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 元史
  • 宋濂 王祎
  • 4926字
  • 2015-12-26 17:30:32

至元元年,入拜参知政事。建议史事,附修辽、金二史,宜令王鹗、李治、徐世隆、高鸣、胡祗遹、周砥等为之,甚合帝意。二年,分省河东,俄召还。三年,帝留意经学,挺与姚枢、窦默、王鹗、杨果纂《五经要语》凡二十八类以进。六年,同佥枢密院事。七年,迁佥书。八年,升副使。数军食,定军官品级,给军吏俸。使四千人屯田,开恳三万亩,收其获以饷亲军。汰不胜军者户三万户,一丁者亦汰去;丁多业寡,业多丁寡,财力相资,合出一军。

九年,封皇子忙阿剌为安西王,立王相府,以挺为王相。十四年,诏王北征,王命挺曰:“关中事有不便者,可悉更张之。”挺曰:“延安民兵数千,宜使李忽兰吉练习之,以备不虞。”未几,秃鲁叛,以延安兵应敌,果获其力。挺进十策于王,曰:睦亲邻,安人心,敬民时,备不虞,厚民生,一事权,清心源,谨自治,固本根,察下情。王为置酒嘉纳。王薨,王妃使挺请命于朝,以子阿难答嗣。帝曰:“年少,祖宗之训未习,卿姑行王相府事。”

初,运使郭琮、郎中郭叔云与王相赵炳构隙。或告炳不法,妃命囚之六盘狱以死。朝廷疑擅杀之,执琮、叔云鞫问,伏辜,事具《赵炳传》。初无一毫及挺。惟王府女奚彻彻,以预二郭谋,临刑,望以求生,始有暧昧语连挺及其子谳。帝怒,召挺,拘炳家,瓛下狱。帝命赵氏子曰:“商孟卿,老书生,可与诸儒谳其罪。”吏部尚书青阳梦炎以议勋奏曰:“臣宋儒,不知挺向来之功可补今之过否?”帝不悦曰:“是同类相助之辞也。”符宝郎董文忠奏曰:“梦炎不知挺何如人,臣以曩时推戴之功语之矣。”帝良久曰:“其事果何如?”对曰:“臣目未睹,耳固闻之,杀人之谋,挺不与也。”帝默然。十六年春,有旨:挺不可全以无罪释之,籍其家。是冬,始释挺及谳。二十年,复枢密副使,俄以疾免。二十一年,赵氏子复讼父冤,挺又被系,百余日乃释。二十五年,帝问中丞董文用曰:“商孟卿今年几何?“对曰:“八十。”帝甚惜其老,而叹其康强。是岁冬十有二月卒。有诗千余篇,尤善隶书。延祐初,赠推诚协谋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鲁国公,谥文定。子五人:琥、璘、瑭、瓛、琦。

琥字台符。至元十四年,以姚枢、许衡荐,拜江南行御史台监察御史。建康戍卒有利汤氏财者,投戈于其家,诬为反具。琥知其冤,罪诬者而释之。华亭蟠龙寺僧思月谋叛被擒,其党纵火来劫,民大扰,琥亟诛其魁。文法吏责琥擅诛,行台中丞张雄飞曰:“江南残毁之余,盗贼屡起,顾尚循常例,安用宪台为哉!”吏议遂屈。都昌妖贼杜万一,僣号倡乱,行台檄琥按问。械系胁从者盈狱,琥悉以诖误纵遣之。党与窜伏者犹众,琥揭榜招徕,不三日云集。二十七年,征拜中台监察御史。属地震,琥上书言:“昔汉文帝有此异,而无其应,盖以躬行德化而弭也。”因条陈汉文时政以进。又言:“为国之道,在立法、任人二者而已。法不徒立,须人而行,人不滥用,惟贤是择。”因举天下名士十余人。帝从之,皆召用,待以不次。三十年,迁国子司业。卒。有《彝斋文集》。

