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村张氏小儿年十四岁,病约一年半矣。得之麦秋,发则小肠大痛,至握其茎,跳跃转旋,号呼不已,小溲数日不能下,下则成沙石,大便秘濇,肛门脱出一二寸。诸医莫能治,乃负其子而哀请戴人。戴人曰:今日治,今日效。时日在辰巳间矣。以调胃承气仅一两,加牵牛头末三钱,汲河水煎之,令作三五度咽之。又服苦末,丸如芥子许六十粒。日加晡,上涌下泄,一时齐出,有脓有血。涌泻既觉定,令饮新汲水一大盏,小溲已利一二次矣。是夜凡饮新水二三十遍,病去九分,止哭一次。明日困卧如醉,自晨至暮,猛然起走,索食,与母歌笑自得,顿释所苦。继与太白散、八正散等,调一日,大瘥。恐暑天失所养,皆五日而归。戴人曰:此下焦约也。不吐不下,则下焦何以开?不令饮水,则小溲何以利?大抵源清则流清也。
柏亭刘十三之子年六岁,病沙石淋,戴人以苦剂三涌之,以益肾散三下之,立愈。
鹿邑一阀阅家,有子二十三岁,病膏淋三年。乡中医不能治,住京师遍访,多作虚损。补以温燥,灼以针艾,无少减。戴人曰:惑蛊之疾也,亦曰白淫。实由少腹热,非虚也。可以涌以泄。其人以时暑,惮其法峻,不决者三日。浮屠一僧曰:予以暑病,近觉头痛。戴人曰:亦可涌,愿与君同之,毋畏也!于是涌痰三升,色如黑矾汁,内有死血并黄绿水,又泻积秽数行,寻觉病去。方其来时,面无人色,及治毕,次日面如醉。戴人虑其暑月路远,又处数方,使归以自备云。
《丹溪心法》曰:一人便浊经年,或时梦遗,形瘦,作心虚主治,用珍珠粉丸和定志丸,服而愈。
一妇人年近六十,形肥,奉养膏粱,饮食肥美,中焦不清,浊气流入膀胱,下注白浊。用二陈去痰,加升麻、柴胡升胃中清气,加苍朮去湿,白朮补胃,全在活法。服四贴后,浊减大半,却觉胸满。因柴胡、升麻升动胃气,痰阻满闷,又用本汤加炒曲、白朮、香附而痊。若素无痰者,虽升动不满也。
镇守万户萧伯善便浊,精滑不禁,百药不效,与试倒仓法而安。
朱郎小便淋痛,脉左大右濇,此为劳伤经血,勿作淋治,可补血,行肝经滞血,自愈。用生地、当归、赤芍、杜牛膝各一钱,川芎、条芩、甘草梢各三分,陈皮、木通、桃仁各五分,黄蘗二分炒,红花豆大,以桃仁泥研滑石同煎。待淋病退,去滑石、杜牛膝、木通,入川牛膝代木通,分两倍之而痊。
《卫生宝鉴》曰:至元己巳,上都住,夏月,太保刘仲晦使引进史柔明来曰:近一两月作伴数人皆有淋疾,是气运使然,是水土耶?予思之,此间别无所患,此疾独公所有之,殆非运气水土使然。继问柔明,近来公多食甚物?曰:宣使赐木瓜百余对,遂多蜜煎之,每客至以此待食,日三五次。予曰;淋由此也。《内经》曰:酸多食之令人癃。可与太保言之,夺饮则已。一日,太保见予问曰:酸味致淋,其理安在?予曰:小便主气。《针经》云:酸入于胃,其气濇以收,上之两焦,弗能出入也。不出则留胃中,胃中和温则下注膀胱之胞,胞薄以懦,得酸则缩绻,约而不通,水道不行,故癃而濇,乃作淋也。又曰: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阴之五官,伤在五味。五味口嗜而欲食之,必自裁制,勿使过焉。五味过则皆能伤其正,岂止酸味耶?太保叹曰:凡为人子,不可不知医。信哉!
