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但有献酬,无上寿文。唯诗雅云:「武拜稽首,天子万寿。」豳风云:「为此春酒,以介眉寿。」虽非灼然明文,要是髣佛其事。古者诗工皆歌之,故可得而言也。汉兴,叔孙通定礼仪。七年,长乐宫成,诸侯朝,礼毕,复置法酒,侍坐殿上皆伏,以尊卑次起上寿。汉故事「上寿四会曲」,注言「但有钟鼓,而无歌诗」。魏初作四会,有琴筑,但无诗。雅乐郎郭琼云:「明帝青龙二年,以长笛食举第十二古大置酒曲代四会,又易古诗名曰羽觞,行用为上寿曲,施用最在前,鹿鸣以下十二曲名食举乐,而四会之曲遂废。」汉故事、邓、吴及琼等食举之曲,与时增损。张华上雅乐诗表云:「魏上寿、食举诗及汉氏所施用,其文句长短不齐,皆未合于古雅。」汉故事则云「上寿四会曲」,华亦言有歌辞,其注当是阙文。晋代歌诗,傅玄述具存。
三朝不宜奏登歌议
礼记燕居:「入门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庙,示德也;下管象武,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以相示。」郊特牲云:「奠酬而工升歌,发德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明堂位云:「升歌清庙,下管象武。」太师职云:「大祭祀,帅瞽登歌,令奏击拊。」小师职云:「大祭祀,登歌击拊。」尚书大传云:「古者,帝王升歌清庙之乐,大琴练弦达越,大瑟朱弦达越,以韦为鼓,竽瑟之声乱人声。清庙升歌,先人功烈德深也。周公升歌文王之功烈德深,苟在庙中尝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故书曰:『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此之谓也。」按:登歌各颂祖宗之功烈,去钟彻竽,以明至德。所以传云:「其歌呼也,曰『于穆清庙』。于者,叹之也。穆者,敬之也。清者,欲其在位者遍闻之也。」检以经记,悉施郊庙耳,非元日所宜奏也。若三朝大庆,百辟具陈,升工席殿,以歌祖宗,君臣相对,便应涕泪,岂可献酬举爵以申欢宴邪?若改辞易旨,苟会一时,则非古人登歌之义。
彻食宜有乐议
周官云:「王大食,三侑,皆令钟鼓。」汉蔡邕云:「王者食举以乐。今但有食举乐,食毕则无乐。按膳夫职『以乐侑食』,礼记云:『客出,以雍彻,以振羽。』论语云:『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如此,则彻食应有乐,不容同用食举也。」
巴渝舞杂武舞议魏宋
魏文帝黄初二年,改巴渝舞曰昭武。至明帝景初元年,尚书奏:「考览三代礼乐遗曲,据功象德,奏作武始、咸熙、章斌三舞,皆执羽钥。」晋又改魏昭武曰宣武舞,羽钥舞曰宣文舞。武帝咸宁元年,诏定祖宗之号,而庙乐乃停宣武、宣文二舞,而同用荀勖所使郭琼、宋识等所造正德、大豫二舞。
