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墨巫。虽然这一行足有十几个人,但从他脚上那双辨识度极高的铆钉靴上可以断定就是他。这十几个人不论行为还是穿着都十分怪癖,每人身上都披着一件带帽子的黑披风,互相没有任何交谈,仿佛压根不认识彼此似的,却又十分有序,一个接一个走入那栋神秘的老宅子里。
当看着那扇陈旧的朱漆大门再次缓缓关上时,夏南天根本顾不得自己是暗非明的事实,抬步就想跟上去。
“回来,你想干什么?想暴露我们的目标吗,夏南天!”李建国大力的拉住夏南天的手臂又将他扯回了暗处。
夏南天回头聚拢的眉峰快压到眼睑上了,带着丝疑惑的表情望着李建国:“这些人已经进去了,难道我们不该跟着他们吗?”
但说来刑侦毕竟是人李建国的专业,何况他肯定了解现在的情况,才敢在深更半夜把夏南天带到这里来,所以夏南天也没有太反驳李建国。
“哪那么简单,你看。”此时李建国又神情专注的望向前方扬了扬下巴。
顺着他视线再次望出去,不一会,果然本已空无一人的大门前,高墙外的黑暗角落中又走出五个黑影来,不论男女统一穿着深色的西装,警惕巡视了周围一圈,最终隐没于对方角落里。显然他们应该是什么人安排在这座老宅四周的保卫?
“现在怎么办?还有别的可以进这栋老宅的路没有?”夏南天确实很想立马就揭穿墨巫的真实身份,这样困扰他的那些疑问也许就会摸到个头绪。
李建国好奇的笑了笑:“夏南天你倒挺执着的啊?”
李建国的话让夏南天瞬间冷静了许多,关于自己身上的秘密,他觉得还没有让外人察觉的必要,于是压低了声音回答:“刚才你也看见了吧,那个墨巫也在那群人里面,而且你说过关于林殷林红两姐妹的事,他多多少少让人有怀疑的地方。所以老李,你也知道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感兴趣。”
“这其实也是我的目的,这几天我一直在跟踪这人,昨天我发现他不但行踪诡异而且还和这伙奇怪的组织有关系,所以才赶紧发了消息给你。”听李建国的口气,看来他确实对墨巫有很深的成见。
这两个人到底各自在隐藏什么,夏南天一时还分辨不出来。但对于墨巫,夏南天与李建国的看法也基本相同,他绝对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你看我们不进去,怎么知道这些人和墨巫到底在搞什么怪?”夏南天这才把话又圆回来说。
夏南天看见李建国脸上出现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还好,我找到条暗道。”
于是李建国在前面带路,他们反方向围着老宅绕了一大圈,来到这座宅子背后,周围显得更加荒凉,连一些低矮的小平房都没有了,只剩一大片一大片的土坡。但是面前的高墙却并不见低啊?夏南天心想难道他们两要来个武侠小说里的飞檐走壁不成?这不瞎扯淡玩吗?
却只见李建国借着今晚不甚明亮的月光,在一些半人高的杂草堆和土坡周围寻找着什么?很快看见他笑着在一块土坡旁踩了踩,然后蹲下身来开始不停的扒开周围的杂草和泥土。
夏南天似乎看明白了些什么,也跟着过去刨开泥土,不一会土坡和杂草堆里出现一块厚木板,揭开木板下面竟然暗藏一口黑黝黝的古井。
夏南天刚探头想往下瞧,就见旁边的李建国二话不说突然纵身一跃,跳入古井里。心里一惊,抬手一捞只堪堪与他衣角擦过。事发突然,夏南天也愣住了,难道李建国******不想活了?!
这时李建国的声音却从下面传了上来:“夏南天快跳啊。”
听到他的声音,再往下一看,李建国赫然就站在下面,井底下离井口大概也就一人多高:“****,老李你跳之前倒是吱个声啊,搞得老子还以为你不想活了。”
“我去你的。”
夏南天这才纵身一跃,也随着李建国来到古井底部。脚刚一落地,他就开始打量起这口奇怪的古井:“诶?老李,这井怎么这么浅啊?”
“什么井,我看这在过去就是一个有地下水渗出的大水坑,一定是被这家大户发现后又在周围砌上了砖石,所以外观看上去才容易让人误会成一口井。”李建国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大力的蹬踹着一面石壁,很快石壁上就出现了一个缺口。
“走吧。”李建国带头就弯腰往里面钻。
夏南天一把拉住了他:“等等。老李,你不是说你昨天才知道这伙组织的吗?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连这老宅有这么一个隐蔽的暗道,你竟然都知道?”
