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免费的清洁工

阿歪美滋滋地刚要躺到地上，就见他要下手的对象，已经躺到地上哼哼起来。

每天早上睁开眼，五年级的小学生阿歪都希望出现一些奇迹：日历上显示着今天是休息天，不需要上学，他可以闭上眼睛接着睡觉；作业本已经全部写满作业，并且整整齐齐地塞进了书包；乱七八糟的房间变得窗明几净、井然有序。可是，每天早上睁开眼，出现在他眼前的，都是“气急”的一幕：前一晚未做完的作业们，还在书桌上开大会；日历上显示着今天不是休息天，他需要去上学，不可以再闭上眼睛接着大睡；而让他看一眼就心烦的房间，还是乱七八糟丝毫未变。

“真是流年不利，神仙们八成是指望不上了！”进入夏天后的第三个星期日早上，他一睁开眼睛就说，“我已经给了他们一千次机会，但他们一点也不珍惜……”

“人都应该指望自己！”他的爸爸阿正先生听到了，就走进他的房间，“哎呀……呸呸呸……臭死了！阿歪，你又没洗袜子啊？”

阿正先生一边打开窗子，一边数落：“阿歪，你都上五年级了，怎么还没养成整洁高效的生活习惯？”

“为什么我就该养成这种习惯？你自己怎么不养啊？前天我去你的办公室找你，发现里面好乱噢……”

“这几天我们单位的清洁工请假了。”阿正先生解释说。

“借口！”阿歪说，“要是清洁工请一年假，你就让办公室乱上三百六十五天啊？你少跟同事聊五分钟的天，办公室早就焕然一新了，根本不需要什么清洁工……”

“我说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呀！”阿正先生瞪他一眼，结果发现被自己瞪的对象，也正在瞪他这个老爸。阿正先生尴尬地抓抓头发说：“嗯……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从今天开始，每天一上班，先把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行了吧？”

“行了。有老爸这个榜样在前边指引，怎么说我今天也要整理房间！”

可是，很多话说说是比较容易的，真做起来并不轻松。房间的脏乱是许多日子加到一块儿搞成的，现在要在很短的时间里搞成窗明桌净确实有一定难度。尽管阿歪早饭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忙活开了，但小半天过去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战果”，发现距离成功还差着十万七千九百里。阿歪累得趴到床上，想休息一下，好好喘口气。但他刚喘了一口气，就飞快地跳了起来，大声呕吐个不停。哈哈，原来他鼻子的位置，正躺着他的臭袜子。

“真是残酷！好好的休息天，就要被这样‘糟蹋’掉了……我今天还打算和展开他们去玩滑板呢……唉，倒霉……对了，老爸他们单位请着专门的清洁工，我也应该去请个人来帮帮忙。一个人傻干，几时才能干完啊……这个人必须是个整理房间的好手，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不能和我一样，马马虎虎的……嗯，在我认识的人里边，好像只有我的同桌展开才最合适……可是，请人帮忙是不能白请的，至少要请他吃顿肯德基，最差也得喝杯奶昔吧。”

阿歪拿起存钱罐，从里边倒出一枚硬币。他把眼睛凑到罐口，使劲往里边瞧了半天，只瞧见几粒尘土。

“不会这么惨吧，就剩下这一块钱了？我记得上周数了数，还有三十多块呢。它们突然去哪儿了呢？”阿歪想了半天，总算想起来了，他把它们都换成美味的冰激凌，慰劳自己心爱的肠胃了。

阿歪咧着嘴皱着眉头，在床上呆坐了半天，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差点把书桌上的玩具汽车吓得长出翅膀飞走：“呀，我这聪明的脑袋，突然有了一个让展开给我当免费清洁工的好主意。”

他看着墙上的电子表笑嘻嘻地想：“每个星期天的这个点儿，展开已经写完作业，到街上玩滑板了。我这就到街上去，他一滑过来，我就让他‘不小心’撞我一下，然后躺到地上哼哼。展开被吓了一跳，一定会着急地问：‘阿歪，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啊？’我就说：‘我倒没什么，腿没断，只不过脚崴了，走不了道了。唉，我的房间真不幸啊！’展开肯定晕晕地瞪着两只傻大眼问：‘阿歪，这关你的房间什么事啊？’我就告诉他，今天我爸爸让我给房间来个大扫除，现在这个美好的计划被他这一撞给毁掉了！根据展开的性格，他一定会说：‘这是小事，我帮你吧。’哈哈，到时候我就有免费的清洁工了……展开快过来啦，我得抓紧时间。嘻嘻……”

他拉开门就冲了出去，一到街上，就和一个踩着滑板飞过来的小学生，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阿歪美滋滋地刚要躺到地上，就见他要下手的对象，已经躺到地上哼哼起来。

阿歪吓了一跳，着急地问：“展……哦，朱透，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啊？”

躺在地上的不是展开，而是阿歪的同班同学朱透。阿歪老是叫他“猪头”。

朱透哼哼唧唧说：“我倒没什么，腿没断，只不过脚崴了，走不了路。唉，我的房间真不幸啊！”

阿歪张开大嘴，晕晕地瞪着两只傻大眼问：“朱透，这关你房间什么事啊？”