宋武帝永初元年,改正德舞为前舞,大豫舞为后舞。建武二年,有司奏:「宋承晋氏郊庙之乐,未有名称,直号前舞、后舞、有乖古制。」于是改前舞为凯容,谓之文舞;后舞为宣烈,谓之武舞。何承天三代乐序云:「正德、大豫二舞,盖出于二容乐,然则其声节有古之遗音焉。」晋使郭琼、宋识等造正德、大豫舞,初不言因革昭业等两舞,承天空误二容,竟自无据。按正德、大豫二舞,即出宣武、宣文、魏大武三舞也。何以知之?宣武,魏昭武舞也;宣文,魏文始舞也。魏改巴渝为昭武,五行曰大武。今凯容舞则执钥翟,此即魏文始舞也。宣烈舞有牟弩,有干戚。牟弩,汉巴渝舞也;干戚,周武舞也。宋代止革其辞与名,不变其舞。舞相传习,至今不改。琼、识所造,正是杂用二舞,以为大豫耳。夷蛮之乐,虽陈宗庙,不应杂以周舞也,遂皆称雅正,以为盛德。历代景行,所差实远。
皇后乐议魏隋
魏文帝黄初二年,侍中缪袭奏曰:「文昭皇后四悬之乐,当铭显其均奏次第,依太祖之名,号曰昭庙之具乐。」尚书奏曰:「礼,妇人继夫之爵,同牢配食者,乐不异文。昭皇后今虽别庙,至于宫悬乐器音均,宜如袭议。」奏可。
隋牛弘修皇后房内之乐。据毛苌、侯苞、孙毓故事,皆有钟磬,而王肃之意,乃言不可。又陈统云:「妇人无外事,而阴尚柔,以静为体,不宜用金石。」弘等采肃、统言,以取正焉。炀帝大业元年,秘书监柳顾言增房中乐,益其钟磬,奏曰:「房内乐者,主为王后弦歌讽诵,以事君子。文王之风,由近及远,乐以感人,须存雅正。既不设钟鼓,义无四悬,何以取正于妇道也。磬师职云:『燕乐之钟磬。』郑玄曰:『燕乐,房中乐也。』以此而论,房中之乐,非独弦歌,必有钟磬也。请以歌磬、歌钟,各设二,土革丝竹并副之。女伎肄习,朝燕则用之。」诏曰:「可。」
东宫宴会奏金石轩悬及女乐等议梁大唐
梁武帝天监六年,东宫新成,皇太子出宫后,于崇正殿宴会。兼殿中郎司马褧口迥反议谓:「既于崇正殿宴会,太子临座,其事重,宜依礼会奏金石轩悬之乐。」旧东宫元会仪注,宫臣先入,入时无乐,至上宫客入,方奏乐。天监中,掌宾礼贺玚议:「按礼,宾入而悬兴,示易以敬也。和易以敬,宫人皆然,谓不应有异。愚以宫臣始入,便应奏乐。」制曰:「宜。」玚又议:「上宫元会,奏大壮武舞、大观文舞。旧东宫仪注既不奏,问乐府有,恐是旧仪注阙。」制曰:「学者今止云应犹未见,其仪更可议。」议曰:「按礼记云:『天子为乐也,以赏诸侯之有德。其治人劳者,舞行缀远;其治人逸者,舞行缀短。观其舞,知其德。』以此而求,诸侯舞时,王之乐可知也。况皇储养德春宫,式瞻攸属,谓宜备二舞,以宣文武之德焉。」制曰:「依议。」玚又议:「上宫元会始作乐,先奏相和五引。今未审东宫元会同不?」制曰:「宜同。」
大唐先天元年正月,皇太子令宫臣就率更寺阅女乐。太子舍人贾曾谏曰:「臣闻作乐崇德,以感人神。韶夏有容,咸英有节,妇人媟黩,无厕其间。昔鲁用孔子,几致于霸,齐人惧之,馈以女乐,鲁君既受,孔子遂行。戎有由余,兵强国富,秦人反间,遗之女妓,戎王耽悦,由余乃奔。斯则大圣名贤,嫉之已久矣。良以妇人为乐,必务冶容,哇姣动心,蛊惑丧志。上行下效,淫俗将成,败国乱人,实由兹起。殿下监抚余闲,宴私多适,后庭妓乐,古或有之;至于所司教习,章示群僚,慢妓淫声,实亏睿化。伏愿并令禁断。」
