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十指相扣

食用了晚膳，不久，临月阁的厨娘便战战兢兢地来收食具了。

尽管林小凛全程保持一脸邻家亲切的笑容地向她招手，在厨娘心里，只觉得这九小姐说变脸就变脸，阴晴不定的，心下只觉得更加惶恐不安。

看着厨娘出去时险些被自己的脚绊倒的样子，林小凛摸着脸疑惑，难道自己真的那么吓人吗，不对啊，她身边的人都说她长得很有邻家感，很容易拉近距离啊。

好在不久灵雀便来了，这下林小凛也无暇顾及别的了。

灵雀带来了二十多种不同纸质的画卷，林小凛让她将画卷放在桌子上后，便以“作画时不能有旁人观看”为由，谴了灵雀去她自己的房间。

灵雀点点头，只说自己就在隔壁，若九小姐有事高声一喊便可唤她，随后便离开了。

看这干净利落不是贴牛皮膏药的劲，林小凛也心安了一些。

她还真怕这灵雀是以伺候之名，行监视之事。看灵雀刚刚果断就去买空白画卷，现在也是言听计从，想来鹦妖臣对她还算放心，是真心想在她暂留沉血城期间，给她找个听话的侍女。

关了窗，虚合了门，林小凛没有立时作画，她先给古井轮回发了通讯，简略地告诉他自己已经脱离了牢房的事情。

但是古井轮回并没有立时回复，林小凛估计他应该还没有醒过来，也就不再理会了。

将那各式画卷在圆桌上展开后，林小凛便从空间耳坠里拿出了徐青青的那一副画，借着灯光，开始将它与桌上的空白画卷一一进行比较。

幸好游戏中这房内的灯虽是仿古代的油灯，但光度亮度都是可以调节的，所以林小凛把那灯光调成了类似现实中白炽灯的效果，这种灿白而明亮的灯光下，各式画纸的细节和颜色看得比较清晰。

反复地查看，林小凛终于在灵雀买的那些画纸中，选定了两种与徐青青的画卷相近的画纸，随后便掏出了那只无水墨笔开始进行临摹。

林小凛对自己是信心满满的，好歹她也被人称作“脸部大触”，而且她曾经可是凭借这一手画技成功地俘获了灵湖仙子的信任呢，区区临摹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她心中有个声音没底气地提醒自己：你画的人物四肢不协调啊！

很快，林小凛就知道现实是骨干的。战败她的不止是人物的四肢，还有不擅长的国画风格。

林小凛平日随手涂鸦都是以动漫风为主，这中国侍女画，需要留白需要意境，她临摹是临摹了，看起来轮廓什么的也有那么一点相似，但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其实她的笔触完全是涩劣的，人家一勾即就的树叶，她硬是拼凑了几回才临摹出了形，但过多的墨水已经几乎浸透纸张。整幅画还未成形，就这么给费了。

扯过一张新的空白画卷重新临摹，又是一场墨与纸产生的悲剧。前前后后坏了五张纸，林小凛还是没有画出一副勉强能见人的侍女画，更不用说用她的那些“作品”瞒天过海，这种假冒伪劣产品一给到洛明仪手里，肯定就会让她起疑，进而觉得自己有不良居心。

手上又是坏了一卷空白画卷，林小凛心中郁烦，不由将手中的笔往纸上一掷，谁知手掌却一下子沾染上了未干透的各色墨水，花花绿绿的糊了一掌。

看着手掌都脏了，林小凛心情更不好了，拿起画纸就揉成了一团。

“这是做什么呢？”旁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明朗的男声。

林小凛顺着声源看去，便见智一脸带笑地看着自己。

林小凛一看就知道他果然知道自己给他留了门，才能这么轻悄悄就进了房内，她不由笑道：“这是作画呢，智小爷。”

已是深夜，这话说的虽然不大声，却是颇有回响，林小凛立刻想起了隔壁的灵雀，立时捂住了嘴。她倒是还记得自己的手掌是脏的，捂住嘴的时候用的是手背，只是这一下，脏兮兮的手掌便完全暴露在智的面前。

智看了看桌上十分狼藉的作画现场，又看了看她脏兮兮的手，皱了皱眉。

他的眼光又往她脸上看去，发现她脸上是一副“哦天，我怎么说话说得那么大声”的表情，智不由轻笑道：“放心，我已经在这屋子的四周下了隔音且隔离视线的程序，你放心说话便是。”

林小凛往四周看去，这才发现白绫纸糊就的红木门窗都隐隐透着浅浅的红色字符流。

“怎么好端端想起作画？”说这话的时候，智靠近了林小凛一些，“这么有闲情逸致？”

“哦，我可不是闲情逸致，是因为一个任务啦balabala……”

林小凛便将宋老板的那个任务，这阵子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智：无端成了宠物又跟着那个“主人”一同掉落妖界，发现了那“主人”鬼面上的十二器、系统瑶的相关信息，终于要解除主宠关系有发现了妖界的两件神秘兵器，结果只偷了一件，还落了铃铛入狱……

这些事情她通通都说了一番，一番话说了好久，林小凛才终于说到了自己为何想起作画：

“……所以嘛，我才想起来这事有个bug，就打算要临摹两张，一张换真迹，一张好换任务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耸了耸肩，手掌一摊。手掌上的墨水虽然干了不少，却仍旧是黏糊糊的，脏兮兮的。

“这倒是个办法。”智肯定她的想法，眼光却是看向她的手掌。

“哎，可谁知道国画这么精髓，靠临摹轮廓根本画不出那种意境，形似而神不似，好难下手啊。哎哎！我真要被烦死了！”林小凛感慨着，两手便要拍上自己的脸颊。

她的手刚一动，便被一只纤长的手握住了，那手制止住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林小凛有些惊讶地往那手的主人看去，发现智正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她这才顺着他的眼光往自己的手掌看去。

这一看，她才记起来，先前她的手掌刚刚便被各种颜色墨水糊了，此时是脏得要死，要是真往脸上拍去……呃，那，简直成了花猫了。

“呃……你等一下，让我去洗一洗手吧。”林小凛转头便往桌上看去，她记得那只无墨水笔还能直接流出干净的水，用那水就能够将手洗干净了。

却听智说：“此时夜色已深，若去寻水也是麻烦，况且容易惊动他人，我帮你洗去罢。”

说着，他的左手往林小凛的脏兮兮的右手贴来。

两人现在站得近，几乎斜侧地靠着，林小凛手心向上摊着，智的手覆在上面。

双手手掌相对时，林小凛只觉得自己的心“嘭”地一声，似乎有心跳声在脑中响了起来，一时间她完全忘记去找那只无水墨笔了。

智的手一贴上来，一道红色字符流便瞬间沿着两掌的缝隙拂过，似水似风又似暖烘烘的热气，一下子将林小凛掌心的那些污墨都冲刷去又吹干。

但这一通下去，干净是干净了，林小凛又觉得掌心痒痒的，不由手指微微地向上屈起来。她这一动，手指头略微错位向上一屈，竟是将智的手掌扣住。

一瞬间，十指相扣。

两人都是同时愣住，智更快反应过来，却是轻笑一声。

便听林小凛语气不定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仍旧是轻笑，手却很自然地加深了相握的姿势，说，“我才是故意的。”

林小凛瞬间红了脸。

她抬眼看向旁边的青衣少年，发现他正看着她，嘴角带笑，眼角也带笑，明显有揶揄之意。

林小凛不由低了头，嘟囔：“我真不是故意的。”

但是，她也是任由他握着她的手，一点也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