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白鲢仿佛在休息,一动不动地沉浸在水草中。在它周围,几条小鱼儿来回游荡嬉戏。秦羽瑶缓缓走近,还剩下一米的距离时,鱼儿终于有些惊觉,滑动着鱼鳍想要逃跑。然而已经晚了,秦羽瑶早已举起竹竿,快速而精准地插下去!
哗啦!一击即中,秦羽瑶飞快举起手中的竹竿。竹竿的头部,一条一尺来长的白鲢不甘地挣扎着,越挣扎被刺得越深。秦羽瑶弯起唇角,折身往岸上走去。
白布袜子早已被河水浸湿,踩在泥土地上,很快染上泥土脏污,再也看不出本色。然而秦羽瑶丝毫不在意,一只手举着白鲢,步伐轻快地往家中走去。
宝儿已经醒了,睁开眼睛不见秦羽瑶的身影,坐在床上正哇哇大哭。
秦羽瑶刚迈进院子,便听见宝儿的哭声,以为发生了什么,只把手中鱼儿往盆里一丢,大步走向屋里:“宝儿?”
“娘亲!”听到秦羽瑶的声音,宝儿立时止了哭声,透过朦胧的眼睛看向门口。待看清娘亲的身影,呜咽着道:“宝儿以为娘亲不要宝儿了。”一边说着,一边瘪着嘴巴,等着秦羽瑶来哄。谁知等了片刻,只见秦羽瑶慢慢走到床前,面上一片冷峻,不由怔怔地停止呜咽。
秦羽瑶站在床前,面上一片冷峻,便连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也没有一丝笑意。宝儿有些不安地动了动,伸手去扯她的衣角,可怜兮兮地唤道:“娘亲?”
秦羽瑶没有拍开他,只是冷冷地问:“为什么哭?”
“宝儿,宝儿害怕。”宝儿垂下头,搓着衣角小声说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当心性坚毅,遇事不乱!”秦羽瑶严厉地道。
既然接了秦氏的手,成为宝儿的娘亲,秦羽瑶自然而然地担负起养育宝儿的责任。宝儿由秦氏教养长大,性子随了秦氏的善良绵软,动不动便掉泪珠子,此时年纪尚幼,若是教育得当,还能掰得过来。
宝儿被秦羽瑶严厉的声音一训,打了个颤,心里顿时有些委屈。明明娘亲从前不是这样,娘亲从来不曾训斥过他。便低着头,轻轻点了点:“宝儿知道了。”
“你醒了多久了?”秦羽瑶不再严厉地质问,改为淡淡的语气。
“宝儿刚醒。”宝儿抬起头,怯怯地道:“宝儿唤了娘亲好多遍,娘亲不应宝儿,宝儿才哭的。”
“既然醒了,为何不下床寻我?兴许我有事走不开,才没有应你?又或许我临时出门了,不在家里?你不走出去看一看、问一问,只坐在床上哭,有什么用处?”秦羽瑶严肃地道。
“宝儿知道了。”扭捏两下,宝儿抬起头来,仰慕又讨好地道:“娘亲好聪明,宝儿怎么没有想到呢?”
秦羽瑶摸了摸他的小脸,知道他听进去了,便没再训他:“起来吧,娘亲逮了一条鱼,一会儿给你煮鱼汤喝。”
“啊!娘亲好厉害!”当宝儿看着秦羽瑶从竹竿上把大白鲢取下来的时候,望向秦羽瑶的目光充满了崇拜,他从来不知道,娘亲原来这么厉害!不对,娘亲上午就很厉害,一下子打跑了好几个男人!
咦,娘亲怎么突然变厉害了?宝儿小小的脑袋里面想不通,便索性不想了,只知道自己的娘亲变得厉害了,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秦羽瑶把鱼儿洗净,握着菜刀熟练地刮鳞剖肚,取出鱼鳃和内脏。收拾干净之后,把鱼儿放进盆里,正要将它腌起来,陡然想起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莫说许多材料没有,便是有,秦氏也买不起。心下微憾,这样肥美的一条鱼,难道只能用清水煮了做鱼汤吗?
转头看向站在灶边,早就流口水的宝儿,心中不由有了主意。
“娘,我们要去哪里?”宝儿看着秦羽瑶手中的篮子,撅起了小嘴:“娘亲又要把东西送给姥姥吗?”
对于孙氏,宝儿心中可是有着不小的怨念的。他人虽小,许多事却也看在眼里,比如娘亲明明挣来银钱,却被孙氏拿走。比如娘亲明明收获许多瓜果蔬菜,他却一口也吃不着。娘亲今天逮了一条鱼,也要给那个可恶的老太婆送去,不给他吃了吗?
低头看到宝儿满脸的怨念,秦羽瑶不由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怎么会?宝儿还没有吃,娘亲怎么会给别人送去?”
“那娘亲……”
“咱们家里没有佐料了,弄出来不好吃。娘亲带你去舅妈家,借用他们的材料,咱们到他家吃去。”秦羽瑶解释道。
宝儿明白了,想起中午在舅妈家里吃了许多好吃的,有志哥哥还陪他玩了好久,不由点了点头。给有志哥哥吃鱼,他愿意呢,竟催起秦羽瑶来:“娘亲,我们快去吧。”
秦羽瑶带着宝儿来到李氏家门口时,太阳才刚刚落山。下田的李氏等人还未归来,家里只剩下赵氏的女儿,今年十八岁的刘玉洁,因为即将出嫁,便留在家里绣嫁妆。还有李氏的小女儿,今年七岁的刘小美,正在抱了柴火往厨房里走去。
“有志哥哥?有志哥哥?”宝儿刚迈进门,便撒开秦羽瑶的手,寻找起了刘有志。
刘有志已经是十一岁的少年,在这农忙的时候,自然是随着大人下田做活的。秦羽瑶刚要叫他别喊了,忽的刘小美扭过头,漂亮的杏仁眼瞪着宝儿道:“你怎么又来了?吃我家东西没饱啊?”
刘小美很不开心,原本家里最疼她,给她留了许多瓜果。可是今天从田里回来一瞧,家里的瓜果少了一半,而且剩下的全是些小块头、熟得不够好的。此时见着两人,简直没有好气,嚷完了宝儿,又冲秦羽瑶道:“听说你跟二奶奶断绝关系啦?如今再没人搜刮你,你自去做饭吃好啦,又来我们家干什么?难道你要学二奶奶那样,尽来我们家赖吃赖喝吗?”
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却挺冲。尤其这股机灵劲儿,秦羽瑶很是喜欢。把手中的篮子朝前一递,说道:“我们确是来吃饭的,不过不是赖吃赖喝,我们带食材来了。”
刘小美往篮子里瞥了一眼,不屑地道:“什么死鱼臭鱼,能吃吗?也好意思带我们家来,你敢吃,我们还不敢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