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房间终于整理好,花戏雪打开门窗通风换气,冷声道:“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我冲他的背影努了努嘴,揉着腰肢走到窗前。
阳光和煦温暖,清风舒惬,这家客栈处繁华地段,极为热闹,周边商铺茶馆林立,街上满是行人。
隔街有一条花红柳绿的莺燕长巷,歌声绵延,重艳浓香,又是个男人们的温柔流连处。
我漫不经心的随意打量着,目光扫过远处一家饭庄,在门口瞅到一对熟悉身影,我揉揉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些时房门被一把推开,花戏雪换了身白衣,扔来一个包袱:“换上。”
“你来看看,那是不是卫真?”我说道。
他直接将窗户关上:“不用看了,就这小子。”
“你怎么知道?”
“黄珞喜欢那家的午茶,傻大个这几日天天带她去。”
“黄珞?”
他嫌弃道:“你先去换身衣服行么,怎么又把上衣穿回去了?”
我打开包袱,都是衣物,衣料一看便是佳品,我抬起头:“谢谢。”
他长眉一轩,哼道:“这还差不多。”
伙计很快送来温水,满满一个浴桶,花戏雪把窗扇关上,不厌其烦的又出门了。
我褪尽衣物,腰肢肿的很大,纱布上下的肉肿的红红的,又刺又麻,卫真那一下扔的可真狠。
我艰难的俯下腰将巾帕沾水,微微拧了拧,从头开始擦,来回擦了六七遍,我翻出衣物,不由一愣,他竟连亵裤和肚兜都一并买了。
肚兜和我身上的一样,淡雅鹅黄,不过这条很秀气,绣着淡金昙花,边沿还有一圈娇俏流纹。
不知为何,一段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忽的跳出,记忆一下子飘得好远。
我抬起头,目光似穿过屏风,穿过窗棱,穿过万里河山和苍翠林海,停在了群山共捧,云海壮阔的望云崖峰顶。
那时星空四野,月色如水,天地万物都披着淡白银衣。
骂骂咧咧和哗哗水声从一间烛火昏黄的宽大竹屋里传出,一个白衣老头正在为一个女童搓澡。
女童很调皮,又蹦又跳,踩得遍地都是水花。老头忍无可忍,扬起一掌怒拍在女童臀上,女童恰好跳起,顿时被打趴在地。澡盆一翻,水流满地,老头被溅了一身,狼狈的大骂,女童却捡起一旁的黄色肚兜,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院外有个少年正在舞剑,身姿清逸潇洒,清绿色长衣飘举若仙,月色倾泻而下,他周身泛着白芒,光彩华生。
忽的,他停下手中长剑,侧目望向身旁捏着肚兜,歪着脑袋的小女童,浓眉一拧,转头看向竹屋:“老头!你家傻子又跑出来了!”随后他脱下外衫,扔在女童身上,恶声警告:“再来脏我的眼,把你吊后山去!”
我一凛,恍如惊雷在头顶乍响。
我以前竟干过这种事?
我竟未着寸缕的跑去杨修夷面前转悠?
他的“又跑出来”和“再来脏我的眼”从何解释?
难道我以前经常这么干?
我张口结舌,眼角抽搐,强烈的羞赧之感从心头冒出。
十岁的记忆多半丢失,既然忘掉便干脆忘个彻底,为何忽然让我想起?
那我还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没?
怎么师父从没跟我提过?
是怕我不好意思?
天!
我到底还做过什么?
我不会去偷看杨修夷洗澡吧?
还有师公师尊和师父……
我有没有偷他们的亵裤套自己头上?
我有没有将头塞进粪桶里?
我有没有去吃.屎?
我有没有忽然脱光自己衣服扭屁股跳舞?
我有没有把手砍了自己吃?
……
我茫然垂下头,看着手里的衣物,顿了顿,不安的伸手穿上。
穿好衣服,我披着头发去开门,花戏雪就站在门口:“我还以为你淹死了呢,洗个澡要这么久。”
我有气无力:“你才死了。”
“头发也不打理打理,别浪费了我这件衣裳。”
“你这件衣裳?你穿的?”
他眉头一皱:“我不想跟你吵了,”说着朝屋内走去,“进来。”
我跟到梳妆镜前坐下,他用干布擦着我的头发,蕴出真气缓缓温干,而后捡起一把梳子。
我狐疑的望着镜中的他:“你会梳女儿头?”
他淡淡的和我对上视线,没有说话。
“真的会吗?”我又问。
他将一缕头发捏在手中,另一只手在我脑后轻盘着,并不做声。
“这应该是你在认识卫真之前学的吧,难道那个时候你便已经想当个女人……好痛!你轻点!”
他语声凶狠:“不想痛就闭嘴。”
“难道我猜错了?”
他皱眉:“我叫你闭嘴!”
我深深的打量他,越看越美,我笑道:“花戏雪,你还记得和我一起的那个男的吗?我的尊师叔来着。”
他淡淡应了声:“嗯。”
“我以前觉得他丑死了,现在越看越好看,你们两个是我目前见过最好看的人。”
他没有说话。
我说道:“我输给女人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输给男人,你要是化个女妆出来,估计清婵都不及你一半。难怪卫真那段时间死赖着你,难道这个傻子很早就发现了你的美貌了……你干什么!”我龇牙咧嘴,“很痛的!”
他一把将梳子扔掉,抬手为我插上一支兰花簪:“懒得梳了!”
我左看右看,还不错,好奇道:“你说,这个头发要梳在你头上会是什么模样呢。”
眼看他俊容又阴雨密布,我忙起身推他一起往门外走去:“好饿好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