瑭子礼符。仕为右卫屯田千户。岁余,谢病侍亲,时年才三十二。后还乡里,筑室曰晦道堂,盖取七世祖宗弼,宋仁宗时为太子中舍人,年五十挂冠所筑堂名也。

琦字德符。大德八年,成宗召备宿卫。仁宗在东宫,奏授集贤直学士。调大名路治中,不赴。皇庆元年,授集贤侍讲学士。延祐四年,升侍读官、通奉大夫,赐钞二万五千贯。泰定元年,迁秘书卿,病归,卒。琦善画山水。尝使蜀,持平守法,秋毫无私。

赵良弼

赵良弼,字辅之,女直人也。本姓术要甲,音讹为赵家,因以赵为氏。父悫,金威胜军节度使,谥忠闵;悫长子良贵,嵩汝招讨使;良贵子谠,许州兵官;悫从子良材,守太原。俱死事。良弼明敏,多智略,初举进士,教授赵州。世祖在潜藩,召见,占对称旨,会立邢州安抚司,擢良弼为幕长。邢久不得善吏,且当要冲,使者旁午,民多逃去。良弼区画有方,事或掣制,则请诸藩邸,再阅岁,凡六往返,所请无不从。脱兀脱以断事官镇邢,其属要结罪废者,交构嫌隙,动相沮挠。世祖时征云南,良弼驰驿白其事,遂黜脱兀脱,罢其属,邢大治,户口增倍。世祖在潜藩时,分地在关陕,奏以廉希宪、商挺宣抚陕西,以良弼参议司事。阿蓝答儿当国,惮世祖英武,谗于宪宗。遂以阿蓝答儿为陕西省左丞相,刘太平参知政事,钩校京兆钱谷,煅炼群狱,死者二十余人,众皆股栗。良弼力陈大义,词气恳款,二人卒不能诬,故宣抚司一无所坐。

己未七月,世祖南征,召参议元帅事,兼江淮安抚使。亲执桴鼓,率先士卒,五战皆捷。禁焚庐舍、杀降民,所至宣布恩德,民皆按堵。既渡江,攻鄂州,闻宪宗崩,世祖北还,良弼陈时务十二事,言皆有征。至卫,遣如京兆察访秦、蜀人情事宜,不逾月,具得实还报,曰:“宗王穆哥无他心,宜以西南六盘悉委属之。浑都海屯军六盘,士马精强,咸思北归,恐事有不意。纽璘总秦、川蒙古诸军,多得秦、蜀民心,年少鸷勇,轻去就,当宠以重职,疾解其兵柄。刘太平、霍鲁怀,今行尚书省事,声言办集粮饷,阴有据秦、蜀志。百家奴、刘黑马、汪惟正兄弟,蒙被德惠,俱悉心俟命。”其言皆见采用。