李建国只得站住脚一脸无语的表情,回身甩给夏南天一个电筒:“夏南天我是干啥的你忘了?对于刑侦这块我可是强项,而且以前我们查过的案子中也遇到过类似的老宅。告诉你吧,这种所谓的‘井’在战争年代,还被这些大户改成逃命和藏身的通道,就像这种。”他指了指面前缺口里的通道。
夏南天看了缺口一眼,视线又落回到李建国脸上。
李建国笑了笑摇着头拍了拍夏南天的肩:“行了,走吧,再晚就赶不上抓他们现行了。再说难道我你还不相信,我们可是一个院长大的,小子。”
想来也是,夏南天不了解墨巫,但对于李建国还是相当熟悉。再说他也确实很想知道墨巫的底细,于是不再纠结,俩人这才一前一后钻入了缺口的通道里。通道的地面凹凸不平很多碎石块,两旁狭窄传来泥土特有的潮湿气味,头顶低矮使得他们只能弯腰前行。
好在通道里没有岔路,大概一刻钟后他们似乎就走到了这段路的尽头。也就是说弄开面前这堵土墙,外面有可能就是老宅内部了。土墙不厚,他们利用半路捡来的木桩很快就刨出了一个洞口。夏南天和李建国相继爬了出来,外面相连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假山下的小鱼池,鱼池是干的,这个暗道也被这座假山很好的隐藏住了。
撑在鱼池边缘,双手一使力,便翻身站到了老宅地面上。李建国谨慎的打量着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才和夏南天向前方那间正厅走去。他们小心的走过通向正厅的一小截石桥,八尊低矮看不出名头的石兽守分离于石桥两旁。
等夏南天和李建国靠近这间正厅,偷偷躲到窗户边,透过窗户上的缝隙看见,屋子里盘腿坐着十几二十个人,全都披着带帽子的黑披风,这样每个人都看不见身旁人的样子。奇怪的是屋子里没有电灯,只在四周点着一些油灯,不时有人往里面滴油:“呵,够节省的。”
“你懂什么,这个更高级,人家直接用尸蜡做灯。”李建国的话让夏南天瞬间瞪大了双眼,再看向屋内滴蜡人捏着小瓶,往灯里加灯油时,看着那一滴滴透亮黏腻的灯油,夏南天不禁打了个冷颤。
其实要说尸蜡并不准确,严格来说应该叫尸油,于此夏南天也是略有耳闻,听说人去之后四十八小时,得由专业的养尸人帮归者收集尸油,一个归者最多也就一瓶。
此时一个男人从人群中站起身来,回身对其余仍旧静坐原地的人抬臂行礼。看见这个奇怪的行礼姿势,夏南天心里漏跳了一拍。这个姿势他看过,当时他还吐槽是不是什么邪教组织的特殊仪式。就是在去孤岛之前,他在墨巫的办公楼里,看见墨巫的助手姑娘对墨巫行的也是这个礼。
此时夏南天对墨巫的怀疑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又连想到林红竟然在去拜访过他后的第二天就自杀了,而且林殷的老公当初也不知在镇医院大门前最后和他神神秘秘的做了什么交易?而墨巫又到底在自己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所以自己的双眼才会变得这么异于常人吧?
夏南天和李建国继续屏息凝神的悄悄观察着屋内的动静,只见那个独自站起身的男人,行过礼后又来到上厅条案前,低低的念叨着什么,然后举起一把短小的匕首,割破自己的中指,将血滴入一个被香烛供奉着的碗里。
紧接着这个男人便立于一旁,随后这些人便一个接一个的走了过去,割破手指将血滴入碗里。等所有人都过了一遍以后,第一个站起来的男人才再次走过去端起碗来,能看见他身子明显僵了一下,然后重重将血碗放下,愤然转身,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你们之中有一个不是人!”
这句话一出,不仅连大厅里的这十几二十个人都一阵惊慌,连悄悄埋伏在屋外的夏南天和李建国都冒出一身冷汗来。
“你是谁?站出来!”男人的声音听起来阴冷沉闷。大厅里此时人心惶惶,但却始终没看见任何一个人有异样:“哼,刚才我们前面十五个将血滴入碗里时都是红色,问题一定出在最后那三个人!不然血碗怎么会变紫?你们就是最后滴血入碗的三个人。”随着这个男人手指的方向,其余的人迅速在那三个人周围空出了一圈空地来。
夏南天一看,骂人的心都有了,果然这三个被指的人中,有一个就是墨巫。难道自己这段时间一直跟一个妖怪混在一起?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些非常理所能解释的现象,倒基本可以说得通了。只是如此一来,夏南天觉得自己也不用再追查什么奇闻异事了,还不如直接去看精神科来得更实际一点吧。
就在众人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三人时,上厅的条案突然没有预兆的哐当一声掀翻在地,随后一个黑影冲出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