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绾髻簪花

“小语，你也来了？”

三人刚下了马车，便有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过来。苏清烟抬头一看，发现来者竟是当今皇后之女慕盏绯。

“见过皇姑姑。”慕嫣语福了福身，算是行礼，苏清烟也跟着慕嫣语行礼。

“在外边便不要那么多礼了。”慕盏绯挥挥手道，“小语，她是谁？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回皇姑姑，她是清烟姐姐，是苏侯爷的小女儿。”慕嫣语乖巧地回答道。

慕盏绯眼光转向苏清烟，眼神中带着打量、探究，甚至带着一丝丝的敌视：“你就是苏清烟？”

苏清烟微愣，暗暗想难道是自己的表妹曾经得罪过这一位公主？目光触及慕盏绯身后不远处的苏央柳之后，便了然了，想来是苏央柳说了什么，才让这一位公主如此敌视自己吧。

“回公主，小女子正是苏清烟。”苏清烟恭敬地开口道。

慕盏绯沉着脸看了苏清烟良久，才将目光转向商离，问道：“他又是谁？为何带着面具？”

慕嫣语侧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煞有其事地道：“他是我的侍卫呀，皇姑奶奶说，他长得太好看了，府中的丫环们看到他就站着不愿意干活了，所以让他带着面具。”

苏清烟看着慕嫣语，很惊讶她说起谎来竟然也一套一套的，真是厉害。再转头看看商离，只见他眼眸中满是笑意，很显然对于小郡主这一个说辞很满意。苏清烟忽然想起那天顾策白那戴面具等于丑的逻辑，一时间感慨万千，在心中暗暗道，策白呀，你该和小郡主学学了。

“侍卫？”慕嫣语正说着，慕沧舟走了过来，一脸怀疑地看着眼前之人。为何他觉得这个人跟那夜再沈家废墟看到的人那么像呢？慕沧舟怀疑眼前的人就是商离。

众人见是慕沧舟，皆纷纷行礼。慕嫣语行过礼，天真的眼睛看着慕沧舟，用孩子特有的嗓音可怜兮兮问道：“六皇叔觉得小语会欺骗六皇叔么？”

“自然不是，小语最乖了，怎么会骗人呢？”慕沧舟生怕慕嫣语生气，连忙哄道，“六皇叔只是害怕他冒充侍卫，伤害到小语。六皇叔是担心小语呀。”慕沧舟虽然有必取天下的信心和豪气，但是却不愿意得罪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要知道这小女孩可不单单只是长公主的心头肉，还是太后、皇帝和皇后的心头宝。

“六皇叔不要担心，小语已经八岁了，谁是对小语好，是谁对小语不好，小语都知道。景哥哥他不是坏人，他是公主府的一等侍卫。”慕嫣语眨巴着大眼睛，十分肯定地道。

慕沧舟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六皇弟难道连我们天真可爱的小语都不相信么？真是疑心越来越重了，连我们的小郡主都怀疑。”慕孤涵从远处走来，来到苏央柳身边，朝着慕沧舟笑道。他说这句话的主要目的是挑拨小郡主讨厌慕沧舟，这小郡主对父皇母后的影响力可不亚于慕盏绯。

慕嫣语很配合地嘟起嘴，别过脸去，显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郡主，我们是来踏青的，何苦为了这些小事影响心情呢？我想楚王殿下确实是在关心郡主，并没有不相信郡主的意思。所谓关心则乱嘛，郡主说对不对？”苏清烟心里暗暗好笑，口上却温柔地劝道。

慕沧舟听到苏清烟帮自己说话，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只觉得她温婉有礼、容貌绝美，给他的感觉愈发像沈莞轻，却又比沈莞轻多了一丝光芒。慕孤涵则看着苏清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以前这一个女子，只要一见到他，便会紧紧跟在他身后。而如今，不但对他视若无睹，还帮着自己的对手说话。这让他觉得有些生气。

小郡主想了想，点点头道：“清烟姐姐说得对，我不生气了。清烟姐姐，那边有鸭子，我们去那边看鸭子吧。”说着，不再理会任何人，拉着苏清烟往河边走去。苏清烟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任由小郡主将自己拉着。

慕沧舟见状，也不好再多说，只能让商离离去。他身边的萧封宇看着苏清烟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嗯……有青草的香味。”来到河边之后，慕嫣语闭着眼睛，嗅了好一会儿，十分开心地道。说着，在河边的草坪上奔跑起来，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商离和苏清烟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慕嫣语，都宠溺地笑了。

