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沥沥的雨在下,我独自一人在寝室补习英语。
Makemebylyreevenastheforestis:
Whatismyleavesarefallinglikeitsown!
Thetumultofthymightyharmonies,
Willtakefrombothadeepautumnaltone,
SweetthoughtinsadnessBethouSpiritfierce,
Myspirit!Be......
这首绝美的英文小诗,我也不知道自己读了多少遍。虽然自己的英文不好,很难深层理解诗中那深奥的精神和蕴涵,但籍着中文翻译,自己还是能明了诗中那超然的秋意。随着自己一遍遍的朗诵,渐渐地,已有点爱不释手了。也就是又读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推开了房门,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看。
“你在读什么?英语吗?怎么这么恐怖!”大哥用他那平和而柔软的语调不紧不慢地给我来了两个问号,一个感叹号。
“英语?不像,我猜二哥他是在尽情的朗诵一首绝美的韩文小诗,应该是韩文,我敢和你们任何一个人打赌。”四弟接茬说道,满脸是戏谑。
“韩语,你懂不懂啊,我看这是地地道道的日语。恩,不像,或是印度语,要么是马来西亚语,哈哈哈!”大哥抱着肚子笑。
我再也受不了:“英语,好不好,这是正宗的英国语言!”我红着脸申诉,但底气有点不足,仿佛自己是那孔乙己。
四弟嘿嘿一笑:“英语?我们怎么听不懂啊!如果这也叫英语,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说的都是英语啦。”
“听不懂,是你英语不好,大哥三弟一定能听懂。”
大哥听了,竟然乐了,说话的腔调都变了:“你再读读,我鉴别鉴别。”
我接下去朗诵,极尽全力让自己发音标准,不带自己的家乡口音:
Be,thou,me,impetuous,one!
Drive,my,dad,thoughts,over,the,universe
Like,withered,leaves,to,quicken,a,new,birth!
“停,呵呵,拽无买呆的少的,标准的日语。”大哥下了结论。
我无语,转过去头看三弟,他英语最好,希望他能听明白。
“恩,这是雪莱的《西风颂》,是英语。不过你发音太重,太使力,有点日语的味道了。”他中肯的说道,“要知道英语讲究流畅自然,为此有很多连读和略读。你要想过四级啊,还得好好努力。”
“唉,这就是差距,我只能简单的听出什么thought,什么leaves,他就能听出文章名和作者。听到没有,老二,继续努力。”
“你们怎么这时候回来,下这么密的雨,不会等一会儿?”我见他们个个忙着脱去湿淋淋的衣服。
“还说呢,有人见了美女走不动,把唯一的伞给了人家,害的咱们个个成了水母鸡,不,水公鸡。”大哥抱怨。
“那是四弟太痴情了。再说沁芳那姑娘长得真水灵,我见了也心蹦蹦直跳。”
“使劲追啊,老四。”我也加了一口。
“去,你还过不过四级了,读你的日式英语。”
唉,没有办法,谁让自己的英语不好。他们个个都考过了四级,三弟六级都早过了,只剩下自己。我只好去读自己也有点莫名的英语:
And,by,the,incantation,of,this,verse,
Scatter,as,from,an,unextinguished,hearth
Ashes,and,sparks,my,words,among,mankind!
Be,through,my,lips,to,unawakened,earth
The,trumpet,of,a,prophey!O,wind,
If,Winter,comes,can,Spring,be,far,behind?
——Percy,Bysshe,Shelley
读完了,我抬起头看了看他们。大哥光着胖乎乎的膀子,躺在床上,方方正正的大脸上,一双虎眼炯炯有神;他闲着没事,在哼一首情歌:你绝对想不到,这么一个彪形大汉,唱起情歌会这么温柔,耐听。三弟坐在桌子旁,用心的看一本外国名车杂志,不时的冒出一句:“恩,要是到时能买起这款车就好了。”;他身材纤细,从侧旁看,似乎比女孩还精致。四弟对着镜子,又是梳头发,又是抹脸;其实即使不用护理,他就是那么英俊:飘逸的头发下,略显消瘦的脸上,一双眼睛是那么的迷人,只是在鼻子左侧,有一个浅浅的美人痣。
我感觉挺好,接下去读诗的译文:
把我当作你的竖琴吧,有如树林:
尽管我的叶落了,那有什么关系!