皇帝幸东宫鼓吹作议晋
晋武帝时,仪昔关皇太子:「某月某日纳妃,依礼,旧不作乐。未审至尊明幸东宫,应作鼓吹与不?」舆曹郎虞龢议谓:「舆驾度宫,虽为婚行,迹实游情求治,作鼓吹非嫌。」
国哀废乐议
遏密不设悬议晋大唐
晋有司下太常曰:「朝廷遏密则素会」。时云「应悬而不乐」。博士孔恢议曰:「素会宜都去悬。设乐为作,不作则不宜悬也。孟献子悬,自是应作而不作耳,故夫子曰『加于人一等』,非为不应作而应悬也。国讳尚近,谓金石不可陈于庭也。」于时不从恢议,正朝自悬而不作。
大唐贞观二十三年,高宗即位,诏宜以来年正月二日受朝,其乐悬及享群臣并停。永徽元年正月,有司言:「依礼,享祀郊庙并奏宫悬。比停教习,恐致废忘。伏寻故实,汉魏祗祔之后,庶事如旧。国之大礼,祠典为先。今既逾年,理宜从吉。若不肄习,实虑不调,诚敬有亏,致招罪责。」并从之。
大历十四年十二月,礼仪使、吏部尚书颜真卿奏:「谨按周礼大司乐职云:『诸侯薨,令去乐。大臣死,令弛乐。』郑注云:『去,谓释下也。』是知哀轻者释,哀重者藏。又晋元后秋崩,武帝咸宁元年飨万国,不设乐。晋博士孔恢议,朝廷遏密,悬而不乐。恢以为:『宜都去悬。设乐为作,不作则不宜悬。国哀尚近,谓金石不可陈于庭。』伏请三年未毕,朝会都不设悬。如有大臣薨殁,则量事轻重,悬而不作。」敕付所司。
大丧而弟嗣位未三年废乐议晋
晋怀帝永嘉元年冬,惠帝三年制未终。司徒左长史江统议,二年正会不宜作乐,以为:「自古帝王相承,虽生及有异,而受重同礼。礼,王侯尊殊,得臣诸父兄弟。故以僖嗣闵,左氏谓之逆祀。虽代变时殊,质文不同,至于受重尊祖敬宗,其义一也。书称遏密谅闇之事,或以缞麻卒礼,或以心丧终制。故周景王有后嫡子之丧,既葬,除服而宴乐,叔向曰『王宴乐已早』。二年正会,不宜作乐。」
大丧在寇梓宫未返废乐议晋
晋愍帝建兴元年十二月,元帝时为丞相,在建业。主簿熊远议以:「怀帝梓宫未返,正会不宜作乐。谨按尚书,尧崩,四海遏密八音。礼,凶年,天子彻乐减膳。孝怀皇帝崩于虏廷,梓宫未返,人神同忿,兆庶怨嗟。公与国同体,忧容未歇。如矜黎庶涂炭之困,以废欢悦伎乐之事,谓宜设馔,以赐群下而已。」
大将军王敦时,南阁祭酒范坚白事云:「伏见每宴会,众乐备奏,倡伎兼作,愚浅多蔽,窃有未安。今国耻未雪,梓宫幽遐,不应备乐。」敦使州府博议。参军周武议云:「礼古今不同,谓宜取则于朝廷。」敦从之。
皇后崩服未终废乐议晋
晋符问:「章皇后虽哀限未终,后主已入庙,当作乐不?」博士徐虔议引:「周景王有后嫡子之丧,既葬,除服,而晏乐,叔向犹讥之。今宜不悬。」虔又引:「周礼『有忧则弛悬』。今天子蒙尘,摄主不宜作乐。但先人血祀不可废耳。鲁庄公主已入庙,闵公二年吉禘,犹曰『未可以吉』,是不系于入庙也。谓不宜设乐。」
太后父丧废乐议晋
