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陈老板
哥哥一觉醒来，太阳已经晒到床头，照得两眼发花。他推了推身边的吴刚，睡得依旧酣甜，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懒洋洋地爬起来，觉得头晕乎乎的，走路还有些发飘，便去卫生间用冷水洗脸，。
这时，小华头发蓬乱，两眼惺忪从另外一间卧室出来，看见哥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哥哥说：“我先回去了，你替我和吴刚说一声”。刚走到门口，小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后面一把拉住了他，“别急着走，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对你说”。
哥哥停下脚步，转过身，充满疑惑地看着她。小华用手理了理披散的头发，欲说又止地说：“前段时间，我打听到萍儿的消息，还去见了她，她现在……”。
哥哥一下子楞住了，睁大眼睛盯着她，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小华把他拉到桌边坐下，说：“我去盥洗，大姐上班前已经熬好了稀饭，等会吃过了早餐，我就带你去看她”。
哥哥坐在那里，脑海里一片混乱，小华的一番话语让他的记忆马上又回到了几年前。那天晚上，萍儿在他面前洞开了一个少女内心里所有的秘密，她的身世、她的刺青、她的感情、她的渴望，如果不是小青的存在，或许他早已迷失在那个黑色的近乎魔幻的妖艳传奇中。
哥哥天生迷恋未知的、危险的、刺激的，甚至是变幻莫测的古怪事物，在他一生的感情经历中，平淡的婚姻生活只是一种表象。其实，在看似平静的冰层下，始终涌动着不甘寂寞的春潮和地火，当他一旦发现人间并没有什么永恒的事物时，便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心灵流浪和肉体放逐。
云儿后来对哥哥说：“你已经无可救药，当我甘冒生命的危险，试图跳入冰河中拉你上岸时，才发现你居然没有体温、没有脉搏、没有热情。你的外表看似儒雅沉静，骨子里却透着邪恶冷酷，任何女人都无法让你停下行走的脚步，更不要说在你那里觅得一处可以安息的港湾。也许，你的人生注定象流浪者一样的孤独，或者是魔鬼般的寂寞，不安的灵魂在黑夜的荒野中四处飘荡。我只有离你而去，风过后，夕阳里，虽然你的背影看上去非常诱惑”。
在哥哥的心目中，萍儿和小华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同是自幼失去父爱的女子，小华从外表到骨子里都散发着野狐般的风骚和放浪，萍儿却有着荷花出污泥而不染的本质的贞洁和脱俗。萍儿当初的失踪，在他的内心不过划过一道流星般的印痕，事过境迁，随着小青之死和成家立业，逐渐被生活的时光和烦琐的俗务所掩埋和冲淡，一点残留的记忆失落在旧时的某个隧道里。
小华端来了稀饭，还有一小碟榨菜干丝，哥哥边吃边问道：“萍儿还在潜川？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个月，吴姐到绣溪园买衣服，正好被我碰见了，她把萍儿这几年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原来，萍儿六年前为了救人遇到了车祸，头部严重受伤，后来被抢救过来了，却出现了失忆现象，对以前的许多事情没有一点记忆了。
她救得那个人是一个姓陈的个体老板，就住在环城东路的城东小学旁，听说为了给萍儿治病，花掉了自己的一大半积蓄。后来，那个陈老板通过派出所找到了萍儿的家，当他从吴姐那里打探到萍儿唯一的哥哥因为故意杀人罪已经被处决，如今是孤儿时，便正式收养了她”，小华说着，看见哥哥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哥哥猛然想起了几年前的春节，他从夹山村耗子家回城，去南门航运公司舅爷家拜年，曾经路过城东小学围墙边的一栋楼房。当时，二楼阳台上坐着一个围着围脖的女孩子，那双清丽宁静的眼神似乎非常熟悉，却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明白了，原来萍儿一直就生活在小城，而且命运安排他们曾经如此近距离的见过面，但是缘分没到，他们的重逢注定要推迟到几年后的今天，直到小华这个当初的引见人出现，一切竟然犹如天数。
哥哥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小华，听得她目瞪口呆，有些不大相信哥哥说的话。她问道：“你那个叫耗子的朋友真的在夹山石子场做工？萍儿的养父姓陈，就是那个石子场的承包老板啊！我的天哟，你和萍儿不晓得前世是什么关系？”
两个人顾不上再说话，哥哥骑着小华的摩托车带着她朝环城东路驶去。陈老板家的大门上了锁，哥哥去隔壁人家打听情况，那家的女主人啧啧有声地称赞陈老板：
“老陈是好人啊，他老婆一生没养孩子，也没听说他在外面有过其他女人。那年，萍儿为了救他失去了记忆，老陈回家后和老婆一商量，说是老天爷给他们送来了一个女儿，于是到公证处办理了收养手续。萍儿这姑娘真是个美人胚子啊，什么事情都会做，老陈看看她岁数不小了，有时想给她找个婆家，她死活就是不愿意，后来老陈也就不提这事了。
老陈说，趁着自己还能动弹，给女儿多挣点养老钱。他承包的那个石子场每年有上万元的收入，一直舍不得丢下，这不，萍儿的养母去年得病死了，老陈平时不放心萍儿一个人在家，所以每天带着她早出晚归，中午他们都是在石子场开火吃饭”。
两个人谢过了那个妇女，骑车沿着军二路向泉水口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