你巨大的合奏所振起的音乐
将染有树林和我的深邃的秋意:
虽忧伤而甜蜜。呵,但愿你给予我
狂暴的精神!奋勇者呵,让我们合一!
请把我枯死的思想向世界吹落,
让它像枯叶一样促成新的生命!
哦,请听从这一篇符咒似地诗歌,
就把我的话语,像是灰烬和星火
从还未熄灭的炉火向人间播散!
让预言的喇叭通过我的嘴唇
把昏睡的大地唤醒吧!要是冬天
已经来了,西风呵,春日怎能遥远?
——P。B。雪莱
我停了下来,回味诗给人的余韵。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我读的翻译中,你们记得最清晰的是哪一句?”
“干啥?”四弟一面用护肤霜抹脸,一边问。
“就是哪一句给你们的感触最深?”
“恩,这句:‘请听从这一篇咒语似地诗歌,就把我的话语,像是炉灰和火星从还未灭的炉中向人间播散!’就这句,有点史诗的味道。”
“大哥,你呢?”
“我嘛,我喜欢最后一句,永远是那么经典:‘要是冬天已经来了,西风呵,春日怎能遥远?’”
“三弟呢?”
“你把书拿来我看看。”我把书递给了他,他把书细细的浏览了一下:“恩,我喜欢这句:‘请把我枯死的思想向世界吹落,让它像枯叶一样促成新的生命!’”
我很满意:“看来这首诗处处经典,把秋景写尽了。就如中国的古诗一样,真让人回味无穷。”
“你不要回味了,我已经饿的受不了了。”大哥抚摸着他略略腆起的肚子:“好想吃烤香肠!”
“恩,咱们找人出去打饭吧!”三弟也应和道。
“叫谁去呢?”大哥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看三弟,然后慢慢地转过去头,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打量一下四弟,最后,我发现三个人的目光从三个不同的方位射向自己。
“哎呦,又是我。”
“你看我们三个都淋湿了,再被风一吹,非感冒不可。”大哥无奈的说。
“就是,就是。”三弟乐呵呵的说:“我们三个请你吃饭,你去买。”
“每次都是我,这次让四弟去吧,他还没去过!”
“二哥,求你了,我刚收拾好,出去就又给弄乱了。”
没有办法,又想自己读了一晌午的英语,也略略有些疲惫,出去转转也是不错:“好吧,你们吃什么?”
真受不了,三个人要三种不同的饭,我得在三个地方,排三次队,要是我自己再吃的不同,就要排四次。更要命的是,大哥非要吃超市烤的香肠,餐厅的不要,我还得在打完饭之后跑一趟超市,而超市又那么远。我拿着伞,提着饭,一脚深,一脚浅,满肚的牢骚。路边,片片枯叶静静地躺在柏油路上,任雨水在身旁轻轻的流淌。一辆摩托车从远处驶来,我慌忙躲在路边,怕被泥水溅在身上。我忽的听到她那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为什么要分开呢,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么?”我急忙抬头,正看见她美丽的背影,从眼前飞驰而过。她静静的坐在摩托车后边,望着漫天的雨丝,右手挎着他的腰。一下子,我感觉好无力,站在那里,透过凄凄的冷雨,模糊地双眼看到了无尽的秋意。
她的语调为什么那么伤感,那么惆怅,那么凄凉呢?她一定很爱他吧!而我又这么苦苦追求的是什么?
几日后的早上,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下楼,远远的看见了她。心中不见了往日的喜悦,唯有一丝死寂在胸中郁结。我仔细地看看她,她真美丽,长长的头发掩盖着半边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老梳这个发型,而我却更加痴迷;一件翡翠色的短衣,黑色的运动裤,下面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虽然刚下过一场雨,但初秋的早晨依旧是那么闷热。我静静的走过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站在那里,看着依依升起的朝阳,木木的发呆,似乎一点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是的,她从来就没有关注过我,而我也从不在意,每次一过来就给她搭讪;可是今天......
