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悲伤是不同的,快乐是相同的。
现在朱育才的内心是悲伤的,夜色中他的脸狰狞可怕,冷冽的目光狠狠注视着张若虚。
他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嗓调:“万没想到竟在阴沟里翻船。”
张若虚面色如常,笑道:“老人家,该退出江湖就退出,现在是年轻一代的天下。”
段天扬死里逃生之后,心情大好:“人老心可以不老,但不服老不行。今日你栽在我二人手中,也算是不枉此生。”
朱育才闻听此言,当即大怒:“呸……恬不知耻的东西,若不是我们被这等小人偷袭,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
段天扬淡然一笑:“无所谓,随你怎么讲吧,反正你就要死了。”
朱育才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忍不住道:“死?本人乃丐帮堂堂传功长老,你敢杀我?”
张雯琪看白痴般的目光盯着朱育才,说道:“人老了,脑子也不行了?”
张若虚摸了摸鼻子,说道:“一只羊赶,二只羊轰。”
段天扬掌中剑一划,朱育才瞪大着难以置信的眼睛。
江湖已经变了,那些年轻一辈心狠手辣。
他怎么也料不到那商量好的年轻人会反水。
张雯琪把藏宝图亮出来,双手一拉,展开在空中。
张若虚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藏宝图,只见其上山川湖泊细致明朗,硕大松树下有一方石台。
石台上面是几本经书,老道端坐在蒲团,右手拿经书,左手指地。
留白处是一首小诗:“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霄水在瓶。”
段天扬面色如常,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既然艳玲小姐把东西给了你,它就是你的。”
张雯琪看着道貌岸然的他,心道:“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如果我不交出来,你们会放我离开?”
她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这么说:“机遇和危险半存,小妹自知能力有限,所以诚邀二位共赴。”
张若虚心里直乐,说道:“既然姑娘盛情相邀,在下也不是大煞风景之人。”
张雯琪说道:“段兄,怎么想?”
段天扬说道:“盛情难却,百般推辞就是在下的不是了。”
张艳玲听着这几人的对话再结合他们的表情,真是万没想到,即便是十个人加在一起也没他一人的心眼多。
张若虚手捧图卷,双目如电,把详情细貌印入脑海,随后递给段天扬。
段天扬面色凝重,目沉如潭水,将特点建筑景物一一记住,随后还给张雯琪。
张雯琪观二位神色,心中凛然:“难道他们仅凭这片刻时间,一观之下竟将图纸记得。”
旦听张雯琪说道:“你们是不是已将图纸记下?”
张若虚连忙摆手道:“张姑娘说笑了,段兄可曾听过世上有这种人?”
段天扬笑道:“在下还不曾听说有这等奇人,若真有倒真想见识一下。”
张雯琪也不拆穿这二人,当然她也没有证据,来到一块凸起石头边,把图卷摊开,抽出宝剑分成三分。
张若虚疑惑道:“这是?”
张雯琪说道:“咱三,每人一分,待过完年再一起去寻宝。”
段天扬拿起一片贴身放好,他虽然已将藏宝图记下,但为避免二人看出端倪,是以迫不及待拿其中一片。
三人相互道别,自是不必再说。
段天扬和张艳玲走出洞来,此时的雪已经停了,万籁俱寂。在这天地间偶得的一静之中,原野四处的雪地里蒸腾出一片雾气。
袅袅雾气,绕着枝丫,绕着寒冬,张艳玲紧紧裹着长袍,晃动间光洁的大腿不经意露出。
天寒地冻,人间春色。
她静静地看着段天扬那张坚毅果敢的侧脸,仿若在梦中闪现过无数次。
哪个少女不怀春,如同蝴蝶恋花,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事。
段天扬心中所想却不是这样的。
他盘算着是否要和她们一起去藏宝地。
深沉如水的目光显示着内心的几许思量。
“段大哥,谢谢你救了我。”如蚊般的声音击破他思绪。
“举手之劳。”段天扬回道。
“举手之劳?”张艳玲闻听此言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以为会是不同的回答。
“张姑娘不必客气,即便当事人不是你,在下也会出手援助。”段天扬继续说道。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这话入耳,心中更不是滋味。
张艳玲紧握拳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想要以身相许,报答你。”
真挚的话语让他不由得停下脚步,转头看去,那炽热的目光盯在脸上,逼视着。
段天扬深呼一口气,然后郑重道:“我不能答应你。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张艳玲脸色大变,十分悲愤,质问道:“就因为我不会武功?”
段天扬没有回答,但她的心中已有答案。
陈帅和薛景怡离开小村庄,走上回去的路。
冬季里的最后一片落叶,飘转直下落在马背上,陈帅随手捏起别在薛景怡的发上,恋人的脸,红如纸,灿若霞。
陈帅越看越好看,口中说道:“师妹,你真美!”
薛景怡听在耳里,甜在心中,嘴里却说道:“哼,就知道花言巧语骗人家。”
陈帅笑道:“师妹讲哪里话,我是老实人。”
薛景怡说道:“你要是老实人,我怎会被你骗到。”
“凭空污人清白,我可不饶你。”说着话,陈帅把手向薛景怡腰上挠你。
薛景怡受不得痒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郎情妾意,真是羡煞旁人啊。”闻听此言,两人连忙止打闹。
薛景怡着恼地看向师兄,心中埋怨其让她在外人面前出丑。
薛景怡说道:“让段兄见笑了。”
陈帅笑道:“段兄,非是旁人,怎会笑话。”
“哈哈,为兄羡慕还来不及,怎会取笑。”段天扬说道。
“不知段兄在此等候所为何事?”陈帅不解道。
段天扬一面笑,一面把藏宝图拿出来:“有机缘要与分享一下。”
陈帅接过藏宝图,还未开口。
这时,薛景怡接口道:“若小妹所料不差,这只有其三分之一多。”
段天扬道:“薛师妹切勿忧虑,余下三分之二却是在为兄的脑中。”
听着他们的对话,张艳玲实在没有想到,世上竟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绝顶聪明的人,那些个从前围在身边的便是平平无奇。
心中不禁暗道:“自己真的要和庸庸碌碌的人过一生吗?”转念一想:“可自己又凭什么和他成双成对呢。”
正在思索间,却听段天扬介绍道:“这位姑娘叫张艳玲,此次获得这份机缘也是全仰仗她。”
陈帅闻听姓张,脸色一变,正道:“不知和张若虚是什么关系?”
张艳玲连忙道:“我和他并不熟。”
薛景怡轻轻一笑,说道:“师兄,你太敏感了。”
听着二人对话,张艳玲怎会不知其中深意。
段天扬为避免尴尬,说道:“前面不远处有一镇子,张姑娘家人也在,咱们把她送回去,再细细商议后续事谊。”
在张艳玲的指引下,四人来到镇上。
张东和父亲正在店中苦坐,二人皆是愁眉不展,只因人生地不熟,侄女走失无从查起,虽已上报官府,此却是听天由命之举。
这时,门外传来马蹄声响。
张东年轻眼尖,心中惊喜不已:“父亲,玲妹回来了。”
张富贵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浑浊的双眼泛起泪花,颤声:“你这孩子,真让我好生担心。”
张艳玲死里还生,眼见亲人两行泪,心中也是不由悲恸哭泣,:“侄女让您老担心了。”
张富贵抱着侄女,说道:“看你以后还要不要嚷嚷着跑出来了。”
这真是在家般般好,出门事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