庚申,良弼凡五上言劝进,曰:“今中外皆愿大王早进正宸,以安天下,事势如此,岂容中止,社稷安危,间不容发。”世祖嘉之。既即位,立陕西四川宣抚司,复以廉希宪、商挺为使、副,良弼为参议。良弼先行,谋诸断事官八春曰:“今浑都海日夜思北归,纽璘迁延不即行,当先遣使奉上旨促纽璘入朝,刘太平速还京兆。”八春从其议。至则纽璘果移营将入泾,刘太平将趋六盘,闻命乃止。后浑都海果叛北归,良弼与汪惟正、刘黑马二宣抚决议,执浑都海之党元帅乞台不花、迷立火者诛之。希宪及挺虑有擅杀名,遣使入奏待罪。良弼具密状授使者,言:“始遣捕二帅时,止令囚以俟报,臣窃以为张惶不便,宜急诛之,擅杀在臣,实不在宣抚司,若上怒希宪等,愿使者即出此奏。”帝竟不问,使者以奏白政府,咸以良弼为长者。升参议陕西省事。蜀人费寅以私憾诬廉希宪、商挺在京兆有异志者九事,以良弼为征。帝召良弼诘问,良弼泣曰:“二臣忠良,保无是心,愿剖臣心以明之。”帝意不释。会平李璮,得王文统交通书,益有疑二臣意,切责良弼,无所不至,至欲断其舌。良弼誓死不少变,帝意乃解,费寅卒以反诛。至元七年,以良弼为经略使,领高丽屯田。良弼言屯田不便,固辞,遂以良弼奉使日本。先是,至元初,数遣使通日本,卒不得要领,于是良弼请行。帝悯其老,不许,良弼固请,乃授秘书监以行。良弼奏:“臣父兄四人,死事于金,乞命翰林臣文其碑,臣虽死绝域,无憾矣。”帝从其请。给兵三千以从,良弼辞,独与书状官二十四人俱。舟至金津岛,其国人望见使舟,欲举刃来攻,良弼舍舟登岸喻旨。金津守延入板屋,以兵环之,灭烛大噪,良弼凝然自若。天明,其国太宰府官陈兵四山,问使者来状。良弼数其不恭罪,仍喻以礼意。太宰官愧服,求国书。良弼曰:“必见汝国王,始授之。”越数日,复来求书,且曰:“我国自太宰府以东,上古使臣,未有至者,今大朝遣使至此,而不以国书见授,何以示信!”良弼曰:“隋文帝遣裴清来,王郊迎成礼,唐太宗、高宗时,遣使皆得见王,王何独不见大朝使臣乎?”复索书不已,诘难往复数四,至以兵胁良弼。良弼终不与,但颇录本示之。后又声言,大将军以兵十万来求书。良弼曰:“不见汝国王,宁持我首去,书不可得也。”日本知不可屈,遣使介十二人入觐,仍遣人送良弼至对马岛。十年五月,良弼至自日本,入见,帝询知其故,曰:“卿可谓不辱君命矣。”后帝将讨日本,三问,良弼言:“臣居日本岁余,睹其民俗,狠勇嗜杀,不知有父子之亲、上下之礼。其地多山水,无耕桑之利,得其人不可役,得其地不加富。况舟师渡海,海风无期,祸害莫测。是谓以有用之民力,填无穷之巨壑也,臣谓勿击便。”帝从之。

十一年十二月,以良弼同佥书枢密院事。丞相伯颜伐宋,良弼言:“宋重兵在扬州,宜以大军先捣钱唐。”后讫如其计。又言:“宋亡,江南士人多废学,宜设经史科,以育人材,定律令,以戢奸吏。”卒皆用其议。帝尝从容问曰:“高丽,小国也,匠工弈技,皆胜汉人,至于儒人,皆通经书,学孔、孟。汉人惟务课赋吟诗,将何用焉!”良弼对曰:“此非学者之病,在国家所尚何如耳。尚诗赋,则人必从之,尚经学,则人亦从之。

良弼屡以疾辞,十九年,得旨居怀孟。良弼别业在温县,故有地三千亩,乃析为二,六与怀州,四与孟州,皆永隶庙学,以赡生徒,自以出身儒素,示不忘本也。或问为治,良弼曰:“必有忍,其乃有济。人性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必克己,然后可以制怒;必顺理,然后可以忘怒。能忍所难忍,容所难容,事斯济矣。”二十三年,卒,年七十。赠推忠翊运功臣、太保、仪同三司,追封韩国公,谥文正。子训,陕西平章政事。

赵璧

赵璧,字宝臣,云中怀仁人。世祖为亲王,闻其名,召见,呼秀才而不名,赐三僮,给薪水,命后亲制衣赐之,视其试服不称,辄为损益,宠遇无与为比。命驰驿四方,聘名士王鹗等。又令蒙古生十人从璧受儒书。敕璧习国语,译《大学衍义》,时从马上听璧陈说,辞旨明贯,世祖嘉之。

宪宗即位,召璧问曰:“天下何如而治?”对曰:“请先诛近侍之尤不善者。”宪宗不悦。璧退,世祖曰:“秀才,汝浑身是胆耶!吾亦为汝握两手汗也。”一日,断事官牙老瓦赤持其印,请于帝曰:“此先朝赐臣印也,今陛下登极,将仍用此旧印,抑易以新者耶?”时璧侍旁,质之曰:“用汝与否,取自圣裁,汝乃敢以印为请耶!”夺其印,置帝前。帝为默然久之,既而曰:“朕亦不能为此也。”自是牙老瓦赤不复用。

