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和好
“阿枫,想什么心思呢,吃饭了”。阿枫听见阿晖叫她,才回过神,这时,服务员将四个菜都上齐了。哥哥对服务员说:“拿三瓶圣泉啤酒来”。
阿晖说:“我和阿枫喝不掉一瓶,你多喝点吧”。
哥哥打开啤酒,给每人倒了一杯,阿晖先端起了杯子,抢着说:“阿枫,我敬你和大伟,希望你们忘记不快,重归于好”。
哥哥端起杯子,看看阿枫,阿枫的脸上浮出了两片红晕。她有些羞涩的垂下眼皮,低声说:“阿晖,我应该先敬你的,让你这么费心了”。
阿晖笑了笑,说:“我们三个都是六年的老同学,还说这些,来,让我们共同干一杯”。
三个人举起杯子碰在一起,哥哥一饮而尽。哥哥接着倒满一杯,站起身,对阿晖说:“这杯专门敬你,话在酒中,我就不多说了”。
阿晖打趣道:“一杯不行,要三杯”。
“好,三杯就三杯”,哥哥刚要喝,阿枫插话说:“又心躁了”。哥哥羞赧了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阿晖说:“就一杯吧,有人心疼你呢”。
阿枫伸手打了阿晖一下,低头吃菜。哥哥坐下来,问阿晖:“你还在人民银行?”
阿枫说:“阿晖的男友新升了营业部主任,把她从柜台调到了办公室,人家现在可清闲了”。
哥哥用筷子夹板栗,忙活几次,怎么也夹不起来。阿晖看着窃笑,阿枫伸筷子夹起一个,放到哥哥碗里,嗔怪道:“这个人就这么笨,用不好筷子吃不来鱼,还要人家伺候他”。
哥哥憨憨的笑着说:“天生弱智,没办法”。
阿晖笑着说:“有的男人啊,从小没姐姐,长大了,总有一个‘姐姐’心结。喜欢女人象疼爱弟弟那样来疼他,喜欢那种温情脉脉的感觉,但是受不了女人的冷淡”。
阿枫说:“哪有两个人整天到晚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一样也会腻味的”。
阿晖说:“那你就要学会看透他的心思,这样他才不至于迷失”。
哥哥笑着说:“阿晖话中有话啊,可别把我想的那么坏”。
阿枫喝了两杯酒,感到有些微醺,静静的看着哥哥。
那个晚上后,阿枫回想起和哥哥一起的日子,觉得有时对哥哥是有些霸道。填报志愿后,阿枫到自己大姐家带侄女去了,等待录取分数线下来。哥哥在家没事,买了一本《白话易经》,琢磨起八卦来。
云儿在那段日子经常来看望哥哥,哥哥有时便带着她去西门岗上、柳树埂、喜鹊塘、汪圣庙、芝麻地等地方闲逛。云儿班上有个男生也想追求云儿,听说云儿经常和哥哥在一起,就叫了几个同学要修理修理哥哥。
那个男生叫人带信给哥哥,选了个日子在柳树埂要和哥哥单挑。那天,哥哥只邀了二胡一个人跟着,早早等在那里。男生带了五、六个人过来,还没动手,其中一个认得哥哥,对那个男生说:“他们是‘八大金刚’,我们不是对手,歇菜吧”。男生有些不死心,独自上前,对哥哥说:“不许你碰云儿”。
哥哥说:“你算老几,云儿是我干妹妹,你要当心点,惹翻了我,叫你脑袋开花”。
男生听哥哥这样说,悻悻走了。哥哥后来和云儿提起,云儿说:“那家伙和我是邻居,想不到喜欢上我了”。
八月初,高考成绩公布,阿枫的总分比大专分数线低了十几分。哥哥那一帮子人更是没有一个达线的。
语文满分一百二十分,哥哥得了九十七分,在学校排列前茅。但是,哥哥的英语只得到可怜的三十几分,一下子拖了后腿。班主任秦老师说:“这个大伟,英语如果考及格了,不就走定了”。
哥哥的父母没有怎么责备他,开始张罗着找学校,叫哥哥补习一年,准备明年再考。
一中的老师在工会办了个补习班,找外快,哥哥于是报名,重新复读。开学那天,哥哥发现阿枫赫然也坐在教室里。
两个人天天见面,在楼梯口遇到了,打个招呼,也不多说话。哥哥想约阿枫私下谈谈,总是张不开口。阿枫曾想和哥哥敞开心扉,消除前嫌,但妈妈警告过她,“二妞,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考不上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阿枫矛盾之中,想了好几个晚上,最后决定牺牲爱情,明年一定要考上大学。
那一年,哥哥和阿枫十八岁。
第二十二章阿强
哥哥被阿枫看得不好意思,侧脸和阿晖说:“中考时,我们班上三个人达上中专分数线,我和大周没走,只有你上了望城财校。银行工资高、奖金多,现在,数你近况最好。早知道,当初我也上中专就好了”。
“那时,哪有男生上中专的,你和大周是年级的学习尖子,学校也不会让你们走的。我是女的,和你们不一样,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就没其它想法了”,阿晖笑着说。
阿枫缓过神,对阿晖说:“我上望城学院,还不是想离你近点,隔三岔五的见见面”。
阿晖说:“好了,好了,别套近乎,每次聊天,你嘴里说的最多的还不是他”。
阿枫的丹凤眼因为喝酒流光溢彩,烟水迷离,哥哥看着,身体有了一种异样的快感,他站起身,走到门外,深吸了一口气,那颗怦怦乱跳的心才稍微平静些。
阿枫感觉到哥哥的异样,问阿晖:“我的脸是不是红了?”
