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爸要来校访

阿歪把协议书往口袋里一塞:“那好吧,我可以把它们都去掉。不过嘛,某个人的老爸来的时候,我可不敢保证我的嘴……”

阿歪“蹭”地一下站起来的时候,听到一声“哗啦”和“哎哟”,但他顾不上关心发生了什么事,就把坐椅踢开,径直跑到窗子前,探出大半个身子,往教学楼外看了看,然后嘟哝了一句,走回自己的座位。

两分钟后,他又“蹭”地站起来,把坐椅踢开,跑到窗子前看了看,然后嘟哝了一句,走回座位。六十秒钟后,当他第三次回到座位,他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的同桌兼哥们儿展开,紧紧握着拳头,向他挥动了九下。

阿歪紧张地问:“展开,你在发羊癫风吗?”

“是你在发羊癫风!”他的同桌气愤地抗议,“我受不了你啦,阿歪!这才几分钟啊,你左一趟右一趟地跑来跑去,把我的头都跑晕了!还有啊,拜托你站起来的时候给点提示好不好!你第一次蹿起来的时候,把我的文具盒撞到了地上,第二次,你又把它弄到了地上,现在它已经被撞了三次了!你这样一惊一乍的谁受得了啊!”

“原来为这个呀。我发现你很小气呦,老同桌!”阿歪嬉皮笑脸地说,“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是有原因的。”

“难道你是为了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哎呀,老同桌,原来你有同感呀!”阿歪惊叫了一声,“你也觉得今天有什么事怪怪的?”

“是啦!”

“那你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地方怪怪的?”

“就是这里啊!”展开指指阿歪的脚下。阿歪吓了一跳,赶紧跳开,结果展开的文具盒再一次重复了前三次的命运。

“就是你啦!”展开愤怒地说,“今天怪怪的就是你!”

“我?冤枉啊!”阿歪说,“我是说真的!展开,你难道不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吗?”

“真的?”展开环顾四周。

鼻涕虫拉拉还在噗噜他的宝贝鼻涕;牛田还在吃他的热狗;坏脾气的朱透还在满脸堆笑地……哎呀,不对呀,朱透这家伙怎么满脸都是笑啊!

展开把这个发现推荐给阿歪。阿歪一拍桌子,那个倒霉的文具盒只好第五次去和地板亲热了:“哎呀,那种怪感觉就来自猪头—对不起对不起,你自己把它捡起来吧—这家伙今天发什么神经呢,对人这么温柔……”

朱透发什么神经,他们马上就知道了,因为那个发神经的人已经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嘿嘿,开哥,歪哥,你俩今天看起来好帅哟!嘿嘿……尤其是歪哥这个爆炸头,真叫人神清目爽。”

“哇—”展开呕吐了一下,“你少肉麻了,朱透。什么爆炸头啊,阿歪已经一个多月没梳头了!说吧,你是不是有事求我们?”

“嘿嘿,什么事也瞒不过开哥的法眼。”朱透点头哈腰,“全仰仗二位的贵嘴了,嘿嘿……”

“等等。”阿歪说,“你真求我们?”

要搁以往,阿歪准能收到一副卫生球眼和一句硬邦邦的话“神经啊你!少废话,你就说帮还是不帮吧”。但是,今天的朱透脾气格外好。

“嘿嘿,歪哥,说出来真够丢人的,就是……就是昨天我老爸说他今天有空,要来做校访,向毛木老师和班里的同学了解我的在校表现……嘿嘿,所以……嘿嘿……”

“所以你想请我们给你美言几句,是不是?”阿歪的眼睛一亮。

“对对,没错没错。”

“这样啊?”阿歪想,这家伙平时没少修理我,今天可是报仇雪恨的好日子。他一拍胸脯说:“没问题!”

“哇,我就知道歪哥,不不,歪老大够义气!”朱透热烈拥抱阿歪。

“不过嘛……”阿歪说。

“没问题,我请你吃冰激凌。”朱透依然热情似火。

“呸,你这是贿赂!”阿歪说,“再说了,我歪哥的身价就值一个破冰激凌吗?”