静穆,也许,很少人能这样悄无声息地静穆,尤其是满是心事的时候。她却静静的站在日光中,望着远处的花丛;鼻脚微微渗出的细汗,和着阳光的气息,晶莹;神情是那么淡定,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表情,唯有一双秀丽深邃的眼睛,空灵。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会这么安宁?”她终于注意到了我。
“没什么。你不要伤心了,人生总有不顺心的事。”
“你咋知道我有烦心的事?”
“还说呢,你脸上都带出来了。”
她惨淡一笑,看了看我:“我好想哭。我,我该怎么办?”
“你爱他么?”
“什么他?”她莫名地看着我:“你说他们么,恩,他们的观念完全对立,天天吵架,似乎从来不爱对方。但是我真的不想他们分开。”
“那你就不能放弃努力,你放弃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道:“你放弃了,你的一生就残破了,再想找到那份真爱就难了。”
“恩。谢谢你,真的谢谢。”她看着我,眨了眨眼睛,略显苦闷的脸上露出微微些许惊异:“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我想了想,忧伤的说:“那天你们一起出去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用摩托车带着你。他确实长的很帅,你既然这么爱他,就不能放弃。虽然,虽然我也深爱着你,天天都想你,可是我,我只有放弃。”我看了看她美丽的长发,低下头,看微微沁润的泥土。
“哪跟哪啊?哼——”她抿起了小嘴:“那天你见我了,那是我表哥。我根本没有谈恋爱,呵呵,我也不想谈恋爱。我伤心,是因为我父母要闹离婚,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顿了顿,斜眼看了看我:“你只有放弃,你是谁啊?”
这是怎么的甜蜜和忧伤啊!我微微抬起头,看到她满脸鄙视的笑意,夹杂在那张苦闷忧伤的脸上,让人无法形容的美丽:她没有谈恋爱,那就好,还有机会。
“我们算是朋友吧,我们早起一起跑步,况且你还是我的债主,这份恩情指定要还的。”
她听了我的话,略略皱起眉头:“不安好心。恩,跑吧。”
她站在那里喘息,来回踱着步,似乎在考虑什么,忽然停了下来说道:“恩,跟你说个事。”
“恩?”
“要是我请你到我家做客,你不会去吧!”
“到你家做客?为什么?”我心中有了些许的喜悦:女孩怎么会是这样,刚才还问我是谁啊,一会儿又请人家做什么客?
“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没有说。”她脸上露出喜悦。
“愿意,什么时候?”我慌忙答应:“说过的话怎能不算?”
“你到我家干什么?”她微微皱起眉头。
“我也不知道啊,你叫我到你家干什么?”我感到她突然变得莫名奇妙。
“不跟你解释了,这周六下午吧,去我家。你要是不愿意去就算了,你要是乐意去,周六吃过午饭,我在校门口等你。我回去了。”她冷冰冰地说道,然后悄然转身,向寝室楼走去,留下一个木木的我,呆在那里痴想。
我站在公交车上,静静地注视着身旁美丽的她。她依然那么平静,脸上几不见一丝表情。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车窗外,一座座高楼在窗外飞奔,时而会伴有几株高大挺拔的树木,或是几片墨绿的草地,形成幅幅流动的画卷。我转过头来,依然注视着她,想跟她说会话。
“你家还有多远?”
“五六站地吧!”她连头也不回,冷冰冰的答道。
我一下子语诘,回味这令人难以消受的冷漠。我不死心:“你在看什么?”
“没有看什么,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儿?”她皱起了眉头,慢条斯理的抱怨。
车子突然停下,她失去了重心向我跌撞过来,我拉紧把手,慌忙的扶住她:“小心。”
“别碰我。”她顿了顿,脸上略有惭色,“对不起,谢谢你。”
我看了看十字路口处红红的路灯,心中一阵怅然:这是多么的甜蜜和忧伤呵!
