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禮政二大典上(7)

竊惟聖莫盛於仲尼。禮莫大於祀典。故凡受命之君。莫不奉以為師。崇其秩祀。我  皇上親政以來。丕崇文教。臨雍釋奠。誠以道隆則從而隆之。不拘乎其他也。臣考之前代。自漢高帝始以太牢祀孔子。至唐宋元而隆以王號。明成化宏治間。尊以八佾十二籩豆。雖歷代因革損益不同。要以  至聖之道。歷久而彌尊。故崇祀之典。有隆而無替。其改大祀而為中祀。則嘉靖九年張孚敬之議也。伏思孔子德侔天地。道冠古今。堯舜禹湯文武。得孔子而道統不絕於見聞。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得孔子而倫彝不泯於宇宙。自生民以來。未有若斯之盛者也。孚敬之意。不過以孔子生未得位。不當舞八佾。不知以位言之。則孔子非但不得舞八佾。并不得舞六佾。乃歷代之君。相與尊崇之。有加無已者。以道德不以位也。且禮祭從主者。以天子而祀其師。自當用天子禮樂。我  皇上文德武功。超邁隆古。褒崇正學。誅斥異端。作君作師。直接堯舜以來之道統。則議禮制度考文。以上軼百王。下垂億。此其時矣。伏祈  下禮臣。乃廷臣集議。  先師祀典。籩豆樂舞。酌采成化宏治年間儀制。俾一日五十餘年闕略之禮。煌然復昭於  聖世。尊師重道之盛典。將垂範於無窮矣。

陪拜文廟議

張永銓

春秋丁祭。原屬大典。 朝廷詔有司主其祀。所以明崇德報功之意。誠慎且重也。吾輩幼讀聖賢之書。得以稍知義理。皆聖人之功德有以及之。則凡身託名教。而備衣冠之列者。遇丁祭。皆當隨官師之後。跽拜於階下。而行之者竟寥寥焉。永銓不知其何說也。今之人於歲時伏臘。必肅衣冠。持瓣香。羅拜於釋氏之佛祖。老氏之諸天。以及山川城社之神。而獨於自少至老所誦法之聖人。未嘗一伸拜跽之禮。甚至窮年累月未嘗一至 文廟。何孔氏之徒無人焉一至此歟。嗚呼。弗思而已矣。苟一思焉。其不慚且懼焉者。吾不信也。或謂二丁致祭。載在令甲者。惟言文武官而不及縉紳。故縉紳不與焉。永銓曰。不然。令甲之載文武官言致祭者也。未嘗謂縉紳不當陪祀也。當日之躬行初獻亞獻終獻禮。先致獻於啟聖祠。後分獻於兩廡者。則有縣大夫與司教司訓以及縣佐貳尹各官。為縉紳者原未嘗越俎代之也。但宜於階下陪拜。其序立班次。各照品級為上下。即貢監文武諸生。皆宜陪拜於後。而況縉紳乎。且禮不從天降也。不從地出也。行乎心之所安。揆乎理之至當。安在其弗可為也。或謂為聖人之徒者。當行聖人之道。區區拜跽。似不足以為報本。永銓曰。不然。上論首言學。下論首禮樂。然則道莫大於禮樂。而學聖人之道者。亦莫重乎禮樂。故夫子言克己復禮之目。在非禮弗視聽言動。答問為邦。而言四代之禮樂。人未有置其身於廟中。講習夫趨蹌拜跽之節。固其肌膚。束其筋骸。而不收其放心者。亦未有置其身於廟中。講習夫聲容度數之節。清濁高下之音。而不能變化其氣質。陶鎔其德性者。安在行聖人之道者。不必身在廟中乎。且報本之義未伸。則體道之功安在。何所見之舛也。或謂祀典之行已久。何待子之喋喋為。永銓曰。不然。身為士大夫。不一至廟中。則祭器之完也缺也。不一知也。樂器之懸也廢也。不一知也。與夫牲醴脯醢黍稷羹饌之潔也否也。亦不一知也。為先師者何樂有是弟子乎。今日吾邑 文廟之祭器。大半遺亡。樂器則無一存者。禮壞樂崩。聖人在天之靈。亦必不享。宜亟請於當事。補其闕失。倣郡學之制而復之。延樂師以訓樂舞生。將見禮明樂備。於  聖天子右文之治。不無少裨。其何能默默已也。抑有說焉。 文廟之有鄉賢祠。丁祭之日。有司行致奠禮。縉紳之有祖宗在祠者。是日方邀 朝廷之大典以享有司之祭。而為子孫者宴然於家。不一陪拜。竟委其責於或有或無。或到或不到之奉祠生。尤非禮之宜者也。今之明禮者。不以永銓之言為迂為戇。請於丁祭之辰。除在京在任。或守制。或遠遊。或疾病不能出外。凡列科目登仕籍者。不論在城在鄉。須預為齋戒。屈期夜半畢集。風雨無阻。佐官師以共伸如在之誠。風俗人心。胥有賴焉。是為議。

