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江边 错爱

门铃响了,她怔了怔,站起来,把它轻轻地放在椅子上,飞快的跑过去开门。来的是正刚。他身材非常高大,相貌英俊。她挺喜欢他,更喜欢他的眼神,因为他那飘忽的,令人捉摸不定的眼神,像极了他的哥哥。只见他身穿平整的西服,一双刚强有力的大手,拎了沉甸甸的一兜肉和菜。

“来了,正刚。”文秀略有失望,因为她禁不住以为是他来了。“今天怎么没有上班?”

“今天请假来看你,文秀姐。你别天天在家倭着,出去散散心。”说着,进了屋。

“嗯,就是没有那种习惯。有你哥的消息了吗?”

“进门就问我哥,你只记的那个没有心肝的人。”他想了想,感觉说的话不妥:“我不该说我哥坏话,可是,可他什么时候能记起你啊。”

她抱起那只猫,坐了下来,似乎想了想,惨淡一笑:“我却觉得,他时刻都念着我。”

那一笑,虽然略含伤感,却是那样动人,在正刚的心中激起朵朵浪花,也有层层的嫉妒。于是他反问:“你,能这肯定?”

这句话真真切切的伤了她的心,她默然无语。他看了看她,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回巡视了一下,就把菜拎进厨房,开始做饭。不一会儿,他又来到客厅:“这么热的天,怎么不开空调?有这么好的房,这么好的家电,你为啥不使?”说着,他开了空调,调到较低温。见文秀不说话,他又钻进厨房,响声不停传来。

天更加阴暗了,正刚从厨房出来:“外面天阴了,说不定要下暴雨。”

她微微一笑:“我知道,我听天气预报了,今天有特大暴雨。没想到你还能来看我。”

“没什么,知道你一个人在家里难受,想来看看你。”

“那你可怎么回去啊?”

“你这儿这么多间房,要不行今天我住这儿。”他顿了顿,问道:“行么,姐?”

“行。等一会,你找一间合适的,我给你收拾一下。”

“谢谢了姐。”说完,略红着脸,又进了厨房。

他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心里,不禁想到:这多像他哥啊!然而,内心深处,她却觉得他们是不同的。

他做好了饭,端了上来。此时,房中的温度,已慢慢降了下来,略略有一丝清凉。

她拿起筷子,轻轻地夹起一箸菜,慢慢品味:“恩,好吃,似乎比你哥哥做的还好。是你母亲教你的吧?”

正刚如实说:“是我哥,做饭大部分都是我哥教我的。”他顿了顿,“我哥哥在很多方面都很优秀,我都学得他。”

“你俩都很好。说不得,你比他还优秀。”她不动声色的说。

“真的?”正刚感到意外,“我,我还没有感觉出来。”

“可能是你一直感觉不如你哥的原因吧。恩,你也不小了,外面的好姑娘不少,你为啥不找个来追,给自己讨个媳妇。”

正刚吃着饭,听了文秀的话,心情异常激动,不觉红了脸,望了望她:“我不敢,我怕拒绝。”

她叹了一口气:“你应该拿出勇气,像你哥追我,或是娶你红拂嫂子那样。说不定那个女孩正喜欢你。”

“是吗?”

“恩,感情这问题,一旦错过了,再想获得,就难了。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相思和痛楚。”她伤感的说。

“你也喜欢我,爱我吗?”他拿出勇气。

“你说什么?”

“我一直喜欢你,爱你;可你一直爱我哥啊,等着我哥。”他俊美的脸上满是痛楚,结实的脸部肌肉似乎在跳动:“我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我的爱,难道,难道你也爱我么?”他望着她,以从来没有过的勇气。

牟然间听到这话,让她感觉莫名奇妙,想了想,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这,你,唉!”她理了理思绪,努力使自己凌乱的内心平静下来,轻轻地说:“你哥哥爱我,我也爱他。我天天等的,盼的,是你哥哥,你,你怎么能爱我?”

他呆坐在那里,木木的,怯怯的,虽然他是那么高大。

“我让你追的是马青梅。她美丽,温柔,善良,就如一丝清风,一弯明月,你追上她当媳妇,会很幸福的。你还等什么?”

“等你,我爱你,我爱的是你。”他皱起眉头,坚定的说,“几个月前,马老伯找人来说媒,我不同意,不就是因为我爱你。可我不敢告诉你。”

她听了这话,站了起来,来回地走着。那只白猫,望着她,随着她的脚步,轻摇着头。外面愈发阴沉了,豆大的雨点开始坠落。

“你爱我什么?我不见得有小梅美丽,更比不上你嫂子红拂。你怎么会爱我?”她停下脚步,摇了摇头:“你不该爱我!”

“那你为什么会爱我哥?他都抛弃你了,你还不忘他。”他反问,心在坠落,却不想放弃。

她想了想,几年的往事划过脑海,她试着从中理出思绪:“这不一样。我和你哥在大学相识两年多,虽然不同班,虽然我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但是这漫长的两年,我们见过多少面,你知道吗?我们说过多少话,你知道吗?他的思想,举止,行为,都因为我而发生重大变化,这你知道吗?他苦苦追求我的那两年时光里,他把自己嵌入了我的记忆,融入我的生活,也改变了我的思想和观念。这也使我在大学毕业后,忽然认识到,我已离不开他,我的感情里已给他中下了蛊。”

“但是,他不配爱你,他背叛了你。”

“不,他没有。”她坚定的否定,然后平静而深情地说:“只不过,在感情世界里,他走到了更远的地方。以前,是我引领着他,在生活,在感情的道路上驰骋。可是现在,是他在引领着我,引领着我的人生,我的爱情,我的灵魂!”她顿了顿,闭上双眼,静穆了好一会儿,然后望了望外面的大雨:“感情世界里,你能明白多少?”她轻轻地叹息:“你应该爱小梅,你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虽然她爱你哥哥,可也同样爱着你。你们三个之间有感情的载体,我们俩却没有,你能明白吗?”

“可是,小梅她,她已嫁人了,嫁给了邻村的王二瘸子。”他想了想小梅,猛然间如胸中巨锤,扑簌簌流下眼泪。

她听了他颤巍巍的声音,看了他茫然的脸上的泪珠,不禁慨叹造化弄人,情关难破。她自以为,对感情,已明若观火,可偏偏没有发现,正刚竟也爱着自己。巨大的忧伤也笼罩着她,她找到了那把雨伞,轻轻地走了出去。

她,柔弱的身躯,在风雨中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