“还没有到你家的那个站呢,咱们怎么下来了?该往哪里走啊?”
“呵呵,就是,还有三站地。”
“那咱们为啥下来?”
“我要买东西。”
“恩。”我怅然道:“为什么不直接去你家?”
“呵呵,那样你就会天天去找我,我才没有那么傻,我要绕晕你!”
“切,我才不怕,我方向感老强了。”
“吹吧你!”她嫣然一笑:“到商场里晕死你。”
衣店,化妆品店,百货商场,手机卖场,我们跑了个遍。看着渐渐西下的斜阳,我几乎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够了吧,你再买我都给累死了。”
“呵呵,陪我逛街你不乐意?”
“乐意,老乐意了。”
“跟紧,我还要去给我的小猫买点吃得,我这许久不在家,它一定饿坏了。然后咱们再去吃个包子,这就回去。”
夕阳的余韵打在玻璃窗上,她坐在我对面,在慢慢的喝着豆浆,我大口地吃着包子,口齿不清的称赞:“这包子真好吃!”
“就是,我常来吃,就是有点贵。”
“多钱一个?不就五毛嘛。”
“呵,你买的么?两元,两元一个。”
“啊,这么贵,我不吃了,还是去你家吃饭吧。”
“吃吧,我还负担的起。”
“走吧,我用她先前给我纸巾擦了擦嘴。”
“不吃了?”
“不吃了。”
她看着我,呵呵地笑了:“你这人真逗。”
沿着长长的马路向前,我来回的巡视着四周:高大的法国梧桐半掩着楼房,下面一阵清凉。我提着重重地东西,似乎走在梦中,因为有她同样的走在身旁。她突地停下来,那么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莫名奇妙。
“怎么了?”我显得一片茫然。
“把东西放下,整理整理你的衣服。”
“为什么,我这样不好吗?”
她轻轻一笑:“整理整理总是好的。”
没有办法,只好把东西放在路边的一个台阶上,整理了一下:“好了么?”
她什么也没有说,走了过来,帮我抚了抚背后衣服上的褶皱,整了整衣领:“好了,走吧。”我红了脸,提着东西向前,听见她在后边抱怨。
“你呀,一点也不知道规矩!整天邋遢着。”她顿了顿:“对了,告诉你,如果我父母问起,你就说水果是你买的。”
“为什么?”
她一脸不高兴:“让你那么说,你就那么说。”
“你怎么突地不高兴了?”
“和你在一起我能高兴么?”她抱怨道。
我的心似乎被捅了一刀:“你不想让我去你家,我,我回去了。”
“不行,都快到我家了。”
“我真的不明白,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请我到你家吃饭?”
“我父母让的,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老让我请你,而且处处矛盾的他们俩,难得的达成一致的意见。”
“原来,原来,那我回去了。”我把东西落在地上,黯然转身。
“求你别走。”听着她那略含低泣的声调,我心都碎了,停下脚步,茫然不知所措。
“请你别走!”她艰难的重复,我不明白她心中埋藏了什么,却听出了那难言的痛苦。
“那你得告诉我你为啥生气?”
“你不知道么?”
“不知道。”
“就是你不知道我才生气的。”她轻声的说道。
我心中一阵悲凉,眼中流下泪水:“我哪个地方做错了,你告诉我,我会改的。你别让人家净吃闷葫芦。”
“你做对了两件事,一件事在公交车上扶着我,一件是帮我提东西。”她顿了顿,红了脸:“为了这事呢,我帮你买了水果。”
“帮我买水果?”
她看了看眼闪泪光,一脸迷茫的我,反问道:“去我家,你不能啥也不拿吧?”
