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意外

这般乖巧懂事的宝儿,令秦羽瑶又是心疼,又是怜惜。秦氏虽然把宝儿当做心头肉,为了保护宝儿,不惜拼掉自己的性命。但是每当宝儿和孙氏对立,秦氏宁肯委屈宝儿,也不愿意得罪孙氏。只因从小到大,孙氏日日念叨:“若不是我们收养你,你早被野狗啃个干净,变作山脚下的几根枯骨。你要努力做活,报答我们一家人,要不然你就是一条白眼狼。”

没错,秦氏并非孙氏亲生,而是刘大柱从村口捡回来的弃婴。对于刘大柱与孙氏一家,秦氏心怀感激,每当孙氏来搜刮,总是抱着宝儿站在墙角,任由孙氏把家里的吃的喝的全都拿走。而孙氏每次留下来的看不上眼的蔫巴叶子,半生块茎,在秦氏心里,便成了孙氏还是顾念她们母子的表现——开玩笑,如果把她饿死,孙氏上哪里再挖来这么棵摇钱树?然而人已故去,秦羽瑶也不好说什么,挽起袖子开始生火。

前世做过保镖、暗卫、线人等,几乎各行各业都担任过角色,对秦羽瑶来说,烧火做饭这种小事根本不在话下。很快,一锅白米胡萝卜粥便煮好了,自锅里散发出软糯香甜的味道。宝儿早就围绕在灶边,转了几个来回了,秦羽瑶笑着把他拨到一边:“桌边坐着去。”

掀开锅盖,把李氏送来的馒头与几只蒸熟的小土豆捡出来,拿过两只带缺口的碗,给宝儿碗里舀了稠乎乎的一碗,自己碗里仅是稀拉拉的汤水:“洗过手了吗?洗完咱们吃饭啦。”

“已经洗白白了,娘亲你看。”宝儿举起两只小爪子,手心白白净净,指缝里还残余着些许污迹。秦羽瑶抬头瞅了一眼,把碗筷放好,牵着宝儿走到水盆旁边,把脏水泼掉重新打了一盆清水,将宝儿的小手按在清水里面仔细搓洗起来。

洗完之后,从盆边拿过手巾,给宝儿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擦干净。转头一瞧,宝儿两眼朦胧地看着她,满脸梦幻地表情。秦羽瑶照着他的额头轻轻拍了一下,说道:“怎么了?”

宝儿垂下眼睛,摇了摇头,脸上浮起两朵红晕,娘亲刚才好温柔地给他洗手。

粥刚出锅,还不能下嘴,馒头与土豆也需要冷一冷才能吃。秦羽瑶便拿过篮子里的兔肉,剥开纸包,看着厚墩墩的一块兔肉,心中有些感慨。李氏是个好人,家里六七口人吃饭,竟然捡了这样大的一块后腿肉给她和宝儿送来。兔肉仍旧是温的,秦羽瑶撕下一条,喂到宝儿嘴边:“尝尝你舅妈送来的肉香不香。”

宝儿摇了摇头:“娘亲吃。宝儿不想吃肉。”

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吃肉的?尤其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年也吃不到两回肉的宝儿?刚才他望着兔肉的方向,分明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秦羽瑶摇了摇头,把兔肉喂到他嘴边:“快吃吧,吃肉才能长得高。”

宝儿仍旧摇头,把秦羽瑶的手推回去:“娘亲吃。”秦羽瑶自己看不到,宝儿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脑袋后面的血迹把头发粘在一块,有些血迹干涸在背上的衣裳上面,十分的吓人。宝儿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秦羽瑶必定十分疼痛,更加不肯吃了。

这样可人疼的孩子,饶是秦羽瑶冷心冷情,此时也不禁生出一分怜爱:“咱们一起吃。”为了怕宝儿不信,秦羽瑶自己先吃了一口,然后撕下一条喂到宝儿嘴边。宝儿张开小嘴,这才吃了起来。一份浓浓的温馨,充斥在两人之间。

吃到一半,宝儿摇头:“娘亲,我吃饱了,剩下的娘亲吃。”

这孩子,还想着孝顺娘亲呢。秦羽瑶不禁想到现代的时候,大把大把的熊孩子,哪个不是身后一大群人追着才吃两口饭?至于谦让孝顺,更是没影儿的事,个个独占霸道,恨不得全天下的好东西都给他们。思及此处,愈发怜惜宝儿的乖巧可爱。

“咱们吃土豆。”秦羽瑶用油纸把剩下的半块肉包起来,留着晚上吃。掰下一小块馒头给宝儿,自己则拿过已经不烫手的土豆,一只只剥掉土豆皮,吹温了递给宝儿。

等到吃粥的时候,两人又起了纷争,宝儿想叫秦羽瑶吃那碗稠的,秦羽瑶的意思正好相反。两人都很倔,谁也说服不了谁。到最后,秦羽瑶没法子,把粥倒回锅里,重新分配,宝儿这才肯吃。

吃过饭后,秦羽瑶站起身来:“宝儿在家睡觉,娘亲出去有点事。”

“我跟娘亲一起去!”宝儿立即站起来,跟到秦羽瑶身边,两只眼睛水蒙蒙地道:“娘亲,我在家里害怕。”万一那群坏人再来,把他抓走怎么办?那样的话,他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秦羽瑶拗不过他的纠缠,又不忍心看他哭,只好带着他往李氏家里走去。大不了去要银子的时候,把宝儿留在李氏家里。

正是晌午时分,酷热的日头挂在当空,蝉鸣声儿在树林间此起彼伏。这一会儿,庄稼汉们全都吃饱喝足,躺在自家凉席上,打着蒲扇阖眼午歇。

王氏躺在凉席上,面向墙壁,背对着男人刘福贵,悄悄摸着怀里那大块的银锭。王氏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大块的银子,又白又亮,冰冰凉凉,好不惹人喜欢。

“嗬啊!”刘福贵打了个鼾声,翻了个身子,仰面躺在床上。一条死沉的大腿搭在王氏腰上,压得王氏闷哼一声,扒着他的大腿费劲地抬开。谁知刘福贵竟又翻了个身,手脚并用把她搂在怀里。王氏气坏了,使劲捶刘福贵:“死人,起开,你想热死我呀?”

刘福贵被捶醒了,半睁开眼,粗憨的声音道:“你这婆娘,捶我做啥?想死啊?”

“你才想死哩!松开我!”王氏使劲挣扎。

刘福贵有些醒了,嘿笑一声,不仅没有松开王氏,反而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你那个走了吧?咱们可是有些日子没有……”

“咋胡来呢?大白天的你想做啥?”王氏慌了,却不是当真怕这档子事,而是怕刘福贵发现她怀里藏着的银子。

从秦氏院子里抢了银子这事儿,王氏谁也没有告诉。刘福贵是个赌鬼,若知道这笔银子,定然摸去耍赌。而婆婆孙氏刻薄精明,给她知道这笔银子的存在,定然收上去一文钱也不会给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