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竹林里面,安安静静的,一阵冷风吹起,萧瑟的秋意扑面而来,竹林子发出的轻碎的摩挲声。
“阿武,把那小子的底细摸清楚……看看他在哪座山头,拜哪座庙,庙里拜的是哪尊菩萨……你妹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来了洛阳城也不吱个声……当本郡主是空气!”
白衣女子恶狠狠的说道,杀人一样的眼神在红脸大汉身上扫过,红脸大汉只感觉身上一阵恶寒迎来而来,连忙低下头。
“郡主,昨下午,城南郊发生了大事,吕子坡黑帮交恶,五虎帮几十号人包括四当家黄天虎和王当家西门霸虎尽数死去,留在猛虎山庄的王大虎也没幸免于难……”
红脸大汉思索了下,开口说道。
“哇,这么狠,上次帮忙干掉那该死的吐蕃人,还没来得及感谢他们,就……唉……人生呀,就像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杯具)。”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说的很是伤感,但脸上却没有对应的悲伤表情。
红脸大汉偷偷瞄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白衣女子,接着说了一句。
“薛英薛栩卫郎也死在了猛虎山庄……”
“啊……”
白衣女子的脸上的几经变幻,最后保持在一个似笑非笑的状态中。
“阿武,你小子越来越有幽默感了。薛昂那老王八生下的小王八,别的本事没有,逃跑功夫一流着呢,怎么会死在猛虎山庄……以王大虎和他的身手,江湖上没几个人事他们的对手吧……”
“郡主,薛栩卫郎和王大虎是自相残杀而死……”
红脸大汉说的时候仔细查看着白衣女子脸上的表情变化。
“高!这尼玛才是高手……”
白衣女子说完后又觉得有些不妥补充了一句。
“……高手,就是以这种结局落幕的!”
红脸大汉嘴角抽搐了几下,忍住了笑的冲动。
“郡主,属下知道此事和你有关。王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薛栩卫郎若是救不活的话,定会加重责罚你的。”
“神马(什么)?你不是薛英死了,怎又活了?”
白衣女子手掌发力,啪的一声,手里的红木盒子重重摔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红脸大汉吓的一个哆嗦,后退了一小步,压着嗓门……低声说道……
“咳咳,郡主,龙王参具有起死神效,薛右相本要侍奉给皇上的,如今出了这遭子事……自然……不过,听御医说,就算活过来,短时间无法恢复神识。”
“你意思是……活了也是白痴了?尼玛,还不如死了……好了……出去吧,闹心的很……把这玉坠也拿着,告诉魏老板,先好生放在长生库里,到期后,若是那小子不赎回的话,再送来。”
白衣女子把手里的玉坠丢了过去,红脸大汉连忙接住,掏出一块丝绢来,小心翼翼包住。
“郡主,那属下告退了……”
“去吧……等一下,顺便让老胡在雅阁说一出书,内容是薛英智破五虎帮,说的生动一点,形象一点,别他妈的让人一听就听出是编造的。”
白衣女子思忖了下,开口说道。
“郡主这是……为他开脱……?”
红脸大汉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白衣女子。
“和他没关系,他有那能耐就不会为八百两银子当本郡主的玉坠了。”
白衣女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也是……那郡主请的是何方高手?”
红脸大汉心里生出几分好奇来,五虎帮在洛阳为非作歹多少年了,官府都没的法子,郡主到底请动了哪一号人物,居然把五虎帮尽数除去……就连薛英也未能逃脱……
“关你屁事……滚!”
白衣女子眉头一皱,手里的长剑嗡的一声,折射出几道银色的光芒来……红脸大汉连忙转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竹林里面……
……
洛阳城北区新潭街三十八号,岳记饭店门口,停着三四两马车,每一辆马车上,都装满了东西,有米面菜油,有宣纸,有椅子,有桌子,有碗筷,还有一些特制的竹筒。
岳莫愁、岳珊儿、董必成,三个人站在门口,指挥的车夫把东西搬进饭店里面。临近几家铺子的老板下人们,站在他们铺子门口,好奇的看着这边。
新潭街不是北区的主街道,人流量比较少,生意普遍清淡。岳珊儿夫妻经营的饭店,生意好坏,他们作为邻居也都大概了解。
通常情况,董必成五六天甚至八九天才购买一次原料,这次忽然买了这么多东西,难不成想要扩大规模,大刀阔斧的折腾一次?
