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颜?”皇甫清宇原本背对着门口,然而背后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还没完全转过身,已经将她的名字唤出来,待到看向她之时,唇角依旧是温润的笑意,眸色却颇有些深不可测,“怎么跑得这样急?虽说那刺客吓着了你,也大可不必这样关心我怎么处置他吧?”
“七爷…”夕颜低低唤了一声,垂眸走进来,在他轮椅边蹲下来,浅笑了一声,“我只是想过来看看热闹,哪知道热闹这么快就散场?那个刺客呢?”
“他身份不明,可能是敌国派来的细作也说不定。”他偏了头看着她笑,“所以我命人将他关起来,等查明身份,该怎样处决自有章法。”
他说得这样堂而皇之,可是夕颜怎么看他的笑,都觉得另有深意,于是便试探着道:“可是七爷,若他不是什么细作呢,那又该怎么办?”
皇甫清宇闻言挑了挑眉,投给夕颜一个异常清冷的眼神:“他轻薄于你,就算不是细作,也是死罪。”
“他没有轻薄我。”夕颜眉心微蹙,状似委屈。
他缓缓伸出手来,按住夕颜微微蹙起的眉头,薄唇微微一勾:“颜颜,我可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他轻薄你,那么,是你与他私相授受了?”
夕颜心头猛地一窒,抬起头与他对视片刻之后,缓缓移开了视线。
夕颜没有想到,南宫御的处决决议,竟然在第二日就从皇宫中传来了--敌国细作,大胆潜入皇子府,当斩!
事态发展至如今,确是大大出乎了夕颜的意料--敌国细作?这样莫名其妙的,南宫御就要被斩?还是说,是皇甫清宇认定了南宫御轻薄于她,因此才非要置他于死地?
惊闻此消息的同时,夕颜立刻不顾一切的前往了囚禁南宫御的北苑,尽管皇甫清宇已经下令,北苑为禁地,除非他下令,旁人一律不许擅入。
然而,令夕颜意外的是,在西院口守着的两名侍卫,竟然没有拦她。她顿时心生疑惑,匆忙来到囚室,却只见满地狼藉,而南宫御却不见了人影!
“被抓的刺客呢?”夕颜出了门便叫住了一个侍卫,开口道。
那侍卫忙道,“七爷今日一早派人过来将那人带走了,至于去了何处,奴才不知。”
带走了!夕颜蹙眉沉思了片刻,一抬头,发现崔善延正往这边走来。
“奴才见过皇子妃。”崔善延微微行了礼,“皇子妃来这里做什么?”
“七爷在哪里?”夕颜声音微冷,淡淡道。
崔善延抬头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方才道:“七爷今日出门去了。”
“我问你他去了哪里?”夕颜终于失去了耐心,沉声道。
崔善延的声音微微放低了:“回皇子妃,今日一早七爷便带着独舞姑娘进万华山去了,好像是要为独舞姑娘寻一株兰花。”
夕颜心头蓦地一顿,怔忡了许久方才咬牙道:“给我备车,我要去万华山。”
她实在是猜不透皇甫清宇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直觉告诉她,是与她有关的。
从一开始,皇甫清宇就好像知道她所有的一切,屡屡攻破她心防的同时,却将自己隐藏得滴水不漏。到如今,这种直觉越来越强烈,他好像想要通过这件事,逼她将她所有的一切的都展现出来。
如果是这样,她赌一把又如何,赢了便能救出南宫御;而如果她猜错了,南宫御,她依然非救不可。
满山碧翠的万华山,那偌大的山谷里,竟然搭起了好几座大帐,由此可见,皇甫清宇对那一株“兰花”,是何等上心。
夕颜从轻微的怔忡之中回过神来,便朝着最大的那座帐篷走去。
刚刚来到门口,便已经能听到从里间传出的调笑声,皇甫清宇同独舞两个,似乎在说着什么,笑声交汇成一片。
门口的侍卫进去通报,皇甫清宇似乎没听清楚侍卫说的什么,只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随后传来的依旧是他清朗的笑声。
侍卫为夕颜打起门帘,夕颜走进去之时,一眼便看见了坐在软榻之上相偎相依的两个人,正共同翻看着什么,一面看一面说笑。
独舞在抬头的瞬间看到夕颜,而皇甫清宇却依旧只低头看着手中的册子,直到独舞提醒,他方才抬起头来,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颜颜,你怎么会来?”
夕颜低身见了礼:“妾身有事要与七爷说,因此才擅自前来,如果打扰了七爷的雅兴,请七爷恕罪。”
“哦?”皇甫清宇微微一挑眉,笑道,“夫妻之间,你怎么总是这样客气,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
然而夕颜怔忡在那里,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见状,独舞附在皇甫清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皇甫清宇笑着应了声,她便站起身来,对夕颜行了礼,便出了大帐,独留下他们两人在帐中。
皇甫清宇抬头看了看依旧沉默不语的夕颜:“不是说有话说吗?怎么了?”
