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博士的托付

小猴子尼可玛在主人褐色的肩膀上跳来转去。它不安地叽叽叫着，凝神看着泰山的脸，之后突然窜进了丛林里。

这时瓦齐里人的队长伟万里对泰山说：“有什么东西正向近处走过来，大宛那！尼可玛听见了！”

“泰山也听见了！”泰山回答说。

“大宛那的耳朵确实像羚羊一样灵敏。”伟万里说。

“幸亏我的卡拉猿妈妈，从小就教给我充分利用人类的一切感官。”泰山笑了笑，“再说了，要是他们不来，我们今天也不会在这里扎营。”

“来的是什么东西？”伟万里问道。

“是一队人。”泰山回答说。

“他们是不友好的吧？！”这个非洲人提醒说，“要不要我去告诉武士们注意警戒？”

泰山瞥了一眼不远处小营地，那里有二十多个他的瓦齐里战士，正在忙于准备晚饭。而且按照规矩他们的武器都放在手边。

“不！”他说，“我相信无此必要。因为这些走近的人并不像是偷偷摸摸走近的敌人，而且他们的人数不足为虑。”

但是尼可玛天生悲观，当来人越来越近，它也越来越焦躁不安，一会儿跳上泰山的肩膀，一会儿又从肩膀跳到地上，一会儿又抓住泰山的手想把他拉走，没一刻安生。

“快走，走！”小猴子用猿语叫道，“陌生的戈曼更（猿语，黑人）就要来了。他们会要小猴子的命。”

“别害怕，尼可玛。”泰山说，“泰山和伟万里不会让陌生人伤害你。”

“我闻到一股陌生人的气味。他们都带雷棒，他们随便就杀死尼可玛，他们用雷棒杀一切生命。尼可玛不喜欢他们，尼可玛害怕。”

对于尼可玛或者是别的丛林居民，泰山不再是白人，他属于丛林。他是它们中间的一个，他是一个大猿，它们就是这样把他归类的。

陌生人走近，营地的人现在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了。瓦齐里武士们都开始走近他们的队长和泰山。但是看到他们都不在意的样子，于是又都回到他们原来的工作上去。不多一会儿他们就又都平静地忙起他们的晚餐来。

一个高大的黑人武士是这一队来人中头一个出现的。当他看到瓦齐里人时，他站住了。一小会儿，一个长着胡子的白人也站到他的身旁。

这会儿那个白人正打量着营地，然后他走上前来作出表示和平友好的手势。与此同时，丛林里又走出十来个武士，大部分只是挑夫。他们一共只有三四支来复枪。

泰山和瓦齐里人立刻明白了，这是一小队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的人。就是尼可玛也觉得安全了，甚至还跳回了主人的肩上，以表示出它对来人的不在意。

“啊！冯·哈本博士！”有胡子的白人走近时，泰山不由得叫道，“我几乎没认出是你。”

“感谢上帝对我们的仁慈，人猿泰山！”冯·哈本说着向泰山伸出了他的手，“我是专程找你来的。想不到我比我原来的预期早了两天，在这里就见到了您。”

“我们在追猎一头‘偷牛贼’，”泰山解释说，“它窜进我们的牛栏，已经有好几个晚上了，杀死了几头我们最好的牛。但是它很狡猾，我想这大概是一头老狮子。不然怎么能这么长时间都逃过泰山的网罗。”

“可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泰山的领地上来，博士？”泰山继续说道，“我希望这只是一次友好的访问，您别遇到什么麻烦。”

“我也愿意这只是一次友好的访问。”冯·哈本说，“但事实上，我确实是遇到了麻烦，很大的麻烦。”

“我希望不是阿拉伯人到你的领地上来捉黑人当奴隶或偷象牙吧？”

“不！都不是。是一件更重要的私事，是关于我儿子埃里克的。您没有见过他。”

“是的，”泰山说，“但是您现在恐怕是又累又饿了吧？就让你的人在这扎营吧！我们的晚餐也好了。我们边吃边谈吧，看泰山究竟能帮上什么忙。”

