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杂役约莫二十五岁,眉眼周正,比我好看多了,只是皮肤太过粗糙。
我把她的外衫撕成数条,用来捆她和堵住嘴巴。
她半夜来做这事,为了方便连单衫都未穿,现在被我剥得只剩肚兜。
把她叫醒后,她受惊不轻,瞪大眼睛。
我坐在她跟前:“醒了?”
她愤怒的呜呜两声。
“我是穆向才今天抓来,又逃掉的那个巫师,”我说道,“我杀人无数,无恶不作,不过你别怕,你只需要帮我做些事,我便不会杀你,你愿意的话就点头,不愿意的话……”我一摊手,“那我只好活剥下你的面皮,做个人皮面具冒充你了。”
她看着我,目露惊恐。
“怎么样,答不答应?”
过去好一会儿,她缓缓点头。
我一笑,继续道:“在你刚才昏迷的时候,我在你身上下了百蚀千骨咒,若未在规定时间里解咒,你的血脉筋骨将会压缩紧绷,浑身长满血疮,又痒又痛,一挠就碎,三日后全身肿胀就像是在水里泡了数天的死尸。”
她的眼眸再度瞪大,愤恨看着我。
“你不用这样生气,”我莞尔,“只要你乖乖按照我说的去做,那么一切好说。”
其实我只是吓唬她而已,百蚀千骨咒确实存在,可施起来极为复杂,效果更没如此夸张。
看她被我震慑的差不多了,我取下了她嘴里的布,问出名字,叫春曼。
她还告诉我,这座别苑位于宣城东南,一共六个杂役,二男四女。
除此之外,镯雀有两个贴身女婢,死掉的粗腰女人叫竹薇,另一个叫竹菱,穆向才身边的两个心腹,叫郑伦和王栋。
我问清他们分别睡在哪,早上几点起,晚上几点歇后,便让她回去了。
第二日天一亮,春曼抱着一件杂役衣裳来找我,并替我盘了个和她一样的简单发髻,斜插一根木簪。
我用她带来的纸笔给陈素颜写了几行字,要她送饭时夹在碗中,临走前,我把怀里的尺吟也给了她,教了她口诀,要她替我丈量地下廊道的长度。
而后我开始在这座庭院里计划逃跑路线并布置阵法。
下午未时,春曼把尺吟带还给我,我掂了掂重量,不禁乍舌:“你有没有念错口诀?”
“我再背一遍,你看对不,”她说道,“乾坤有序,天圆地方,克物庞杂,往而自返,且去速回。”
“你当时真的是这么念的?”
她点头。
“一字不差?”
“嗯。”
我颇觉不可思议,这地下廊道的规模竟比整座庭院还大?
难道我这尺吟患了失心疯?
我不信邪的又折了一只让她送晚饭时带去,回来的重量如是。
她还带回了陈素颜的纸条。
“初九贤妹,昨夜一番话如当头棒喝,足令我惊醒,我会珍重自爱,也望你小心,若有危难速速离去,不必管我,素颜叩谢。”
我没回,将纸条烧了。
入夜,春曼给了我数把钥匙,我摸进厨房偷了女儿红和花雕酒,又在杂房里翻翻捡捡,然后在院子里窜上跳下,布局设阵。
虽然我有无数损招可以救陈素颜出来,比如放多点血吸引群妖来这里开个互殴大会,趁乱带走陈素颜。
再比如,在他们饭里下毒。
但这些损招的动静太大,后果很难在我的掌控之内,万一不小心弄出人命,实在得不偿失。
设好阵后,我从穆向才的卧房出发,绕过嶙峋假山,走过两道回廊,穿过半园月树,最后是有一口古井的后院。
路上能遇到的意外我都一一计算了进去,并来回数趟以确保万无一失。
最后差不多了,剩下的最大难题,就是如何把陈素颜从地下暗室中带出来。
今晚月色明亮,我托腮蹲在蔷薇丛中,抬头细想了半天仍未琢磨出一个可行的法子。
毕竟廊道的入口在穆向才卧房隔壁,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钻进去。
想着想着,我望着月色发起了呆。
杨修夷收得到我的纸鹤吗?收得到我的天绝隐吗?他找得过来吗?
如果他能及时赶到,我就不用这么伤脑筋了。
我随手摘下一朵蔷薇,放在鼻尖上玩弄,身边虫草鸣叫,衬得夜色愈发静谧。
我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回去了,这对我来说是头一遭,他们会不会担心?
姜婶嘛,巴不得我不回去最好。
湘竹更别提了,我在不在对她而言都一样。
至于丰叔,他还是会担心下的吧,可千万不要写信给我师父告状。
杨修夷呢?会担心我么?
应该会吧……
脑中浮现上次我从牡丹崖回来时,他一袭俊挺轩昂的紫衣,跟美人湖畔水色迎风立,清波光影映肌莹的情景。
心下莫名恼火,我把蔷薇花轻轻扔在地上。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有我什么事。
嗯,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