朱透就告诉他，今天他爸爸让他给房间来个大扫除，现在这个美好的计划被阿歪这一撞给毁掉了。所以，作为受害者，他有权力要求肇事者阿歪帮忙把这个计划一块儿完成。

“嗷……真是流年不利！倒霉！”阿歪背起朱透的时候想，“本想打展开的主意，过半天舒服日子，没想到过上舒服日子的却是死猪头！哼，我看八成这家伙是装的！剽窃我的计划，可耻！剽窃我的台词，可耻！哎哟哟，真沉啊！这辈子我还没受过这种罪呢，这恐怕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不幸的事了！”

但是，一走进朱透的家，他就觉得，比起接下来的事，自己背着朱透走路的不幸，还不算最坏，而仅仅是不幸的刚刚开始。

朱透的房间，与其说是住人的，倒不如说是收容垃圾的。臭袜子、破凉鞋、碎纸屑、脏玩具、掉了把儿的茶杯、缺皮少面的杂志，就像战国群雄，乱七八糟地各占一方领土。同样割地称霸，占据一块地盘“热情洋溢”地欢迎客人的，还有书桌上摆着的几大本作业。

阿歪的嘴巴一下就咧到了耳根岔。

“别傻站着呀，阿歪。”朱透笑嘻嘻地提醒他的免费清洁工，“你不是来表演咧嘴的，而是帮忙收拾房间。对了，还要帮我做作业哦。快点干吧，这种让人心烦的场景，我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了，希望半小时之后，你能给我一个快乐的心情。”

半小时后，他的清洁工并没有提供给他想要的心情：打扫墙壁的时候，毛手毛脚的阿歪摔坏了电子表；擦桌子的时候，阿歪弄洒了可乐、打破了茶杯、砸碎了台灯。

“我真是亏大啦！”三十二分钟之后，朱透趴在床上，一边拍打床垫子，一边大叫，“阿歪，我不需要你帮忙了，你现在自由了！我求求你，快点从我眼前消失吧！”

“你早就应该还我自由了！”半分钟不到，阿歪就跑到街上，“你亏大了，难道我亏得小吗？我本来是想找人帮忙，提高效率的，没想到被你浪费了半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没法打展开的主意了，只能自己干了，我得把浪费的时间抢回来。”

他飞一样往家跑去。

阿歪的同学牛田正在街上骑自行车，看到一个人影嗖的一下从他身边飞过去，吓了一大跳，手抖了两下，自行车差点撞到垃圾筒上。他仔细一看，原来是阿歪。牛田这下来劲了。

“嗬，真牛啊，阿歪，比我的爱车还快！”牛田大喊大叫着猛踩脚蹬子追上去。

“你的破自行车算老几！”阿歪想，“要是我愿意，只要脚上再加把劲，就能把你甩下两条街。”

可实际上，他并没有给脚加劲，而是突然给它们下达了紧急刹车的命令。

“哎呀，我的天啊，我这是在发什么疯！”他猛地站住想，“半个多小时前，我因为跑得太快，才招惹上了死朱透。难道我还嫌被人讹诈得不够吗？我应该不紧不慢地走路，这样，就算和人相撞了，他也找不出讹诈的理由……”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到身后有人惨叫了一声，然后就是自行车的紧急刹车声和撞东西后的倒地声。他纳闷地扭回头，看见灰头土脸的牛田和他变了形的爱车躺在路边的灯杆下。

阿歪笑嘻嘻地说：“嗬，牛田，真牛啊，敢和路灯杆较量了？”

“较量？我呸！”他的哥们儿捂着脚脖子说，“哎哟！疼死我了，阿歪，你发什么神经啊！好好的突然停下来，害得我为了避开你，把自行车都撞坏了，还崴了脚！”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阿歪只好把牛田送回了家。

一个小时之后，阿歪气哼哼地打牛田家里跑了出来。

“牛田这家伙真是得寸进尺，竟然让我帮他收拾房间！唉，又浪费了我一个小时。”

尽管非常气愤，但走起路来，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走几步，就扭回头望望，看后边是不是又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

“真是不幸啊。”他想，“两个小时前，我还是潇洒的帅哥，现在被死猪头和牛田折磨成这个样子了，这要叫展开看见了，还不笑话死？”

他又难过，又生气，又担心被骑自行车的人讹上，所以当他第七十次扭回头看身后的时候，正好走到一个没有盖子的下水道前边。所以，接下来街上就响起了一声惨叫。

当又惊又怕的阿歪，在黑暗的地下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了，扯开嗓子就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两分钟后，下水道的口突然一黑，被一个人的脑袋给挡住了。那个人问：“是阿歪在下面吗？”

阿歪擦了擦泪眼，看了看他的救星，马上又叫了起来：“展开，是你啊，快救救我！我受伤了，我的脚崴了，是真崴了，不是骗你的！”

半个小时后，阿歪的家里有了免费的清洁工，而且这个清洁工是自己心甘情愿帮他收拾房间的，这本来是阿歪所希望的，但他并不高兴。

“哎哟哟，疼死我了！”他一边咧嘴叫，一边冲着正忙碌的清洁工说，“展开，咱俩商量一下怎么样，你来扭伤脚，我给你当清洁工，我保证一切做得整洁高效！”

在遭到展开拒绝后，他叹了一口气想：“唉，真是流年不利，倒霉……姜还是老的辣，老爸说的话真是至理名言，人都应该指望自己。我以后再也不耍小聪明了！哎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