夕颜这才抬起头来,轻笑了一声:“妾身听说昨夜那人被认定为敌国细作,被判了斩刑,妾身想知道,七爷因何做出这样的判定。”
皇甫清宇轻笑了两声,方才道:“颜颜,你又是因何认定那是我判定的呢?圣旨从宫中下发,做出这样判定的,颜颜应该知道是谁吧?”
夕颜也淡淡一笑:“妾身只知道,人是从七爷府上送出去的,皇上必定会相信七爷的话。”
“言下之意,你想要为那人说话?”他俊朗的眉宇间依稀有疑惑的神色,却忽而又笑得意味深长起来:“颜颜,我劝你还是慎重一点,你可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会加速那人的死。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大可不必吧?”
“是,的确是大可不必。”夕颜无言以对,唯有咬牙重复道。
他笑了笑,仍旧低了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册子:“颜颜,山中湿气重,你还是先回府中吧,过两日,寻到了独舞想要的那株兰花,我们也就回去了。”
夕颜抬眼深深看了他一眼,微一思索:“好,妾身自是不敢打扰七爷和独舞姑娘,这就回去。”
她本想问他如今南宫御究竟在哪里,如今看来,却是没有必要了,因为她知道他根本不会说。
夕颜转身离去,大帐的帘子迟迟没有放下来,直至她走得很远了,皇甫清宇方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背影,眸色逐渐加深,愈发深邃了。
登上马车回程,夕颜靠在马车内壁上,缓缓抚上自己的脸--天下男子皆是一样,她终究还是有机会的。
两日后,皇甫清宇带着独舞,一直到将近午夜时分才回到府中。命人将独舞送回园中后,他循了惯例回到自己书房之时,却发现书房之中一片漆黑。
其实他早已习惯在书房中留一盏灯,无论是在或不在。
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缓缓推门,鼻间萦过一阵若有似无的清香,沁人心脾。
书房中投入一片月光的清辉,他也不点灯,借着朦朦胧胧的光线来到书桌前,刚要伸手去取两封折子,却忽然听见自里间传来的声响。
缓缓来到里间门口,不紧不慢的朝里看去,但见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坐在里面的床榻之上,满室清辉之中,不知是仙是狐。
“颜颜?”他故作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夕颜脸上依旧遮着轻纱,用手支着头,声音柔得直蹿进人心窝里去:“七爷,妾身有些头疼…”
“哦?那叫崔善延进宫去传个御医过来给你瞧瞧,如何?”
“不要。”夕颜站起身来,款款走向他,终于在他的轮椅边蹲下来,将额头靠在那扶手之上,“妾身觉得,七爷扎的针更为有效呢。”
皇甫清宇看着她脸上的面纱:“那如何使得?说到通医理,终究还是御医们拿手,你等等。”
说罢,他就欲转身而去。
“七爷--”夕颜的手,蓦地捉住了他的臂弯,待他回过头来之际,另一手却缓缓拉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双清澈无垠的翦水眸,顾盼盈盈,“当真请不得七爷,帮妾身这一回么?”
面纱继续往下滑落,最终,呈现在银白色月光之中的,竟是一张清丽绝伦的容颜,不管是仙是狐,却绝对能魅惑人心。
皇甫清宇的眼中,分明有晶亮的东西一闪而过,却没有半分的讶异。随后,一双漆黑如玉的眸子愈发深邃,直至深不见底:“你当真要我帮你?”
夕颜缓缓靠近他俊美的容颜,吐气如兰:“怎么,七爷还是不愿意么?”
“乐意之至。”他头一偏,唇正好附在她的耳畔,一只手却悄无声息的搭上了她的脉搏,声音低沉,如能蛊惑人心,“吃药了?”
一句话,却仿佛激发了夕颜体内的药性,脸上逐渐浮现出潮红,终于还是轻轻答应了一声:“嗯。”
若不吃那种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何能拿得出勇气来,做出接下来的决定。
“很好。”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夕颜依旧垂了眼眸半蹲在那里,然而突然之间,身边的一切却仿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的轮椅往后滑去,而她,在经历了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打横抱在怀中,而他,脱离了轮椅,竟然站得笔直!
“你…”夕颜无法克制自己的震惊,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完好的腿,霎时间,若有所悟。
他的腿是好的,而他却一直装残障,分明,另有所图。
缓缓将她置于床榻之上,他俯身,含住她的耳垂,轻轻的啃咬,低喃:“我想,你会想看见我这个样子的。”
“嗯…”他的手自夕颜的衣襟前方探入,让思绪正在游离的夕颜克制不住的低吟了一声,同时,身子逐渐热了起来。
情到浓时,她身上的衣衫被尽数剥除,借着药力,夕颜纵然娇羞,却充满魅惑的将莹白的身子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胸中蓦地便燃烧起一团火来。
夕颜从来不知道,所谓男欢女爱,原来,竟是这般的刺激。
她有些战栗的感受着两个人的肌肤相切,轻吟了一声,脑海之中一片火热。
“颜颜,你要忍着一点…”他身子下沉,声音温柔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