我想了想,似乎理解了:“我再去买些。”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你就说你买的好了。”
门打开了,开门的是她的母亲。只见她穿着紫色的上衣,蓝色马裤,虽身上围着围裙,但显得是那么高雅;客厅微微的灯光,使她美丽的容貌,静静的映在淡红的墙壁上;再仔细看看她,满脸的微笑,和文秀有几分相像。
“来了,快进屋,一会饭就做好了。”
“妈,你在做啥饭?”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从我手中接过水果;“来就来吧,你还拿东西。”
我脸上热辣辣的,心中转了几转,很是难受,终于还是如实说道:“我什么也没拿,东西都是文秀买的。”
“傻瓜!”她冷冷的说道,说着换上了拖鞋。
她母亲一愣,微微顿了顿,露出迷人的笑容:“我姑娘有点蛮,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快进来吧。”
“谁说我蛮了?”
“呵呵,不蛮,淑女。”
“穿我爸的拖鞋吧。”说着,撂过来一双。
我也不知道此时自己是否表现良好,跟着文秀走了进去,脚上穿着那双略略发紧的拖鞋。客厅十分宽敞,却略略有些昏暗,借着那似乎笼着的紫色灯光,我仔细的打量着四周。正中间悬挂着一盏水晶大吊灯,晶莹剔透,却没有打开,四周有十多盏小灯,仿佛夜空中的星星,那淡淡的,柔和的灯光,在红色木板的映衬下给人温馨的感觉。各种家具一应俱全,摆放在自己的位置。墙壁上挂着几幅画,似乎是油画。我感觉模模糊糊的,心中略略有些紧张,有点无所适从。。
她蹲在那里喂那只小猫,我坐她在书桌旁看书。其实,我根本没有心思看书,看着默默无言的她,遐思蹁跹。那只小猫是白色的,身上略略有一条微黄的条带,活蹦乱跳地跑来跑去,一会也闲不住:不是拉着鞋子乱跑,就是在床边上蹭身子;玩累了,就从地上跳上床,静静地躺一会儿。她挠挠它的背,逗它会儿;有时抱起,逼它吃东西;要么收拾一下,被猫弄乱东西。我多么想她能跟自己说话,这却是莫大的奢望,只能令人黯然神伤。然而想想刚才的一幕幕,心中却泛起微微的涟漪。
这就是她的卧室,这么温馨,这么惬意,这么活力的小房子,和屋中的其他地方有着明显的区别。说起客厅,是那么大,充满家具,不开吊灯,显得温馨,打开吊灯,显得光华;大厅右侧是餐厅,餐厅没有什么摆设,仅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硕大的冰箱放在靠门的位置;餐厅旁边,有一扇小侧门,通向一个较大的房间,那里是她父亲在家办公的地方,里面塞满了书籍和文件,靠近最里面的地方,有一张小床,办公桌上,还有一台电脑;大厅的左侧,分布着三个卧室:一个是她母亲专门研习音乐的地方,那里用于装修的木板特别厚,还有许多小孔,大概用于消声,里面陈列着各种乐器;一个是她父母的卧室,显得是那么豪华气派;最后一个就是这间了,她的卧室,呵呵,这里最多的是衣服,各种的衣服,充满了一个个高大的衣柜,门后有一个书柜,摆着她喜欢的书籍。她母亲婷婷玉立,性情温柔,聪明和善;她父亲个头不高,比较沉稳,不苟言笑。他正在办公,她却忙着做饭。窗外,夜色寂寂,几只秋虫在奏起交响。我慢慢静下心来,读起那本英语沙龙。
“阿姨,今天的饭真好吃,尤其是这条鱼,尤为新鲜可口,是怎么做的啊?”
“呵呵,先用热油过一下,过油时,加入少许葱姜蒜和茴香,还有适量的盐;然后在笼上蒸蒸,好了之后,加些香菜和香油。”
“怪不得这么好吃。恩,我在家也常吃鱼,我妈做的烧鱼也特好吃,也挺麻烦的。和这条鱼比起来,有不同的味道。”
她微微笑了笑:“看来你也挺懂吃的,不像这两位,只知道吃,不知道好坏。”
“谁说的?”文秀不服气的说,“在你眼里你女儿就那么不值钱,不是野蛮,就是像饭桶似地,只知道吃?”她的小嘴轻轻的撇着,满脸的伤心无奈。
“以后你说我可以,可不许再说我女儿,都快要出嫁了,你还这样说她!”