晋征北将军褚裒薨,皇太后之父。未葬,太后居丧。符问:「皇帝元会,当作乐不?」尚书王彪之议:「今若钟悬鼓吹皆可以作者,其余羽毛丝竹,奚为废之?窃所未喻。元皇后秋崩,武帝咸宁元年飨万国,设乐;恭皇后夏崩,成帝咸康八年飨万国,不尽彻乐。未详二帝故事,孰得孰失?且恭皇后崩,垂向周月,朝行权制,六宫焕然,故以即吉经时,虽尊于万国,然于帝为卑,不尽彻乐之诏,或指在于斯也。纵令咸康末不尽彻乐以为合礼,亦非所以证今明喻也。礼云:『母有丧声闻焉,则不举乐。』夫人之事亲尊,自王者达于庶人,不以贵贱异礼也。皇太后始居至哀,缞服在躬,号哭无时,鼓钟歌箫之音,实闻于内殿,非礼所谓『不举乐』之说。今所欲存者轻,所为废者重,略轻崇重,附礼合情,敦于体训,于是乎在。意如前议,谓应设鼓悬钟而不作。」
皇后母丧废乐议晋
晋时,广昌乡君丧,御史中丞熊远表宜废小会。远言:「被符,冬至后小会。广昌乡君丧殡日浅。礼,大夫死,废一时之祭。祭犹可废,况余事乎?冬至唯宜群下奉贺而已,未宜便小会。」有诏,以远表示太常贺循,曰:「咸宁二年武皇帝故事,三朝发哀,踰月举乐;一朝发哀,三日不举乐。今旧事明文,卿详疑处答。」循言:「臣按礼杂记,『君于卿大夫,比卒哭不举乐』。今虽降而无服,三月之内,犹锡缞以居,不接吉事,如远所启。咸宁诏书虽不合古义,然随时立宜,已为定制,诚非群下所得诮论。」
公主丧废乐议晋
晋穆帝升平元年,冬至节小会。庐陵公主未葬,符问应作乐不?博士荀讷、曹耽等言:「君于卿大夫,比卒哭不举乐。公主加有骨肉之亲,宜阙乐。」太常王彪之引晋武帝诏应作乐:「按武皇诏,三朝举哀者,三旬乃举乐;其一朝举哀者,三日则举乐。泰始十年春,长乐长公主薨,太康七年秋,扶风武王薨,武皇并举哀三日而已。中兴以来,更参论不改此制。今小会宜作乐。」
太子所生丧废乐议晋
晋惠帝永宁元年冬,愍怀太子母丧,三年制未终。大司马府参军江统议,二年正会,不宜举乐。引「春秋传曰『母以子贵』。而儒者谓传重非嫡,服同众子。经无明据,于义为短。今愍怀太子正位东宫,继体承业,监国尝膳,既处其重,无缘复议其轻制也。二年正会,不宜举乐」。
大臣丧废乐议周晋
礼记檀弓曰:「智悼子卒,未葬,平公饮酒,师旷、李调侍,鼓钟。杜蒉自外来,入寝,历阶而升,酌,曰:『旷饮斯。』又酌,曰:『调饮斯。』降趋而出。平公呼而进之,曰:『尔饮旷何也?』曰:「子卯不乐。智悼子在堂,斯其为子卯也大矣。』」纣以甲子死,桀以乙卯亡,王者谓之疾日,不举乐。大臣丧重于疾日。
晋贺循议曰:「上车骑大将军未葬表,不应作鼓吹。鼓吹之兴,虽本为军之凯乐,有金革之音,于宫庭发明大节,以此为盛,与乐实同。按礼,于贵臣,比卒哭不举乐。今车骑未葬,不宜作也。」
忌月不废乐议晋唐
晋穆帝纳后用九月,九月是康帝忌月,于时疑不定,下太常礼官。荀讷议称:「礼只有忌日,无忌月语。若有忌月,即有忌时、忌岁,益无理据。」当时从讷所议。
大唐武太后天册万岁二年,清边道大总管建安王攸宜平契丹凯旋,欲以十二月诣阙献俘。内史王及善以为:「军将入城,例有军乐。今既属先帝忌月,请备而不奏。」鸾台侍郎王方庆奏曰:「臣按礼经,但有忌日,而无忌月。军乐是军容,与常乐不等。臣谓振作,于事无嫌。」从之。
通典兵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