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堂法语课

莎拉第二天开始上课了。第一堂是法语课。

她吃过早饭后，刚来的女佣玛尔特，帮她把头发梳好，并打上一个红色的花结，穿上深蓝色的制服。

她去上课之前，把艾美宝宝放在小椅子上，让她坐好，并且把一本翻开的书放在她的双膝上面，对她说：“宝宝，我去教室的时候，你要在这里好好地看书啊！”

玛尔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心里想：这位小姐多么天真啊！她真像个小大人呢！

玛尔特和莎拉相处不到一天，却已看出这位小主人和别的女孩有所不同。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爽快和文雅的女孩。

莎拉对女佣说话的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她如此说：

“玛尔特，请你帮我去做点事怎样？”

或者说：“谢谢你，玛尔特。”

她总是使用这些优雅的言词对人说话，因此，玛尔特非常乐意替她做事。

早晨，她就向楼下的佣人们说：“我服侍的莎拉小姐，真像个小贵妇人，简直就像个公主哩！”

“玛尔特，我要走了。”

莎拉快活地说着，就走出了房门。

“小姐，请吧！”

玛尔特就像对待公主一样，恭恭敬敬地把她送出门口。

莎拉来到教室的时候，其他的学生都已经来了。

同学们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谈论莎拉的事情，当她走进教室的时候，大家都用奇异的目光看着她。

莎拉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她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但她依然很沉着大方，静静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同学们都睁大眼睛望着她。拉比亚昨天说的完全不对，莎拉的皮肤一点也不黑，她是全班最漂亮的一个哩！

她那高雅的姿态和动作，使全班同学的好奇心理，变成了强烈的羡慕。

这边有几个同学在悄悄地议论着：

“她长得多么漂亮啊！”

“拉比亚昨天乱讲呢！”

那边也有两三个同学在小声地说：

“你看，她的袜子是丝的呀！”

“听说她的内衣都有高贵的花边。她刚才坐下来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一点点！”

拉比亚却似乎很不高兴，她噘着嘴说：

“那位小姐不是很像印度人吗？”

吉茜在旁边低声地说：“她的脚小得多可爱啊！”

拉比亚不以为然地说：“这并不稀奇！只要皮鞋做得好，谁的脚看来都会很小的。”

吉茜一愣，立刻闭起了嘴巴。

这时候，珍妮校长走进教室里来了。

她站在讲台上说：“大家注意，不要讲话了！”

她向大家看了一眼，又说：“今天，我首先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新来的同学。请莎拉小姐站起来。”

莎拉立刻站了起来。

“这位新来的同学，名字叫做莎拉·库尔。她今天来和大家一起上课，我们对她表示欢迎。她是从遥远的印度来的，今后大家要和她好好相处。下课以后，同学们都要多和她亲近。你们知道了吗？”

同学们齐声喊道：“知道了。”

莎拉向同学们行了一个礼，同学们也还了她一个礼。

只有拉比亚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眼睛故意看着别处。

珍妮校长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法文书说：“莎拉小姐，到这里来。”

莎拉立刻走到校长的面前。

“你爸爸特别托付我，叫我替你雇一个法国女佣。他这样做，一定是希望你把法语学好吧。”

莎拉似乎感到有点困惑，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珍妮校长接着说：“从今天起，你要好好用功，特别是要把法语学好。”

莎拉抬起头来说：“校长，我虽然没有正式学过法语，但是我……”

莎拉想把自己在家里自学过法语的事情告诉校长，但是她一时又不知道怎样说才好。

这时，珍妮校长却打断她的话，说道：“好的。如果你没有学过，那就从头开始学吧！等一会儿，法语老师就会来，你先拿书自己看看吧！”

莎拉还想再说几句话，但是珍妮校长不让她多说了。她觉得如果再说下去，就没有礼貌了，因此只好低着头，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其实，莎拉已经会说相当流利的法语了。她的妈妈原来就是法国人，她的爸爸很喜欢妈妈家乡的语言。自从妈妈去世以后，爸爸就经常用法语和莎拉说话，所以莎拉从小就学会了法语。

莎拉刚才想把这件事告诉珍妮校长，但是却没有机会说。

现在，莎拉打开那本校长给她的书一看，发现那是初级法语的单字读本，上面写着：父亲叫做“儿·倍尔”，母亲叫做“拉·美尔”等等，都是一些最基本的单词。

莎拉看了看，觉得太浅，有点想发笑，却又尽力忍耐，她的脸上就显出一种很不自然的表情。

珍妮校长看见了，就说：“莎拉，你怎么啦？是不是不喜欢上法语课呀？”

“校长，不是。我很喜欢学法语，但是……”

“你跟老师说话的时候，不要说但是，懂了吗？”

珍妮校长严厉地教训莎拉。

“是的。”

莎拉又一次没有说成。

拉比亚看见莎拉被校长责备后，低着头坐下，以为她的意志消沉了。

拉比亚觉得很痛快，她低声向吉茜说：“那新来的女孩一点儿法语都不懂啊！而且讲话也不会讲，果然是一个印度猴子呢！”

这时，教法语课的老师走进了教室里。他是一位潇洒的中年法国人。

珍妮校长立刻向他说明了莎拉的情况，她还说：“这孩子以前没有学过法语，现在要从头教起，恐怕会很麻烦吧？”

“没关系，只要她肯学就会好。”

法语老师微笑着看了看莎拉。

珍妮校长又说：“她的父亲非常希望她把法语学好，但她自己似乎不太喜欢。”

“那就不太好了，小姐。”

法语老师微笑着走到莎拉的座位边，说道：“刚开始学，也许会感到有一些困难，但只要你继续学下去，就会发生兴趣的。”

这时，莎拉好像是下了决心似地站起来。

她用流利的法语说：“老师，我非常喜欢学习法语，但是这本书上的课文，我都会了。我刚才想把这种情况告诉校长，但是却没有说成。”

法语老师听了，最初是感到很惊讶，接着又觉得非常愉快。

他从可爱的莎拉口中，听到了流利的祖国语言，就像听到了天使的声音那样欣喜。他的脸上立刻现出了愉悦的微笑。

同学们都愣住了，拉比亚更是惊讶得目瞪口呆，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珍妮校长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位年仅七岁的女孩，会说出这样流利的法语。

她本人并不懂法语，常常以此为憾。她觉得这个小女孩伤害了自己的自尊心，因此很不高兴。

法语老师欣喜地说：“校长，我觉得莎拉小姐已经不用再学什么法语了。她简直就像一个法国人，她的发音确实太好了。”

珍妮校长感到十分尴尬，她瞪着莎拉说：“莎拉，你已经会讲法语，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莎拉有点腼腆，脸上泛红，微笑着说：“我刚才是想报告校长，但又不知道怎样说才好，所以就……延误下来了。”

“我告诉你，这样的事以后还会遇到。不论有什么事，都要坦白地讲出来，知道了吗？小孩子装成大人模样是最不好的。”

珍妮校长说完，就用冷峻的目光，狠狠地瞪着莎拉的脸。

从此以后莎拉在珍妮校长的心目中，留下了一个恶劣的印象，这件事，也为莎拉日后的不幸遭遇埋下了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