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皮特爵士的府邸

【皮特爵士上】

皮特爵士：当一个老单身汉娶了一位年轻妻子，他能指望什么呢？从狄泽尔夫人让我成了最幸福的男人那天算起，已经过去六个月了。同时，自打结婚这档子事情出现以来，我算得上一条最凄惨的狗。去教堂的路上，我们有小小芥蒂；钟声响起前，变成了一场争吵；蜜月时，我不止一次，差点被苦水活活呛死；还有，朋友们的祝福声还未消散，生活中所有的舒适都已经没了。但是，我是精挑细选的：在这个国家土生土长的一个姑娘，除了丝绸袍子，对奢侈品一无所知；除了每年的赛马会，就不会花钱去寻别的乐子了。然而，如今，她成了镇上各种浮华时髦场合的座上宾；在那些场合，她如鱼得水，就像从来不曾识得乡间田野之稼穑！那些老熟人都笑话我，报纸也长篇累牍报道着。她挥霍我的财产，还处处和我作对——但最糟的是，我怀疑自己爱她，否则绝对忍受不了这些。但是，我绝不会软弱到去承认我爱她。

【罗利上】

罗利：皮特爵士，您老好啊！？

皮特爵士：糟透了，罗利大人，糟透了。除了添上一番纠结和气恼，我就没碰上别的了——

罗利：从昨天到现在，能发生什么事，让你烦扰？

皮特爵士：对一个已婚男人，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罗利：不，皮特爵士，我肯定尊夫人不会是你烦忧的源头。

皮特爵士：为什么？难道有人和你说她死了吗？她要死了，我的烦恼就一了百了。

罗利：别介，皮特爵士，你爱她，尽管你们的性格不是很合得来。

皮特爵士：都是她的错，罗利大人。我自己，是活着的男人中，脾气最好的。而且，我讨厌促狭鬼的性格；所以，每天都得和她说上上百次——

罗利：真是这样！

皮特爵士：是啊，非常夸张的一点，每次拌嘴，都是她的错！但是斯尼韦尔夫人，还有在她府上来往的那帮人，都怂恿她固执的坏脾气。更让我恼火的是，玛利亚受我的监护，那么，我本应有父权，现在连她也铁了心不听话，并且坚决拒绝了我选好的乘龙快婿——我想，她的意思是要下嫁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罗利：皮特爵士，你知道的，我向来不认同你对那两位绅士的评断。我只希望你对那个哥哥的看法，别被人蒙了心。至于查尔斯，我敢拿性命当保！他会改过自新的——他们那位可敬的父亲，生前是我敬仰的东家；他在查尔斯那个年龄，简直就是一匹野马。

皮特爵士：你错了，罗利大人，他们父亲过世的时候，你知道的，某种程度上，我是他们两个的监护人——直到他们的叔叔奥利弗慷慨解囊，让他们早早独立生活。理所当然，我是最有机会评判他们心术了。这辈子，我从没犯过错。约瑟夫真是他那代年轻人的榜样，重情义，而且言行一致。至于另一个，我敢说，即使天性中曾有过一丝美德——他也已经浪费光了，就和他挥霍光遗产一样。啊！我的老朋友，奥利弗爵士要是发现他慷慨的给予，有一部分被糟蹋了，肯定会很难过的。

罗利：对那个年轻人，你讨厌得如此牙痒痒，我真的很难过；因为如今可能是他最拮据的时候。我来这，带来一个会让你吃惊的消息。

皮特爵士：是什么！说来听听——

罗利：奥利弗爵士已经到了，目前人在镇上。

皮特爵士：怎么会这样！被你吓到了。我想，你原先觉得他本月到不了——

罗利：我是觉得到不了，但他的行程真快。

皮特爵士：哇，能见老友，我真开心。我们已经有十六年没见了——以前，我们经常在一起厮混。他抵达的消息，是不是依然不要我们告诉他的侄子们？

罗利：千万别说。他的意思，公布消息前，他要试试他们的人品；而且，我们已经为此布好了局。

皮特爵士：啊，要明白他们的品性，不需要玩这些花样。不过，他有他的方式——还有，希望他知道我结婚了！

罗利：是的，并且很快会来道喜的。

皮特爵士：你可以告诉他太迟了，奥利弗会笑话我的。以前，我们一起谩骂过婚姻制度啊；但他一直立场坚定，坚决不婚。嗯，他应该会很快光临寒舍了。我得马上吩咐下去，张罗接待他。但是，罗利大人，狄泽尔夫人和我不和的事情，千万别说出去。

罗利：一个字都不说。

皮特爵士：因为我绝对无法忍受奥奥的嘲笑；所以，我得让他以为我们很幸福。

罗利：我理解你。不过，当他在府上的时候，你们得非常小心，千万不要唇枪舌剑。

皮特爵士：大头鬼啊，我们必须这么做，可这是不可能的。啊！罗利大人，老光棍娶少妻，他就活该——忍受罪与罚。

【二人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