“那……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阿歪拿出纸和笔,刷刷刷,就写了几行字,然后交给朱透。朱透接过来一看,嗬,好一片又脏又乱又难认的字啊!好在他每天也在制造这种性质的东西,所以轻而易举地就搞懂了字的内容。就见纸上写道:

协议书

1、朱透今后不得再修理阿歪。

2、阿歪今后可以随便称朱透为“猪头”、“臭猪头”。

3、朱透不得对阿歪再说“神经啊你”等之类的粗话脏话。

4、朱透每天要请阿歪吃一支冰激凌(夏天)、一支麻辣串(冬天)。

5、朱透要替阿歪值日一学期。

6、阿歪不想做作业时,朱透要替阿歪做。

“喂,神经……哦不不,阿歪,你太狠了点吧?”朱透讨价还价,“嘿嘿,咱们是哥们儿,您看能不能去掉几条,比如第二条、第四条、第五条和第六条……”

阿歪把协议书往口袋里一塞:“那好吧,我可以把它们都去掉。不过嘛,某个人的老爸来的时候,我可不敢保证我的嘴……”

“算你狠!”朱透一把抢过协议书,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大名。

“哇,这下我是一只掉进蜜罐里的小熊了,真幸福啊!”

阿歪把协议书整整齐齐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幸福得我都坐不住了。”

因为幸福得坐不住了,他就想跑到走廊上遛一圈儿。刚冲出教室,他就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个人说:“阿歪,你的心情不错啊,都快上课了,你还往走廊里跑。”

那个幸福的小熊马上把瞎话派出来给自己捧场:“哎哟,毛老师,瞧您说的,我哪里是心情好得往走廊上跑呀,我是心情郁闷的。”

“郁闷?”毛木老师问,“难道是因为你老爸不来做校访,你觉得他不关心你?”

“对呀!”幸福的小熊说,“看人家朱透的老爸多关心孩子啊,听说今天要来校访,我都快羡慕死了。我老爸他怎么就不来呢?”

“真的吗?”毛木老师笑嘻嘻地说,“恭喜你啊阿歪,你不用‘羡慕死了’,因为一分钟前,你老爸给我打电话说,他明天正好有空……”

下一个课间。

朱透“蹭”地一下站起来的时候,听到一声“啪”和“哎哟”,但他顾不上关心发生了什么事,把坐椅踢开,径直跑到窗子前,探出大半个身子,往教学楼外看了看,然后嘟哝了一句,走回自己的座位。

他的同桌兼哥们儿牛田,紧紧地握着拳头,向他挥动了九下。

朱透紧张地问:“牛田,你在发羊癫风吗?”

“是你在发羊癫风!”牛田气愤地抗议,“我受不了你啦,朱透!这才几分钟啊,你左一趟右一趟地跑来跑去,把我的头都跑晕了!还有啊,拜托你站起来的时候给点提示好不好!你第一次蹿起来的时候,把我的热狗撞到了地上,第二次,你又把它弄到了地上,现在它已经被撞了三次了!你一惊一乍的谁受得了啊!”

“原来就为这个啊。我发现你很小气呦,哥们儿!”朱透嬉皮笑脸地说,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我是有原因的。难道你没发现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吗?

“真的?”牛田环顾四周,一眼就看见满脸堆笑的阿歪。牛田把这个发现推荐给朱透。“哇,那种怪感觉就来自阿歪—这家伙发什么神经呢,对人这么好。”

阿歪发什么神经,他们马上就知道了,因为那个发神经的人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嘿嘿,牛哥,朱哥,你俩今天看起来好帅哟!嘿嘿……尤其是朱哥T恤上的这朵花,好好看噢……”

“哇—”牛田呕吐一下,说,“你少肉麻了,阿歪,什么花呀!那是朱透昨天蹭上去的油点子,说吧,是不是有事求我们?”