“方才你一言不发，这般相信小郡主么？”苏清烟侧头，对上那白色的面具，开口问道。

商离看着不远处正在摘野花的慕嫣语，道：“我相信她自然有我的理由。她虽然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但毕竟是皇家的孩子。这些事，她可以处理的。倒是你，你方才为何帮慕沧舟说话？”

苏清烟淡笑着望向远方，轻声道：“我自然也有我的理由，你无须知道。”对付慕沧舟，一定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先迷惑他。

商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不再说话。两人正沉默，慕嫣语又咯咯地笑着奔了回来，手中还握着一把野花。

“大哥哥、清烟姐姐，你们快看，我采了好多花儿，好不好看？”慕嫣语献宝似得，将手中的花递到苏清烟面前，开心地问道。

“嗯，是蛮好看的。我给郡主戴上一朵吧？”苏清烟淡笑着道。

“好呀好呀。”慕嫣语十分高兴地将头歪到苏清烟面前。

苏清烟笑了笑，挑了一朵粉色的的蔷薇，轻轻插在小郡主的总角发髻旁边，仔细打量一番，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好看，真好看。”

慕嫣语将手中的花递给苏清烟，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笑靥如花地转向商离道：“大哥哥，好看不？”

商离被慕嫣语的言语行为逗乐了，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道：“好看。”

小郡主被称赞之后，心里乐开了花儿，拍着手道：“太好了。我也要给清烟姐姐和大哥哥戴一朵。”

苏清烟闻言，噗嗤地笑了，看着商离，学着小郡主的语气道：“嗯，我也觉得郡主要帮大哥哥戴一朵。”

商离无奈地笑了，敲了敲慕嫣语的头道：“小丫头，你大哥哥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见过男子戴花的么？”苏清烟看到商离的动作，微微一愣。对方虽是小孩，但到底是郡主，商离居然敢敲她，还做的这般顺手，这般亲昵。若是换她，肯定不敢这样做，她忽然觉得很佩服商离。

小郡主摸了摸被商离敲过的地方，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好像没有见过，呵呵，那我只给清烟姐姐戴就好了。”说着，便挑了一朵花，要给苏清烟戴上。然而，因为慕嫣语从来没有给人戴过花，动作生疏，折腾了片刻，花没有戴好，倒把苏清烟的发髻弄乱了，前边也垂下来几缕头发。

“清烟姐姐，对不起，是小语笨手笨脚的，把清烟姐姐的头发弄乱了。”慕嫣语手中拿着花，懊恼地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笼一笼便好了，郡主不要自责。”

苏清烟口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有些犯难。别说她不会梳头，就算会，没有妆奁铜镜，她也梳不了呀。

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忽然听到商离开口道：“过来。”

苏清烟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商离看着苏清烟，继续道：“难道你想这样子回去么？”

苏清烟无奈，移了移身子，靠近了商离一些。商离用手将苏清烟的头上的发簪取下，将头发笼了起来，慢慢理顺，重新给她绾了一个髻，用发簪固定。

商离略带凉意的指尖解除到苏清烟的头皮，使她微微一颤，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是在给自己绾髻么？他……

“小丫头，把花给大哥哥。”商离将手伸到小郡主面前，开口道。

小郡主十分欢喜地将花递给商离，开心地道：“太好了，大哥哥能帮清烟姐姐梳头发，还能帮清烟姐姐戴花。”

商离眼角溢着温和的笑意，轻轻将那朵精致的野花插在苏清烟的鬓间。

“好看。”商离看着苏清烟，低声道。苏清烟闻言，脸上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绯红，不知该说什么。

慕嫣语伸手虚搂着苏清烟看了许久，也欢快地道：“清烟姐姐真好看。”

商离低笑一声，朝着慕嫣语道：“小丫头，你不是让你的侍女带了纸鸢么？走，我教你放纸鸢去。”

“好呀好呀。”小郡主拍手叫好，忙叫侍女取来风筝，又道，“清烟姐姐不一起么？”

苏清烟敛起心神，笑道：“我看你们放。”

慕嫣语闻言，便和商离往一旁的平地去了。苏清烟坐在石头上，看着远处一大一小在放风筝的两人，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天下第一杀手，对外人淡漠，会为别人说他丑而找机会报复，却又会带她去寒潭解毒，帮她绾发髻，还会陪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玩，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好像，这是第一次有男人帮自己绾发髻。苏清烟抿着嘴看向那一个白色的身影。

苏清烟正想着，忽然感觉有人靠近她。定眼一看，发现来者竟是萧封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