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婷婷

夏南天带着那把颜色可爱的花束,走进婷婷的房间,插在一个精致的玻璃花瓶里。回过头来,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面色白净红润,眉眼与李建国相似,但却显得更加清秀和柔和,看起来就像正在睡觉一般。

李建国先把窗子整个虚掩着关上,然后把窗帘拉得更开了些,这样既不会有凉风吹进来又可以保持空气流通,光线也会十分充足。做完这一切后,他转回到妹妹的病床边,眼神柔和的为妹妹理了下被微风吹到眼角的额前碎发,又为她拉了拉被子,轻声跟婷婷说到:“婷婷今天有听护士姐姐的话没有?你看哥哥给你带谁来了?对,是你小天哥。还记得吗?小时候他还带你去调皮捣蛋,还被哥哥逮着过几回呢。”

然而病床上的女孩子,并没有任何反应,闭着双眼面容恬静,依旧像在熟睡着,并不受到外界一点的打扰。

李建国也不管这些,拉了椅子招呼夏南天坐下,他自己也拿起一个苹果,边削边和病床上的婷婷说话。削完水果再均匀的分成数半,问夏南天吃不吃,夏南天只摆了摆手,他又拿出一个小盘子装上,对病床上的妹妹说到:“婷婷水果对身体好,你不能学你小天哥挑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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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南天全程看下来,简直只能用面目全非这四个字来形容李建国。他不仅怀疑面前这个男人,还是那个脾气火爆四肢发达的李建国吗?

确实小时李建国他们家跟夏南天家都住在一个小区里,所以夏南天对那时的李建国兄妹两还是相当了解的。但自从婷婷出了事以后,他们家就不怎么跟大家来往了。后来没过多久,他们一家人就搬离了这里,等再见到他们时,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李建国已经算是市刑侦分局的新晋红人了。

而对于李建国家里发生的事,也曾断断续续听人提起过。好像自从婷婷成为植物人以后,后来他的妈妈也一病不起,当时李建国的父亲也许是不堪家庭的负担,听说直接跟着别的女人跑了。

一个人的少年和青年时光就是在这么一种昏暗而痛苦的环境里长大,可想而知李建国的心里一定还是留下了一些阴影的吧。

在送夏南天出来时,李建国无奈的笑了下,解释道:“夏南天让你见笑了,根据医生的嘱托,一般要想让这种病人醒过来,就必须得这样对他们说话,陪他们生活,就好像他们能感到我们一样。我这些年为了婷婷的病,走访了很多医院,各方面的权威都咨询过了,大家也都告诉我只有这样,婷婷才有可能有醒过来的一天。”面对这个过早就背负了重担的男人,其实夏南天除了钦佩也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语来。

李建国又接着对夏南天说道:“你也知道婷婷这个状况,虽然很多人都劝我放弃。但是!婷婷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怎么可能放弃她呢。你说是吧夏南天?而且她小时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呀。你也知道,如果不是经历了那场变故,我们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的人生就会是正常的··。”

这里每层楼的空间都很高,可是过道两边都是病房的结构,使得走廊看起来光线并不怎么好。现在走廊上一个人也看不见,只有身旁的李建国还一直在说着话。其实医院这种地方就是这样,即使是一个好人,有时走进去都会感到莫名的压抑,何况还是这样一个专门收治各种疑难怪症病人的医院。

所以当李建国把夏南天送到楼下时,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什么原因?夏南天感到那种熟悉的无法自控的狂躁情绪又有点浮上心头。

“总之,谢谢你来看婷婷,我想婷婷她今天也一定很高兴。”李建国又是再三的道谢。

夏南天按了按头,摆摆手笑到:“行了老李,你也不要太客气了,总之都愿婷婷能早一天醒来就好。好了,不用送我,你回去陪婷婷吧。”看李建国的样子并不是马上要离开,所以夏南天与他道别后,就准备一个人先行离去。

可是李建国刚一走入大楼里,夏南天就支撑不住的往旁边的柱子倒去。靠着柱子缓了下,夏南天才感觉舒服了些。一开始他是只有在睡着的情况下,才会完全失去自主意识,被迫进入一些奇奇怪怪的幻境里;后来慢慢的在现实世界里,他也会因为受到一些图像和危急情况的刺激,而进入另一个幻境。