與佟太守書

朱彝尊

伏聞執事下車。首崇學校。將有事於釋奠。先期演習樂舞生。教以執籥秉翟。及上丁。躬率校官弟子。頖宮行禮。有秩其序。有肅其容。鄉之父老。謂五十年來所未。僕偶滯吳下。未克預觀其盛。致於鳩工修治。自當為邦人倡。雖窶且貧。不敢辭也。竊念學有鄉賢祠。本乎鄉先生沒而祭社之典。茲傾圯已久。及今不葺。將化汙萊。祠中主漸剝蝕。理宜更作。僕考之載記。有謂惟天子諸侯有主。卿大夫無主。則許叔重鄭康成也。有謂禮理重則立主。士大夫有重亦宜立主。經傳未見大夫士無主之義。則徐邈及清河王懌也。主之制。雖不載於經。然衛次仲言右主八寸。左主七寸。廣厚三寸。何休言主狀正方。穿中央。達四方。天子長尺有二寸。諸侯長一尺。漢舊儀言帝主長九寸。后主長七寸。杜佑通典。述晉太康故事。帝主尺二寸。后主一尺。蔡謨言今代祠版。及禮之廟主。安昌公荀勗祠制。神版皆正長尺二寸。博四寸五分。厚五分。雖諸家之說。長短不齊。要之帝后之尊。莫有過於尺二寸者。涑水司馬氏伊川程氏定為主式。作主以栗。跌四寸以象四時。高尺二寸以象十二月。身博三十分。象月之日。厚十二分。象日之辰。今之法式。大率準此。乃邇者入祠。多係封君贈公。其子孫富貴利達。不循舊章。取材舍栗。以喬木為之。高或三五尺餘。塗以金泥。巍然坐先正之上。非禮已甚。度新鬼有所不安。神其妥於是乎。伏惟執事既事修葺。宜集其子姓。諭以尺度之不可違。今彼更造。與先民一式。斯禮行於鄉。不僭不濫。祭社之典。可永無憾矣。希執事垂聽焉。

祀契議

藍千秋

乾隆元年月日。總理事務王大臣等謹奏。御史蔣炳奏請升契神主於啟聖祠中間。與五王並祀等語。查契為明倫敷教之始。向來祀典未備。今蔣炳請補入祀典。自屬應行。但請升神主於啟聖祠中。則契為商之始祖。於孔氏有君臣之分。祖孫之派。恐有未安。其應如何崇祀。以隆典禮之處。請  敕交該部詳酌妥議具奏。奉 旨該部議奏。欽此。臣等謹按祭法。當祀者有五。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災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古帝王名臣。列在祀典者。十有四人。而契居其一。故曰契為司徒而民成。所謂法施於民則祀之者也。是契之當祀。自古記之矣。前世典禮未備。無祭先代帝王名臣之文。至隋祀先代帝王於陵寢。堯廟在臨汾。以稷契配。此前古祀契之可徵者。至明太祖洪武六年。始建帝王廟於京師。二十一年。定歷代名臣三十七人。從祀兩廡。唐虞之臣。則祀陶伯益夔龍伯夷。獨稷契不與。我 朝因之。推原其故。教稼明倫。二聖之功為大。而獨不與者。非遺之也。殷人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列湯武於上。而以昔日配天之祖。祀之兩廡之間。非禮也。此稷契所以不與崇祀之故也。第后稷漢祀於靈星。歷代配享。夫稷雖不與功臣之列。而祭享猶存。獨契以敷教明倫。功施萬世。而不得臚於廟祀。豈非闕典。今御史蔣炳奏請入祀。洵屬可行。至謂升主於啟聖祠中。與五王並祀等語。則或有疑之者。以為五王為先聖之高曾。而契乃殷之始祖。於世則遠矣。禮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諸侯。孔子雖為魯司寇。亦卿大夫也。而祖契。於分則僭矣。然臣等稽之往牒。考之當今。量度時宜。細加裁酌。又有當別論者。昔漢元帝時。求殷之後。故宋子孫。分散無統。匡衡議以為王者求二王後。所以尊其先王。而通三統也。揆以春秋之義。宋不能世守。則當更立殷後。至成帝時。梅福復言宜封孔子後。以奉湯祀。綏和六年。遂下詔封孔吉為殷紹嘉侯。進爵為公。有地百里。以奉殷祀。由是言之。孔氏已承殷後。於周有君臣之分。於商實祖孫之派。世雖遠而非遠也。又唐開元二十七年。追謚孔子為文宣王。自是歷代咸以王爵加封。至我 朝尊崇之禮。度越往代。 國初。文廟謚號尚稱文宣。   聖祖仁皇帝備極推崇。  御書萬世師表。懸之文廟。我   世宗憲皇帝。仰體   列祖崇儒重道之心。雍正元年。特降   諭旨。孔子以上五代。並追封為王爵。夫生民未有之聖。固不可以爵位拘。而王號之崇。且隆於五世。以此上接殷宗。復何嫌於僭越。況辟雍為風化之首。庠序乃義法之宗。語聖道則先師集其成。論明倫則契實開其始。祀契於學。亦祭川先河之義。當然又非直追溯世系已也。今祀於崇聖。則教澤之淵源。聖裔之統緒。兩得之矣。應如御史蔣炳所請。升神主於聖祠中。至云與五王並列。於禮尚有未安。宜別設一龕。位在五王之北。其稱號當据商頌。仍稱殷元王契。至於俎豆祼獻之儀。俟  下別議。頒直省郡縣學校。一體遵行。庶於祀典妥協。臣等知識愚陋。未敢擅專。可否定議。伏乞  皇上睿裁。謹奏。

三老五更議

張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