壬子,为河南经略使。河南刘万户贪淫暴戾,郡中婚嫁,必先赂之,得所请而后行,咸呼之为翁。其党董主簿,尤恃势为虐,强取民女有色者三十余人。璧至,按其罪,立斩之,尽还民女。刘大惊,时天大雪,因诣璧相劳苦,且酌酒贺曰:“经略下车,诛锄强猾,故雪为瑞应。”璧曰:“如董主簿比者,尚有其人,俟尽诛之,瑞应将大至矣。”刘屏气不复敢出语,归卧病而卒,时人以为惧死。己未,伐宋,为江淮荆湖经略使。兵围鄂州,宋贾似道遣使来,愿请行人以和,璧请行。世祖曰:“汝登城,必谨视吾旗,旗动,速归可也。”璧登城,宋将宋京曰:“北兵若旋师,愿割江为界,且岁奉银、绢匹两各二十万。”璧曰:“大军至濮州时,诚有是请,犹或见从,今已渡江,是言何益!贾制置今焉在耶?”璧适见世祖旗动,乃曰:“俟他日复议之。”遂还。

宪宗崩,世祖即位。中统元年,拜燕京宣慰使。时供给蜀军,府库已竭,及用兵北边,璧经画馈运,相继不绝。中书省立,授平章政事,议加答剌罕之号,力辞不受。二年,从北征,命还燕,以平章政事兼大都督领诸军。是年,始制太庙雅乐。乐工党仲和、郭伯达,以知音律在选中,为造伪钞者连坐,系狱。璧曰:“太庙雅乐,大飨用之,圣上所以昭孝报本也,岂可系及无辜,而废雅乐之成哉!”奏请原之。三年,李璮反益都,从亲王合必赤讨之。璮已据济南,诸军乏食,璧从济河得粟及羊豕以馈军,军复大振。

至元元年,官制行,加荣禄大夫。帝欲作文檄宋,执笔者数人,不称旨,乃召璧为之。文成,帝大喜曰:“惟秀才曲尽我意。”改枢密副使。六年,宋守臣有遣间使约降者,帝命璧诣鹿门山都元帅阿术营密议。命璧同行汉军都元帅府事。宋将夏贵,率兵五万,馈粮三千艘,自武昌溯流,入援襄阳。时汉水暴涨,璧据险设伏待之。贵果中夜潜上,璧策马出鹿门,行二十余里,发伏兵,夺其五舟,大呼曰:“南船已败,我水军宜速进。”贵慑不敢动。明旦,阿术至,领诸将渡江西追贵骑兵,璧率水军万户解汝楫等追贵舟师。遂合战于虎尾洲,贵大败走,士卒溺死甚众,夺战舰五十,擒将士三百余人。

高丽王禃为其臣林衍所逐,帝召璧还,改中书左丞,同国王头辇哥行东京等路中书省事,聚兵平壤。时衍已死,璧与王议曰:“高丽迁居江华岛有年矣,外虽卑辞臣贡,内恃其险,故使权臣无所畏忌,擅逐其主。今衍虽死,王实无罪,若朝廷遣兵护归,使复国于古京,可以安兵息民,策之上者也。”因遣使以闻,帝从之。时同行者分高丽美人,璧得三人,皆还之。师还,迁中书右丞。冬,祀太庙,有司失黄幔,索得于神庖灶下,已甚污弊。帝闻,大怒曰:“大不敬,当斩!”璧曰:“法止杖断流远。”其人得不死。十年,复拜平章政事。十三年,卒,年五十七。大德三年,赠大司徒,谥忠亮。

子二人:仁荣,同知归德府事;仁恭,集贤直学士。孙二人:崇,郊祀署令;弘,左藏库提点。

王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