其中有人轻轻摇了摇头……心里一声叹息,前一阵子也有人折腾过,基本上都以失败告终。董必成这次胡乱折腾,饭店离关门之日不远了……
日落西山,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后,马车上的东西才全数搬进了饭店里面。饭店里面,岳莫愁、岳珊儿、董必成三人累的坐在凳子上大口喘息着气。
这时候吱呀一声,楼上房间的门打开了,佘奕和若若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他的一手拿着半截萝卜,一手拿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小奕,你说的印章刻好了?”
岳莫愁抬头看着佘奕,开口问道。
“好啦,小舅舅刻的好漂亮了……那多菊花栩栩如生……”
一同出来的若若手里也拿着两半截萝卜,没等佘奕回答,抢先笑嘻嘻的回答道。
“栩栩如生的菊花?”
佘奕嘴角抽动了下,沿着楼梯走了下来。
“小奕,这是你要我买的宣纸……”
董必成从地上提起厚厚的一叠特制加厚宣纸放在饭桌上,这些宣纸的尺寸是董必成按照佘奕的要求切割的。
佘奕走到桌子前,打量了下宣纸的尺寸质量,轻轻摇了下头。宣纸的成本高,质量柔软,真不适宜当宣传单……可惜,如今这年代,也制作不出硬质彩页来。
岳莫愁、岳珊儿、董必成都紧张的看着佘奕,见他摇头后,脸上纷纷露出失落的表情。
“小奕,不行的话,我再去买一些?”
董必成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用了,这东西是免费发给别人的,凑合的能用就行了,只要别人能看到上面的字就就可以。”
“什么,免费?”
岳莫愁、岳珊儿、董必成都惊讶的看着佘奕,要知道,宣纸的成本很贵的,这么几摞宣纸,要是供佘奕读书写字,几年都使不完。现在居然要白白的送给别人……这不是铺张浪费?
“嗯,是免费的,不光宣传单免费,第一日卖的所有饭菜都是免费的……”
佘奕不假思索说道。
“啊……”
“啊……”
“啊…………”
岳莫愁岳珊儿董必成全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饭菜免费,自然有一定限制性条件的……”
佘奕补充了一句。
“这样哦……”
岳莫愁岳珊儿董必成松了一口气……
“小奕,你可有把握,今日置办的东西就花了五十亮银子,按照你罗列出的清单,还有好几样没有置办。”
岳珊儿上前一步,坐在佘奕旁边的凳子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她和丈夫经营酒楼饭店有些时间了,很清楚饭店酒楼每日的消耗。贾奕(佘奕)要求他们购买的这些东西,很多都是没有用处的,比如宣纸,还有那些盛饭的竹筒,根本没“实用价值”……有几个来饭店吃饭打包的?就算有需要打包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可贾奕(佘奕)居然定制了几千个……换做过去,一年都用不完……还有那些米面油粮,一次性买的数量,够他们过去使用几个月……
饭店是买饭的地儿,不是做粮食生意的,囤积的材料多了,不仅占空间,影响饭菜的新鲜,还影响“流动资金运行”。
董必成也露出担忧的表情,一个月要挣够一千两银子,完全是天方夜谭,就算洛阳城中那些大酒楼都不见得,一个月有一千两的盈利。可是,贾奕(佘奕)为了他们,把传家宝都典当了,他们就算不相信,也得变成相信。
岳莫愁虽然一向相信佘奕,此刻也有点犹豫不决……换做平常,佘奕成功与否都不重要,可这次关系到他的传家宝玉坠,所以,必须得谨慎。
“咳咳,莫愁姐,珊姐,必成兄,莫担心,我自有把握。宣纸是做宣传单派发的,没有宣传,别人怎么知道我们饭店新开了,有好菜品?竹筒卖盒饭使用的,我们饭店一楼的空间明显比较小,就算加满了桌子,也不过十几桌而已,每一桌的吃饭需要时间,收拾也需要时间,就算全天爆满,盈利有限……而竹筒就是提供给那些没有座位而又想要吃的客人……总之,大家按照我说的做,便可。能否赚到足够的银子,大家到时自会知晓。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都忙了一天,准备吃饭……”
佘奕一副稳操胜券的淡定神态……作为一个打拼多年的后世商界精英人物,经过现代科学知识从头到脚的武装,倘若一个月内连一千两银子都挣不到的话,可以找块豆腐撞上去自行了断穿越回去了……
“小奕,我们都相信你,那我们饭店叫什么名字呢?”