“瞧瞧,你俩的统一战线是形成了。随便说一句无心的话,你们就朝我一起开火。”她似乎很是委屈,然而看看满是委屈的女儿,站了起来,萧萧地走向卧室。
“妈,你怎么走了,你才吃了一点儿了。”文秀站了起来。
“妈不饿。”她悄然转过身来,“你们吃吧。”
“今天还有客人呢,等一会儿嘛!”她温柔地说道,眼中含着泪花,“女儿错了,不该顶撞你,不要生我气了。”
刹那,我感觉好尴尬,无意之中竟然介入了他们的家庭矛盾。突然感觉自己应该出来打圆场,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她母亲又轻轻回来,黯然坐下,却不动筷子夹菜,就用公用的筷子,抄了些蒜苔肉放入她的碗中:“再吃些吧,阿姨,文秀是无心的。你也吃些吧。”说着也帮文秀抄了些。
“都怪你。”文秀抱怨道。
我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却想不到,只有傻傻地笑了笑。
“爸,还有你。你应该向妈妈道歉。”
“我又错在哪里了?”他闪着一双聪明却无辜的眼睛,“我是帮你啊。”
“谁让你帮?说话又那么难听,惹我妈生气,你也应该给妈妈夹菜道歉。”她略显温怒地向他要求。
看着女儿强硬的态度,和默默无言的妻子,他似乎有些感触:“阿华,我错了。”说着帮她盛了一勺鸡蛋柿子菠菜汤。
是夜,我躺在她父亲的办公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家怎么这么有钱,整套房子就占一层楼;嗐,自己家却是那么贫穷。然而,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在她家中却感觉不到家的味道。想想刚才道别时她微微笑的脸上隐含的丝丝惆怅,不觉地阵阵心痛。
第二天上午,她开着那辆白色的轿车,带着我出去游玩。
几日后的早上,天晴如明镜,我慌慌的夹着书赶去上课,刚进教学楼,就看见一帮人围着楼梯,嘈杂的人声中略略传出哭声。我不假思索地挤进人群,想快些赶往教室,因为马上就要迟到了。可是挤进去一看,原来哭泣的竟是她。只见她坐在地上,一手揉着脚踝,一手撑地,垂泪涟涟,丝毫没有了往昔的傲慢,却更加妩媚动人。我略略想了想我们往昔的冲突,是那么清晰地映在心间,再想想四弟痴情的模样,抬脚踏上楼梯。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更多的往事在心中泛起,悲悯之心大盛,使我下定决心帮助她。
“沁芳,你怎么了?”
她抬起头,看见了我,略略有些惊讶,痛苦的脸上露出羞赧:“刚才上楼不小心,歪着脚了。”
我看了看四周越积越多的人群,心里在打转,然而还是说道:“我背你去医院吧,看看碍事不。”然后走过去,弯下腰去扶她。
“不用了,你扶着我就行了,应该不碍事,你扶我去上课吧。”她满脸通红,看了看四周,“让他们先过去吧。”
人渐渐散去,我扶着她试着上楼,然而她的右脚一着地,就痛得她嗷嗷直叫,我看了直想乐,却不敢乐出来。然而却正色说:“还是我背你去医院吧,要是骨头错开了,你不赶紧接好,以后会瘸的。”
她听了,显出了满脸的担心害怕,丝毫不见了扭捏之态:“那,那你背我去吧。”
我背着她,匆匆跑出楼,看着路旁议论纷纷的人群,脸不禁略略发烧。终于没有太多人了,我略略站立,喘了几口粗气,才背着她缓缓走向校门口。然而,刚转过一座楼,看见一个女孩,我心中一紧,然后就听见她说:“大姐,你看那个人不是正强吗,他怎么背个女生?”
“恩,是他。我也不知道,应该出了什么事了吧,你看他慌慌张张的。”
“还好三妹不在,要是在的话,哈哈——”
我听了个透心凉,然而,已没有时间给她们解释,只好红着脸匆匆地向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