而直到现在,他对昨天是怎么从谷底那怪兽爪下逃出来的?都完全没有一点具体印象。只记得眼前一片惊恐和血肉模糊的影像,然后他就开始奋力向洞子另一边爬了出来,紧接着是小幻的一声尖叫,他的记忆才接上了。

可是现在这个糟糕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现在明明是在正常环境下,并没有诡异和危险的事情发生啊?但夏南天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开始不对劲了。

这时夏南天才突然意识到周围的变化!人呢?就在半小时前,这个偌大的花园广场上还有病人有护士有家属,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不对劲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夏南天又连想起一些画面,他记得现在自己靠着的地方,刚才明明是一个长条形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个老太太和他女儿。

这么一点点细想下来,他才惊觉这院子各处看起来都不一样。这个变化使夏南天想起了那两座老宅的情况,难道现在也是如此?也许自己又一次被李建国带叉了路,所以走到了另一座相邻的建筑里吗?

嗯,对,一定是这个情况。想到这些,夏南天马不停蹄的转身就往回跑。

几楼?几楼?是!婷婷的病房是在··是在五楼!夏南天向一楼的电梯奔去。还好电梯正好停在一楼,他按了向上的按钮后,电梯门打开了,于是他一步跨了进去,按亮了五楼的数字键,然后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电梯里显示的楼层数。

叮!电梯在二楼时停了一下,然后电梯门开了,可是外面却空无一人。夏南天等了一会,猜想可能是按电梯的人等不急,所以自己就去爬楼梯了吧。于是他快速按了关门键,电梯又开始重新运行。可是接下来的两层楼,每上一层就停一下,又都没有人上来。夏南天就有点心理纳闷了?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快点找到婷婷的病房,然后从病房重新出发,看看能不能找到进来时的路。

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夏南天知道如果今天他不找到原路出去,那么就算他能大摇大摆的走出医院的大门,可能也根本无法顺顺利利的回到家里。

与其把车开到半路以后再来想办法,他想还不如趁没有离开这里时,就把问题弄清楚,来的更直接更有效。何况李建国现在还在五楼婷婷的病房里,能多个人帮忙也不错。

叮!就在这时电梯顶上的红灯亮起,五楼到了。电梯门正要打开,电梯却突然停电了,一明一暗交叠的瞬间,夏南天晃了下神,等他再回过神时,面前的电梯门已经打开了。他是站在电梯中间靠前一点的位置,此时他发现自己的左右分别各自站着三个人,面前也站着一个穿着黑衣服背对着自己的人。也就是说电梯里现在加上夏南天自己一共五人,刚好跟这电梯的开关次数相吻合。

夏南天想这些人一定是在刚才停电的瞬间进的电梯吧?本来宽敞的空间现在一下子变得有点拥挤起来,不过还好,他想自己反正也是在这层楼下。

于是不做任何停留,他现在必须马上找到婷婷的病房,所以就从面前的人身边经过下了电梯。而这些人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电梯里,想来他们是要等电来了以后,再继续坐电梯下去吧。

夏南天前脚刚跨出来,伴随着电流的低鸣声,紧接着身后的电梯就开始重新运行了起来。夏南天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电梯门已经基本掩上了,透过一臂宽的缝隙,他看见刚才进电梯的那几个人,此时全都面朝电梯墙壁站着背对着电梯门,都是这一个姿势,然后门关上了,电梯又开始缓缓下降。

不去多想,因为现在胡思乱想只会打乱阵脚。抬头看了下楼层数,还好是五楼。然而现在不管是楼道还是病房里依旧十分安静,没有任何人的动静,除了夏南天一个人行走在这里。

他记得婷婷的病房好像就是在这层楼的最底部,那间光线最好的屋子里。夏南天不急不缓的向那间屋子走去,准备着迎接李建国诧异的目光。

然而当他推开楼道底部的这间病房时,面前的屋子却是一间破破烂烂的房间,屋子里空无一人。

而通过那扇老旧得连漆都掉得斑驳的木窗望出去,似乎有一双脚正当空悬挂在窗棱框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