岳珊儿迟疑了下,开口问道,岳莫愁、若若、董必成也饶有兴趣的看着佘奕……
佘奕愣了一下,对于饭店的名字,他也没有想……思忖了一下,侧过头,目光停留在了若若的身上,眼睛一亮……嘴角一翘……荡漾出一抹微笑。
“若若,你猜小舅舅会用什么?”
若若明亮的大眼睛眨了一眨,抬头看了一眼楼顶……嘿嘿一笑……缓缓说道。
“肯德基或者麦当劳!”
“哈哈,知我者若若也!”
佘奕开怀大笑……
岳莫愁岳珊儿董必成面面相觑,不知道若若和佘奕在笑什么……不过看见他们两人笑的那么开心,也将就的配合一下,跟着微微一笑……
清清冷冷的饭店里面,弥漫着一股温馨的味儿……
……
一眨眼,三日过去了……
天气愈发愈冷了……很少有人清晨穿着单衫出行了……洛阳城的大街上,并没有因为天气的原因而清冷,相反,很多农人忙过了秋收,闲暇之余进城置办冬货,显得洛阳城更加热闹……
洛浦长街,洛阳桥相交的十字口左边的位置,一座别致的小楼坐落在这里,这小楼正是洛浦街名气大盛的雅阁。
雅阁一楼靠近正北的位置,有半腰高,四五平米大小的半圆形台子,台子上面摆着一张圆桌,桌子旁边置着一张凳子,凳子是空的……台子上并没有人影儿……
这台子是雅阁说书人专用说书台,一张两尺见方的木质公告板立在说书台旁边,木板上帖着一张宣纸,宣纸上写着一行大字——五虎帮覆灭记。
一楼的茶座里面虽然坐满了人,但都安安静静的,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说书台。几日来,洛阳城暗流涌动,有一则重磅级的消息悄无声息的传播,这则消息就是有关五虎帮覆灭。
而这个重磅级的消息,详细情况,将会在今日栩栩如生的从说书人的口中说出来。
喜欢八卦这个优良传统,自古一来就一直存在,古代的茶馆就像后世网络里面谈天说地胡侃的BBS(论坛)一样,大家茶余饭后休闲娱乐重要场所。
五虎帮究竟是因何而灭,何人所灭?临时工拆迁队,还是城管衙役?官府调查结果如何,此事是否有涉及社会知名人士、官府官员,这一切因因果果,有待说书先生老胡娓娓道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茶座上焦急等待的听众们,开始相互交谈,安静的茶楼里面,吵杂声渐渐大了起来。
西南角位置一茶座上,一个满脸扎须的中年汉子正在和一个身穿青白宽袖罗衫的中年男子闲聊。
“一鸣,趁那老胡未到,我们不妨先赏一首诗词如何?”
满脸扎须的大汉微微一笑,文绉绉的说道。
“甚好,是刘兄所作不成?”
青衫男子平静问道。
“非也,非也。刘某也是从你的弟子上官生那里所得。闻他所述,此诗乃一名贾奕的少年所作。本以为一下作之词,后经一番斟酌推敲,和前一阵子那首天作之词《岸似绿》有着同工异曲之和……”
“刘兄说笑了,佘奕小友的《岸似绿》乃叠词一拍开山之作,其岂是寻常诗作可(比)较,刘兄无妨拿出一赏……也好让李某见识一番。”
青衫男子略带不屑的说道。
“呵呵,早知一鸣你会如此一说,好与否,观后便知……”
满脸胡渣的大汉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递给青衫男子……青衫男子接过宣纸,平静的看去……几行清秀的文字跃然纸上。
“露珠是沙壁,暮幽晓寂寂。村歌醇夜闷,瓣夜达妃姬。峥戈湿泰笼,舞碎撒飘寂。泥若香不透,沃草迷马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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