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抽龙骨

庄里的孩子去上学,路过一条河,来回都得蹚水。白石郎不用蹚水,上学有个老头背他过河,放学再背回去,背了很长时间。

白石郎回家跟娘说了,娘问:“这老头也背别人吧?”

白石郎说:“就背俺一个人。”

娘说:“他要是再背你,你问问他为啥。”

第二天,老头又来背白石郎。

白石郎问:“你是俺家亲戚?”

老头说:“不是。”

“你是俺爹的朋友?”

“不是。”

白石郎问:“你不是亲戚,又不是朋友,你咋天天背俺,不背别人呀?”

老头说:“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回到家,白石郎学给娘听,娘说:“不行,你还得问问咋回事,万一他想害你呢?”

第三天,白石郎去上学,老头又来背他。

白石郎说:“你要是不说实话,俺不用你背了。你背来背去,别把俺害了。”

老头一看,不说实话不行,就说实话了:“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龙体。”

白石郎问:“啥叫龙体?”

“你有龙位。”

“啥叫龙位?”

“你以后是皇上。”

白石郎那年十二岁,这回他听明白了,回家告诉娘:“以后俺就是皇上。”

娘高兴,见谁跟谁说:“俺儿子长大了是皇上。”

这天,娘在厨房刷锅刷碗,想起早些年的事,越想越生气。她刷完筷子,在锅沿上使劲摔打,一面摔打一面说:“俺儿当了皇上,对俺家不好的,都得杀了他!”

灶爷爷一听,白石郎有这样的娘,他要是当了皇上,得杀很多好人呀。

灶爷爷上天,对天爷爷学了石郎娘的话,他很生气:“他娘还是打着我的嘴说的。有这样的娘,咋能叫他做皇上呢?”

天爷爷听了也很生气,下令说:“马上下去六个天将,把白石郎的龙骨换成狗骨!”

这天夜里,白石郎梦见从天上下来六个人,有个人说:“你的娘太恶了,说的话太过分,你以后当不了皇上了。今天就抽你的龙骨,换上狗骨。”

这六个人把白石郎摁在床上,先抽他的骨头。

白石郎疼得实在难忍,他想跑,动不了,想喊,出不来声,只好咬牙忍着。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醒过来,一身都是汗,浑身疼得一动不敢动。

第二天早上,娘做好饭,过来喊他:“乖儿,吃饭了。”

白石郎说:“夜里来了一帮人,抽了俺的龙骨换上狗骨,疼得俺光咬牙,咬得牙疼。娘,俺今天不能吃饭了。”

娘大声问:“为啥?他们为啥抽你的龙骨呀?”

白石郎是个孝顺孩子,不舍得叫娘难过,没说。

后来,娘天天问,他才告诉娘:“人家嫌你说话太过分了。”

一个月后,白石郎去上学,没有老头背他过河,来回都得蹚水,念了两年书就不念了。

长大了,他学医,是有名的神医。

抽龙骨的时候,白石郎咬牙忍着,他的牙没换成狗牙。当了大夫看病看得好,重病一吹就轻,小病一吹就好。

俺老家以前做饭,都用大锅,在锅里刷碗刷筷子。讲究的人家,不在锅沿摔筷子,说是打灶爷爷的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