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应雨桦
翻译这本小说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最初是对科幻题材比较感兴趣,一看小说题目《遗忘的星球》,我就产生了许多想象。这种想象使我脱离了现实中这个水泥森林遍布的地球,飞向茫茫太空中一个不知名的行星。这种想象使我对这次翻译跃跃欲试。
刚开始做试译的时候,我以为这又是一部描写未来高科技的小说,其中应该充满了各种我这个文科生搞不懂的术语。直到我加入了这个项目小组,真正开始翻译小说内容,才发现,这本书虽然以高科技时代为背景,其内容却与高科技干系不大,大多数时候与主人公打交道的只是各种各样的虫子。
我猜想作者该不会是《昆虫记》作者法布尔的粉丝?文中的描写让我感到自己走进了一个微观世界,这个世界里,有蘑菇、真菌形成的森林,有苔藓构成的灌木,有蜘蛛筑起的宫殿般的巢穴,有鱼雷一样大而危险的龙虾,还有像史前哥斯拉一般可怕的狼蛛……
根据基督教教义,上帝给了世间万物一个位阶秩序,若按照这个秩序,人类是统治其他生物的,位于最高阶,而昆虫无疑是低阶生物。在各国文学、艺术、宗教中,人类也总是被默认为万物之灵。但这个秩序有没有被打乱、甚至被颠倒的可能呢?这本书就展现了这样一个生物位阶秩序颠倒的世界。体型变大后的昆虫爬上了食物链顶端,人类反倒成了被追捕的猎物。
这本书还探讨了一个问题:若人类处于生物位阶底端,人类文明还有没有可能发展起来呢?很多时候,自然环境对于文明发展具有决定性的影响,中国领土大部分位于内陆地区,产生了农耕文明,而欧陆各国多数临海,产生了海洋文明。但无论在哪种文明中,人类都不必面临数量如此之多、体型如此之庞大的猎食者,而这些猎食者还是狰狞的昆虫。其实很容易能想象得到,将我们身边随处可见的昆虫放大几十、几百倍后,地球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因而,这本书前几个章节中,人类一直处于被奴役的状态,我作为译者,也作为人类一员,心情难免有些压抑。我们高高在上的人类,何曾把这些虫豸放在眼里了,如今却在甲虫、蜘蛛、蚂蚁面前畏畏缩缩、躲躲闪闪、鬼鬼祟祟,只为留下一条命。
我猜想,作者除了对昆虫有极大兴趣,也非常了解之外,更感兴趣的一个问题是:人是如何成为“人”的?有人认为,人之所以区别于其他生物,就因为人能使用工具,但科学又发现,黑猩猩也能使用工具;也有人认为,人为万物之灵,因为人有语言,有语言就有思维,有思维就能“辨明物性,以尽其用”。
然而,无论人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成为“人”都需要一个过程。进化论只从客观条件的角度描述人类进化过程,几乎没有关注这个过程中人类心理的发展。而这本书对人性的发展有大量的心理描写,从这个角度解释了人类思维、甚至人类文明是如何发展起来的。
总之,无论从探险的角度、故事剧情的角度还是哲学、心理学的角度,这都是一部十分有趣的科幻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