“嘿嘿,什么事也瞒不过牛哥的法眼。”阿歪点头哈腰,“全仰仗二位的贵嘴了,嘿嘿……”

“等等。”朱透说,“是不是你老爸要来校访,你想让我们给你美言几句?”

“对对对,没错没错没错。”

“好啊,没问题。”朱透向他伸出手,阿歪马上把那个协议书从贴身口袋里掏出来,三下两下就撕得粉碎,丢到地上。

“这下咱们两清了。”阿歪说。

“没那么简单!”朱透掏出纸和笔,刷刷刷,写了一片又脏又乱又难认的字,然后交给阿歪。阿歪一看,上面写道:

协议书

1、朱透今后可以修理阿歪。

2、阿歪不得叫朱透为“猪头”、“臭猪头”,要称呼“朱哥”或“朱老大”。

3、朱透可以对阿歪说“神经啊你”等之类的话。

4、阿歪每天要请朱透吃一支冰激凌(夏天)、两支麻辣串(冬天)。

5、阿歪要替朱透值日一学期。

7、朱透不想做作业时,阿歪要替朱透做。

“喂,你太狠了点吧?”阿歪在协议书上签名的时候说。

“哇,这下我是一只掉进蜜罐里的小熊了,真幸福啊!”朱透把协议书整整齐齐叠好,放进口袋里,快乐地吹了一下口哨,“幸福得我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你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是这样吗?”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朵边响起来,“那好吧,我给你安排点事做吧。”

“嘿……”阿歪乐了起来。

“你也用不着得意,阿歪!”那个人继续说,“我本来是想来告诉你俩,你们的老爸们刚刚打来电话,说有事不来了,没想到正好看到你们在搞无聊的‘协议书’。所以,你俩听好了,每个人写一份深刻的检查,好好反省一下……”

下午放学路上,大家看到两个小男生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说着话。一个头发脏兮兮的小男生说:“真是流年不利啊!今天又倒霉了!朱透,咱俩的结局算不算‘鱼死网破’啊?”

“神经啊你!什么‘鱼死网破’,说得真难听,这叫‘两败俱伤’!”另一个小男生叹了一口气说,“真倒霉,我以后再也不和别人搞什么破协议书了!”

“我也是,再也不搞了!”

刚说到这里,他们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小胖男生,吹着快乐的口哨,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哎呀,这个破牛田,这么高兴,是不是瞧咱俩挨了批评,幸灾乐祸啊?”

“走,追上去问问,要真那样,看我怎样收拾他!”

他俩夹着书包,紧跑几步追上牛田。

“喂,牛田,瞧你的气色不错啊,是不是捡了钱包?”阿歪问。

“我看他八成是在笑话咱们,是不是啊牛田?你也太不够哥们儿了!”朱透说。

“什么啊!”吹口哨的那位开心地说,“刚才放学临出校门的时候,毛木老师告诉我说,我爸爸明天有时间,要来校访,了解我的学习情况。”

阿歪和朱透惊奇地互相望了望。

“这事值得你那么开心?你不怕你爸爸知道了你的在校表现,回去了收拾你?”

“就是挨收拾,我也心甘情愿。”牛田说,“我爸爸这么多年,就知道一天到晚赚钱,根本就没关心过我的学习。有时候我考砸了,心情不好,想找他聊聊,他就一挥手说:‘去找你妈说去,我在公司待了一整天,都快累死了!’我一直恨他,觉得他不拿我这个儿子当回事,没想到我爸爸他其实心里还是关心我的。”

“不会吧?”阿歪说,“爸爸关心一下学习的事,都能让他这么幸福?”

“瞧他的表情,好像是真的感觉挺幸福的……喂,阿歪,你怎么丢下我自己跑了?你跑什么啊?”

“跑什么?”阿歪一边跑一边想,“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爸爸天天过问我的学习,每次考试完了,都要问问成绩,看看卷子,有时候还生气打我屁股。为这种事,我过去天天烦恼得不行,还总恨他,以为他是成心在治我,表现家长的权威,根本不爱我,原来我是天天生活在幸福里啊!我这就回家,和爸爸谈谈心,求他去校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