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丑小鸭——妞妞

三年前的一个冬日，雪下得好大好大，远的山近的河，田野、村庄、公路、桥梁全都白了。风婆子吹着尖利的口哨，到处扑打着，撕扯着扬起了漫天的白面粉儿。一辆嘣嘣作响的手扶拖拉机，冒着一股股呛人的黑烟，像蜗牛一样，在乡间机耕道上爬行。就是这辆黑乎乎的拖拉机喘着粗气，在风雪中搏斗了四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了才将挺着大肚子的眼镜老师拉到了县城医院。

县城医院设在高高的山坡上，一栋一栋雪白的楼房沿着山坡向上延伸。第二天一早，雪停了，风也停了，一轮红红的日头在东边的山尖上羞答答地探头探脑。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一个粉嫩的小女孩降临到人间，眼镜老师当妈妈啦！

白衣白帽的护士阿姨，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孩洗干净放在瓷盘里过磅，啊！真不简单，足足五公斤哪！

三天以后，眼镜老师第一次见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儿，乌黑的头发，圆圆的小脸，粉嘟嘟肉乎乎，圆滚滚的胳膊，圆滚滚的小脚，多么可爱的孩子，多么可爱的女儿啊！是不是看长翅膀的小天使看得太多了，眼镜妈妈的眼中，小女儿怎么就像小天使一样的可爱呢！才三天啊！可是小女儿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眼睛虽然不大，却很有神，很亮。小嘴巴窝在胖胖的腮蛋里，小得几乎只能塞进一颗蚕豆米。

乡下来的封建奶奶并不喜欢。哼！是个丫头片儿。

哼！眼那么小，嘴那么小，脸却那么大。

唉！还是个锛额头呢！梳小辫都不好看。

眼镜妈妈是个有文化有知识有主张的人，根本不管乡下封建奶奶怎么说，一个劲儿地搂着小女儿亲不够，吻不够。眼镜妈妈说，丑女多才，就给女儿起个名字叫“妞妞”吧！

妞妞是眼镜妈妈的心肝宝贝。

在眼镜妈妈的怀抱里，幼小的妞妞一天天长大，会跑路、会说话、会唱歌、会背唐诗、像花蝴蝶儿在校园里飞来飞去。人们都说，小妞妞真是讨人喜爱。小妞妞爱照镜子，常常对着镜子做出各种各样的鬼脸儿，惹得眼镜妈妈笑弯了腰，笑出了泪花儿，笑完了就问：

“妞妞，镜子里孩子丑不丑？”

“不丑不丑！就跟妈妈一样好看呢！”

聪明的小妞妞啊！怎么会不知道镜子里面就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