中统三年六月中,黄明之小便淋,茎中痛不可忍,相引胁下痛,制方服之大效。用人参五分,茯苓去皮四分,川楝子去核銼、炒、生甘草各一钱,元胡索七分,泽泻、柴胡、当归梢、琥珀各三分,九味(口父)咀,都作一服,用长流水三盏,煎至一盏,去柤温服,空心食前,寻愈。
《医学正传》曰:莲塘朱显二里病遗精潮热,不起床三月矣,召予治。脉之左右寸关皆浮虚无力,两尺洪大而软,与补中益气汤,加熟地黄、知母、黄蘗、地骨皮煎,吞下珍珠粉丸。外做小篾笼一个,以笼阴茎,勿使搭肉。服药三十余贴,一月平安。
《医学纲目》曰:一男子脉洪,腰热遗精,用沉香和中丸下之,导赤散治其火而愈。于此知身有热而遗者,皆热遗也。
一壮年男子梦遗白浊,少腹有气冲上,每日腰热,卯作酉凉,腰热作则手足冷,前阴无气,腰热退则手足温。又旦多下气,暮多噫,时振,隔一旬二旬必遗,脉且弦滑而大,午洪大,予知其有郁滞也。先用沉香和中丸大下之,次用加减八物汤吞滋肾丸百粒,或稍与蛤粉等濇药,则遗与浊反甚,或一夜二遗。遂改用导赤散大剂煎汤服之,遗浊皆止,渐安。
一中年男子梦遗,医或与濇药反甚,连遗数夜。愚先与神芎丸大下之,却制此猪苓丸服之,皆得痊安。
愚壮年得梦遗证,每四五十日必一遗。累用凤髓丹、河间秘真丸,虽少效,终不除根;后改用菖蒲、远志、韭子、桑螵蛸、益智、酸枣仁、牡蛎、龙骨、锁阳等剂为丸,服之良愈。
一中年男子梦遗,以珍珠粉丸等药与服,了无一效,亦以远志、菖蒲等剂服之,随手而愈。
王元珪虚而泄精,脉弦大,累与加减八物汤吞河间秘真丸及珍珠粉丸,其泄不止;后用五倍子一两、茯苓二两为丸服之,良愈。此则五倍子濇脱之功,敏于龙骨、牡蛎也。
《医宗必读》曰:邑宰严知非患淋经年,痛如刀锥,凡清火疏利之剂,计三百贴,病势日甚。岁暮来就诊,余曰:两尺数而无力,是虚火也。从来医者皆泥痛无补法,愈疏通则愈虚,愈虚则虚火愈炽。遂以八味地黄丸料,如车前、沉香、人参服八剂,痛减一二,而频数犹故。原医者进云:淋证作痛,定是实火,若多温补恐数日后必将闷绝,不可救矣。如非疑惧,复来商之。余曰:若不宜温补,则服药后病势必增。今既减矣,复何疑乎?朝服补中益气汤,晚服八味丸,逾月而病去其九;更倍用参、芪,十四日而霍然矣。
大司寇杜完三夫人,淋沥两载,靡药不尝,卒无少效。余诊之,见其两尺沉数,为有瘀血停留,法当攻下。因其年高,不敢轻投,但于补养气血之中加琥珀、牛膝。此等缓剂,须以数十剂收功,而夫人躁急求功,再剂不效,辄欲更端,遂致痼疾。
文学顾以功科试南都,归即患精滑,小便后及梦寐间俱有遗失,自服金樱子膏,经月不验。问治于余。余曰:气虚而神动,非远志丸不可。服十日而减半,一月而全愈。
武科张宁之禀质素强,纵饮无度。忽小便毕有白精数点,自以为有余之疾,不肯医治。经三月以来,虽不小便,时有精出,觉头目眩运。医者以固精濇脱之剂,治疗二月,略不见功。迎余治之,但见六脉滑大。此因酒味湿热下干精脏,遂以白朮、茯苓、橘红、甘草、干葛、白蔻,加黄蘗少许,两剂后即效,不十日康复如常。
儒者钱用宾色欲过度,梦遗精滑。先服清相火之剂不效,继服固涩之剂又无效,求余治之。余以玉华白丹浓煎人参汤送二钱,二服后稍固;兼进六味地黄丸加莲须、芡实、远志、五味子,凡一月而愈。
光禄卿吴伯玉闭精行房,时有文字之劳,患白浊,茎中痛如刀割。自服清火疏利之剂不效,改服补肾之剂又不效,商治于余。余曰:败精久蓄,已足为害,况劳心之余,水火不交,坎离顺用也?用萆薢分清饮加茯神、远志、肉桂、黄连,四剂即效;兼服补中益气、六味地黄丸,半月而安。后因劳复发,但服补中益气一二剂即愈。
归德郡侯李易斋患白浊,服五苓散数剂,无功。余诊之,两尺大而濇,是龙火虚炎,精阏窍道,用牛膝、茯苓、黄蘗、麦门冬、山药、远志、细辛、甘草,十剂而安。
《薛己医案》曰:少宰汪涵斋头运白浊,余用补中益气加茯苓、半夏,愈而复患腰痛,用山药、山茱萸、五味、萆薢、远志顿愈。又因劳心,盗汗白浊,以归脾汤加五味而愈。后不时眩运,用八味丸全愈。