说罢，瓦齐里人按泰山的命令开始帮哈本的人扎营，博士和泰山也盘腿坐在地上，泰山看出他的客人满脑子都是烦心事，所以不等吃完，就催促博士继续他的故事。

“我在开始讲明来意之前，先要说两句不算是题外话的说明。”冯·哈本开始道，“埃里克是我的独子。四年以前，他19岁时，出色地完成了他的大学课程，获得了学位。从此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到欧洲的多个大学游学。在那些地方他开始学习考古和一些现在已不使用的古老语言。他课外的一个爱好是登山，以后的几个暑假他几乎登遍了阿尔卑斯山脉所有重要的高峰。

“几个月之前他按例来看我，忽然对研究非洲这一带的班图语方言发生了兴趣。

“当他在当地土人中进行调查时，他听说了威伦瓦兹山那个失落的部族的古老传说。对于这个传说我们都很熟悉了，但他却对此大感兴趣。他相信这个传说一定是有事实根据的。他相信如果他追寻下去，一定会找到《圣经》里那个失落部族的后代。”

泰山听了以后说：“我也知道这个传说，它被土人传得活灵活现。我曾想亲自去调查一下，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近威伦瓦兹山。”

“我必须说明，”博士听了以后说，“我也多次有同样的强烈愿望，我曾两次和威伦瓦兹山脚下的巴格哥人谈过。在这两次机会中，土著人们都告诉我在大山的深处，确实居住着一个白人的部族。这两次土人们都告诉我，他们还曾和那些人进行过和平的商业贸易，有时也发生过冲突。”

“当埃里克提出要组织一次进入威伦瓦兹山的探险时，我甚至鼓励他前往。他对班图人的丰富知识足够用了，他在登山方面也有许多经验。

“我认为他是一个最理想人选，所以我在多方面对他的探险都给以最大的支持。我的唯一的遗憾是我没能跟他一起去，不过当时我也确有分不开身的理由。

“他并没有走很久，但是最近他的几个远征队的队员据报告说已经回到村里来了。我想找他们了解情况，他们却躲着我，而谣言却传出来，谣传都说那里住着嗜血的精灵，使我相信我儿子的处境大概很不妙。我决定组织一支营救队，但在我的地区只能找到这么几个人敢去威伦瓦兹山。

“我不得不到别的地方去寻求帮助。这样我自然就把我的困惑转向丛林之王泰山。现在你完全明白我为什么到你这里来了吧？”

博士说完之后，泰山慷慨地答应说

：“我愿意帮助你，博士！”

“好！”冯·哈本叫道，“我知道你会的！我判断你这里大约有二十人，我有十四人。我的人可以当脚夫，而你的人大家都知道是非洲最好的武士。这样我们就可以组成一支救援队了。尽管人数不多，但在你的指导下，我相信没有哪个地方是我们不敢去的。”

“不，博士！”泰山听了博士的话摇着头说，“我要一个人去，这是我经常的做法。当我一个人的时候，在丛林里我会走得更快，丛林对我几乎没有什么秘密，会比和别人在一起得到更多的信息。这是因为丛林里的动物们都把我当成自己人，不会见了我就跑。如果我和你们在一起，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更了解丛林里的情况。”冯·哈本说道，“我愿意和你一起，这毕竟是我儿子的事，但是如果你坚持一个人，那我也只能听命于你。”

“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在那里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那么，你是明天早上再走吗？”冯·哈本问道。

“不，我现在就走。”泰山回答说。

“但是天就要黑了！”冯·哈本反对道。

“今天晚上正好是满月，白天最热的时候，我会找时间休息的。”然后他转身对伟万里说，“回家去！让瓦齐里武士们都作好准备，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召唤你们的。”

“是的！宛那。”伟万里答应道，“那么我们需要多长时间才向威伦瓦兹山出发找您呢？”

“我会带尼可玛和我一起，如果我需要你们，我会派他回来，它会给你们带路。”

“是的！宛那。”伟万里回答说，“瓦齐里所有战士的武器会昼夜放在手边。他们的装战争文身用的涂料水壶也会时刻准备好的（非洲黑人战前都要文身，以起到威慑敌人的作用）。”

泰山背上他的弓和箭袋。左肩斜向右挎上一盘草绳，后腰插着匕首和螺号，拿起他的短矛，迎风呼吸了一下。他站在那里抬起了头，营地篝火的光正照耀在他褐色油亮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