“何止是脸红,眼睛好像都在流水了,人家难怪要出去喘气”,阿晖笑着说。
“去你的吧,你说的真恶心”,阿枫用脚在桌下踢了阿晖一下。
在望城的一年中,哥哥前后两次去看望阿枫。第一次是在阿枫刚进学校不久,那年夏季高考,阿枫如愿的达线,哥哥再度名落孙山。哥哥重新进了补习班,但那时他对高考早已心灰意冷。
在补习班中,哥哥又和三个男生拜把子做了兄弟,他们经常旷课,出去追女学生。就在那年,“五大老五”犯了案子,因为轮奸未成年少女,朱老五公审被判处死刑,随后拉到北郊的塔山枪毙掉。其他四个老五也重判了十年以上徒刑,全部送到白湖农场坐劳改去了。
严打之后,小城里一段时间非常平静。小痞子、小流氓纷纷销声匿迹,学校里的风气渐趋好转。哥哥在那个时候去了趟望城,阿枫没想到哥哥来看她。中午,两个人就在学校食堂吃的饭,然后阿枫把哥哥带到了寝室。
阿枫和哥哥对坐着,同寝室的几个女生找借口都避了出去。阿枫说:“你如果实在不想补习了,干脆参加年底的考干和招工,这样混下去不是个办法”。
哥哥说:“我对高考彻底绝望了,这次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实际上,哥哥收到阿枫的来信后,想当面证实一下阿枫对自己的真实态度。阿枫向女友们介绍哥哥是她原来的男友,哥哥异常感动,两个人单独在寝室呆了半个多小时,哥哥说:“今天来,没想到你待我还像以前一样,如果你不反对,就把我当成你一个最要好的朋友吧”。
阿枫那刻真想扑到哥哥的怀里,痛快的哭一场。她知道,哥哥受不了自己对他的冷遇,这一年多来,她何尝不想与哥哥重归于好。每次看到哥哥落寞的身影,喝醉酒后的憔悴,她的心里就如同蚂蚁噬咬一样难受。
她去找大姐,大姐说:“二妞,考上学校才是你们唯一的希望。现在你打退堂鼓,和他再象以前一样,对你对他还有双方父母来说,都无法交代”。
大姐又说:“我和你姐夫都是工人,你也看到了,妈妈很势利,从来不和我的公婆来往。想一想先前妈妈说过的话,你和他考不上大学,还有可能继续交往吗?”
听了大姐的话,阿枫不寒而栗,妈妈是说得出做得出的人,大姐住院生孩子,她硬是不去医院探望。妈妈说:“不听话的女儿,强如我没养她,以后也别来烦我”。
那天,阿枫把哥哥送到了车站,车子开动了,哥哥从窗口伸出头,一直看着她。她禁不住热泪盈眶。
过了不到一个月,哥哥又来看她。这次哥哥告诉她,不再补习了,考干和招工都报了名。那天,阿枫叫来了阿晖,三个人在一起吃的饭。吃饭时,阿晖和哥哥开玩笑说:“大伟,把握最后的机会,人家阿枫现在可有人追着呢”。
哥哥说:“谁啊?”
阿晖说:“高中时四班的阿强啊,人家现在可是南京农业大学的高材生”。
哥哥知道阿强这个人,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就问阿晖,“他怎么打起了阿枫的主意?”
阿晖说:“在高中时,人家对阿枫就有意思了。当时含糊你,不敢有所动作,现在你和阿枫这样,他还不浑水摸鱼”。
哥哥瞥了阿枫一眼,阿枫无动于衷,便故意说:“是啊,我这辈子肯定进不了大学的门槛,撑死混个干部当当,是比不得人家的金字招牌”。
阿枫突然变了脸,对哥哥说:“那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你原来也不比别人差啊”。
哥哥没想到阿枫这样反驳她,脸色腾地变了,冷声说:“那你找人家大学生去吧,我不需要别人的可怜”。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饭店,阿晖赶紧追了上去,哥哥不听劝说,自个的去了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