一男子素遗精,脚跟作痛,口干作渴,大便干燥,午后热甚,用补中益气加芍药、元参,及六味丸而愈。
司厅陈石镜久患白浊,发热体倦,用补中益气加炮姜四剂,白浊稍止;再用六味地黄兼服,诸证悉愈。
光禄柴黼庵因劳患赤白浊,用济生归脾、十全大补二汤,间服而愈。
司厅张检斋阴囊肿痛,时发寒热,若小腹作痛则茎出白津,用小柴胡加山栀、胆草、茱萸、芎、归而愈。
朱工部劳则遗精,齿牙即痛,用补中益气加半夏、茯苓、芍药,并六味地黄丸渐愈,更以十全大补加麦门、五味而痊。
一男子白浊梦遗,口干作渴,大便闭濇,午后热甚,用补中益气加芍药、元参,并加减八味丸而愈。
举人陈履贤色欲过度,丁酉孟冬发热无时,饮水不绝,遗精不止,小便淋沥。或用四物芩连之类,前证益甚,更加痰涎上涌,口舌生疮;服二陈、黄蘗、知母之类,胸膈不利,饮食少思;更加枳壳、香附,肚腹作胀,大便不实,脉浮大,按之微细。余朝用四君为主,佐以熟地、当归,夕用加减八味丸,更以附子唾津调搽涌泉穴,渐愈。后用十全大补汤,其大便不通,小腹作胀,此直肠干濇,令猪胆通之,形体殊倦,痰热顿增,急用独参汤而安,再用煎药而愈。但劳发热无时,其脉浮洪。余谓其当慎起居,否则难治。彼以余言为迂,至乙巳夏复作,乃服四物、黄蘗、知母而殁。
一男子食少胸满,手足逆冷,饮食畏寒发热吐痰,时欲作呕。自用清气化痰及二陈、枳实之类,胸腹膨胀,呕吐痰食,小便淋漓;又用四苓、连、蘗、知母、车前,小便不利,诸病益甚。余曰:此脾胃虚寒无火之证,故食入不消而反出。遂用八味丸补火以生土,用补中益气加姜、桂培养中宫,生发阳气,寻愈。
司马李梧山茎中作痛,小便如淋,口干唾痰。此思色精降而内败,用补中益气,六味地黄而愈。
下堡顾仁成年六十有一,痢后入房,精滑自遗,二日方止。又房劳感寒,怒气,遂发寒热,右胁痛连心胸,腹痞,自汗盗汗如雨,四肢厥冷,睡中惊悸,或觉上升如浮,或觉下陷如坠,遂致废寝。或用补药二剂益甚,脉浮大洪数,按之微细。此属无火虚热,急与十全大补加山药、山茱萸、丹皮、附子一剂,诸证顿愈而痊。此等元气,百无一二。
一儒者口干发热,小便频浊,大便秘结,盗汗梦遗,遂致废寝。用当归六黄汤二剂,盗汗顿止;用六味地黄丸,二便调和;用十全大补汤及前丸兼服,月余而悉愈。
《古今医统》曰:郑宪使之子年十六,生七个月后得淋病,五七日必一作,其发则大痛,水道下如漆如粟者一盏方定。脉之轻则濇,重则弦,视其形瘦而长,色青而苍。意其必因其父服热药,遗热在胎,留于子之命门而然,遂以紫雪和黄蘗末丸梧桐子大,晒干,热汤下百丸,半日又下二百丸,食物压之。又半日,痛大作连腰腹,水道乃行,下漆如粟者碗许,痛减十之八。后与陈皮一两,桔梗、木通各半两,又下一合许而安。父得燥热,尚能病子,况母得之者乎?
《医贯》曰:予治郑鲁叔,二十余岁攻举子业,四鼓犹未卧,遂病,卧间玉茎但着被与腿,便梦交接脱精,悬空则不梦,饮食日减,倦怠少气。此用心太过,二火俱起,夜不得睡,血不归肝,肾水不足,火乘阴虚,入客下焦,鼓其精房,则精不得聚藏而欲走。因玉茎着物,犹厥气客之,故作接内之梦。于是上补心安神,中调脾胃升其阳,下用益精生阴固阳之剂,不三月而安。
昔吴茭山有治遗精得法,论治一男子,因病后用心过度,遂成梦遗之患,多痰瘦削,诸医以清心莲子饮,久服无效。余诊其脉紧濇,知冷药利水之剂太过,致使肾气独降,服此愈剧矣。予以升提之法,升坎水而济于离火,降阳气而滋阴血;次用鹿角胶、人乳,填补精血,不逾月而愈。因思梦遗多端,难作一途而治。有因用心积热而泄者,有因多服门冬、茯苓、车前、知母、黄蘗冷利之药而泄者,有久泄玉门不闭而泄者。治疗之法,积热者当清心降火,冷利者温补下元,肾气独降者当升提,使水火交而坎离自安定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