看巴菲特在投资美国鞋业公司的惨痛失败给了我们什么样的启示吧!

事实上,巴菲特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错在哪里,他在给股东的信中有这样一句话:“在技巧、能力与投资等方面,德克斯特鞋业公司管理层与其他公司相比毫不逊色。但是,德克斯特鞋业公司大部分鞋子是美国本土进行生产,美国本土厂商与境外厂商的竞争变得非常困难。1999年,在美国13亿双的鞋子消费量中,其中约93%是进口产品,国外非常廉价的劳动力是决定性的因素。1993年买入德克斯特时我认为德克斯特完全有能力能够继续应付这一问题,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判断错误。很明显我在1993年买入‘德克斯特’时犯了错误。”

的确!

这种事后诸葛似的剖析能让人恍然大悟,它告诉了我们这样一个经验:环境变化是一切公司兴衰的根本原因,世界上没有任何公司,即使他的公司领导人是神也不能违背环境的意志和对抗环境的变化。

巴菲特投资的Dexter鞋业公司的失败就是跟环境卯上了。要知道,当全球化导致的全球统一市场和全球竞争的展开,美国的鞋业公司面临的竞争环境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重大改变,最简单的就是,它的成本优势完全丧失。一件商品一旦丧失了成本优势,对于市场而言,已经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