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斌话说得已经严厉之极,可曹化为这三人却像是浑不在意的样子,唯唯诺诺的说了声是,目光中却全是幸灾乐祸的样子,只盼着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巡抚,在海盗们的面前出个大大的洋相之后,还得乖乖的回来求教自己!
“抚帅,好像这批人对咱们敌意很深啊?”才出了巡抚府,刘风皱着眉头说道:“我看什么银子粮食不能运,都是这些人在捣鬼。”
“运送时转运艰难、盗匪横行固然不假,可最主要的毛病还是出在当地官员身上。”黄飙从小在官宦人家长大,对官场上的这一套了如指掌:“纵然这些地方官,平素时候矛盾重重,可一旦有外人要插手他们的地盘,他们会很快拧着一股绳,让后来者寸步难行,最后,不得不采取和他们合作的办法……”
朱斌摸着下巴,冷笑了几声说道:“所以这次海盗非剿不可,而且一定要胜,正好拿这些为非作歹的海盗,来树立我们的威风,等把海盗平了,趁着我们在浙江声望初立,正可以把这些地方官好好整顿一下!”
这时众人才明白,为何朱斌会对海盗一事勃然大怒,原来他的真实目的在此。
“可是,你的想法固然是好,但问题是我们现在力量严重不足……”郑天瑞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一来浙江一带咱们可以随时调用的力量,不过从京师来的八十八人而已。那些海盗人数又多,又在海上过惯了刀光剑影的日子,据我所知凶悍至极,咱们人单力薄,打起来未必能够讨好;再者既然要剿灭海盗,必然进行海战,可咱们大多数人可不懂海战……”
朱斌点了点头,这些的确都是值得担忧的事情,他想了会后说道:“沿海百姓久受倭寇、海盗祸害,心中必然痛恨已极,若是咱们能把这些百姓动员起来,不说打仗,起码能以助声威。至于海战,我看到了横屿再说,我就不相信了,整个浙江的所有官员、官兵都是和曹化为他们穿一条裤子的,这,毕竟还是我大明的天下!”
众人见他说得如此坚决,知他心意已决。这位巡抚大人,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可到了关键时刻,往往心思转得比谁都快,怪主意层出不穷。自从跟随他以来的这些日子里,他们心里也对朱斌有了一份莫名其妙的信任。
“去武备库看看。”朱斌挥了挥手。
跟着朱斌来到浙江武备库,看守武备库一名姓黄的中军听说新任巡抚大人竟然亲自来到,吓得扔到正在吃饭的饭碗,赶紧跑了出来,看到面前的巡抚居然是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少年,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给朱斌请了安。
可当听说这位巡抚是要来拿武器装备的,黄中军当时就显得很为难地说道:“巡抚大人,这个,实在有些为难小人了,若是没有周大人的手令,任何人擅自动用,都是要罢官免职的……所以还请巡抚大人和周大人一起过来的好……”
众人无不听得大怒,正想发作,朱斌却制止了他们,只是笑眯眯的问道:“请问黄中军,是几品官职啊?“
“不敢,不敢,回巡抚大人话,小人不过是从六品而已。”黄中军弄不清巡抚大人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从六品,甚好,甚好。”朱斌笑容可掬地说道:“我记得来浙江前,圣上命我巡抚浙江,文官五品一下,武职四品以下,都可以追究、拿问,乃至于军法从事。黄中军正好在我管辖范围之内,可喜可贺……”
黄中军的汗顿时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还没有等他开口,忽然听到朱斌厉声道:“偏就只有周庚能罢你的官,本抚就拿不了你的脑袋吗?来人,拿下!”
早就憋着一肚子气的郭飞和刘风两人,大声应着上来,一左一右扭住了黄中军的胳膊。那黄中军哪里想到巡抚大人说翻脸就翻脸,当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哀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周庚周大人乃是小人的妻舅,请看到周大人的面子上,求巡抚大人放过小人这一次吧……”
本来朱斌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他,哪里真想要了这中军的性命?可听他居然把周庚抬了出来,朱斌眼珠子转了几转,冷哼道:“周庚?嘿嘿,你不说倒还好,说了嘛……这周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杀头就免了,杖责五十军棍,暂且看押起来!”
这一来黄中军的哀告讨饶声更加响了,五十军棍下去,不打死也得要了他的命。可郭飞和刘风两人哪管得了他这些,将他拖了出去,竟是亲自操棍。一声声的惨呼声传来,武备库的官兵听得人人心惊。
有几个胆子大些的,想要上去为黄中军说上几句好话,可一看到巡抚大人似笑非笑的样子,他身边那群杀气腾腾,横眉怒目的军官,一个个又都缩了回去,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把自己往枪口上撞的好。
等五十军棍打完,混身血肉模糊,已是半昏迷状态的黄中军被拖上来的时候,朱斌还是笑眯眯地蹲了下去,在黄中军耳朵边轻轻地说道:
“本来你也没有必要挨这五十军棍的,可你提谁不好,偏偏提到了周庚。你要给我牢牢记住了,我是浙江巡抚,你的那位妻舅,他是我的部下……”
说完,朱斌站起身来,对武备库士兵说道:“回去告诉周庚,黄中军目无官长,已经被本大人关押起来,要人的话让他自己来领,晚了黄中军能不能撑得住可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