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遇袭

云南的天总是雾蒙蒙的,湿润空气窜入鼻中让人精神一震。

段天扬看着胯下的枣红马,眼中露出一丝疼惜,其实他对于此次出山,心中略显担忧,机遇的同时亦伴随着风险。

玄阶武者的墓穴必然危机重重,若不是怀玉真诚相邀,不好推辞,真不想趟这浑水。

空山寂寂,竹林悠悠,他警惕的看着四周,深处时不时传出几声动物的鸣叫。

自身谨慎的性格才让他在如此复杂多变的江湖生涯中存活至今,修为远超同辈。

从怀玉找到自己要探寻古墓开始,他就知道即将踏上怎样的一段路程。

深秋的风带着丝丝寒意吹到脸上,忽然他从空气中嗅到不一样的气味。

那是酒气!

段天扬的脸色骤变,双目中射出两道寒光,冷冷盯着前方。

身下的枣红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杀意,前蹄猛的一仰,止步不前。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皱眉道:“朋友在此等候多时,何不现身一见!”

孙松一摸脑袋,心道:“总感觉哪里不对,原来是喝了酒。”

当下不再遮掩,从竹林上方掠下。

段天扬勒马看着眼前的人。

比常人略黑的脸上长着一对豹眼,颌下唏嘘的胡渣,双手自然地放在腿边,精壮的身材上罩着麻布衣。

感觉到对面人扫视的目光,孙松毫不在意,顺手把背上的单刀拔出。

“小弟,真不知你我有何等仇怨要拔剑相向?”段天扬十分不解地看着眼前的汉子。

“素闻小寒山段公子修为惊人,今日特来领教一二。”孙松浓眉一掀,冷冷说道。

段天扬脸色一沉,翻身下马,顺手拔出鞍傍的宝剑,左手拍在马背上,枣红马撒蹄跑开。

此事不做过一场,很难善了。

他不是一个讲废话的人,右手持剑,左手引剑诀,脚下一动,使出招“长虹贯日。”

孙松是认识段天扬的,而段天扬是不认识孙松的。

孙松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是以打起万分精神。

段天扬心知狮子搏兔的道理,是以没有丝毫大意之举。

混江湖道的哪有什么易于之辈?

孙松眼见这招来得又快又急,决定避其锋芒,单足点地,身子向旁一转。

段天扬一招走空,身子倒卷而回。

孙松耳听破风之声,疑心方起,就见一道剑光闪过,身体急忙后倒,使出铁板桥的功夫。

剑光紧贴着前胸走过,兔起鹳落,段天扬身子就势向前一滚,稳住身形。

孙松趁这个空当,一招“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段天扬来不及思索,内力一凝,身形如魅,长剑如蛇,刁钻刺出。

只听当地一声,孙松单刀磕在剑身上把这招拦下来。

段天扬心中暗道:“好强劲的力道。”

就在这时孙松长刀一转,使出力劈华山的招式。

段天扬横剑身前,但觉得一股巨力袭来,他脊背一挺,腿部紧绷,力灌双臂,吐气开声。

只听得咔嚓一声,竟是硬生生把劈来的长刀撞成两半。

孙松身形如电,闪落到八步开外,拱手道:“不愧是黄阶后期高手。”

段天扬倒提宝剑,声道:“小弟只不过在修为上略胜兄长半筹,真论起这招式,还是不够格的。”

孙松淡淡的看看眼前这极有礼貌的年轻人,说道:“无论怎么样?输了就是输了,找不得借口。”

段天扬听他的话一呆,不知该说些什么。

孙松继续说道:“你此次可是要去无量山探寻毒王墓。”

虽然不知道眼前人是如何得到的消息,但他不得不如实相告:“不错。”

闻听段天扬的话语,孙松内心一片豁然,哈哈笑道:“早就听闻小寒山段天扬无论对什么人,都绝无半句虚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段天扬叹口气,开口道:“兄长此番拦路,怕不只是切磋试探那么简单吧。”

孙松目光一动,倒是直截了当道:“兄长和你结成同盟,共取毒王墓中宝贝。”

段天扬顿了一下:“小弟有一事不明,同去毒王墓中的人不在少数,兄长何以偏偏选中在下。”

孙松上前一步道:“因为你值得信赖,做队友很安心。”

段天扬伸手拉住缰绳,翻身上马,笑道:“兄长难道要靠双腿跑去无量山吗?”

孙松摇头道:“这个你可是说笑了。”言罢,发出一声长啸,旦见一匹白马,从竹林中跑出。

孙松一跃而起,跳到马背上,双脚一夹马肚,当先跑去。

当二人马不停蹄赶到云南普洱时,天空中正下着连绵不绝的秋雨。

还好驿站就在眼前,他们让人把马喂好,要了一间房住下,只待明日一早再赶路。

深秋的冷雨夜,寒风透过窗户,躺在床上的二人均未入睡。

孙松看向身边的人,问道:“观兄弟面色似有难言之隐?”

段天扬用手撑起头,说道:“此去探寻古墓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便有陨落的风险,真是前途未卜。”

孙松哈哈一笑,颇是极为不在意,说道:“兄弟担心不无道理,但须知修行一路不进则退,当你踏这条路的时候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段天扬的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由衷地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从前的我算是白活了,茫然度日,虚度年华。”

从前的他一直不愿涉险,一直规避着,但这何尝不是逃避困难的表现。

如果从前愿意去拼,愿意去争抢机缘,现在怕也不止是黄阶后期这样。

孙松语重心长地说道:“修炼一途资质虽然重要,但机缘也不可少。如果你不愿意去争抢,总有一天会有人赶在你前面,而你恰恰会因此失去前进的机会。”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一个年轻人错失光阴:“一生太长久,何不只争朝夕?”

段天扬口中喃喃道:“一生太长久,只争朝夕。”这句话给了他极大的震动,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他抬头看了看这秋季里的凄雨,暗涌的夜色就如此刻的心情。

没想到有一天会给自己这样大的震动,每个人都在走着自己的路,可思想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当思想出现偏差,有人及时的帮助拨乱反正,这真的是一件幸事。

段天扬双手掬起凉水,轻轻的拍了拍脸,一股寒意袭来,顿时觉得精神一震。

“哟,醒的够早啊!”孙松有点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经过昨晚的开导,他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那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散发的朝气蓬勃和青春活力,他不再是那种老持稳重和畏缩不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