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毛驴

“长毛驴？”羊毛猪们闻所未闻。

“是的，他们可不是普通的毛驴，他们像披毛犀一样全身披满长毛！”红色毛绒球回答说，“他们是小型的披毛犀，他们是袖珍的猛犸象！他们看上去就像是特大号的毛绒玩具！长毛驴原本生活在法国，中世纪时他们曾经是法国最常见的耕地用的牲畜。后来，他们被各种各样的农业机械所取代，一度销声匿迹。不过，冰期到来后，仅存于世的几只长毛驴又被人类千方百计地找出来，长毛驴很抗冻，正好能够帮助他们干农活。”

“可是我从未见到过干农活的披满长毛的驴子呀！”鲍里斯打断说。

红色毛绒球有些气恼：“这是因为自从那些卸磨杀驴的人类将长毛驴赶出家门后，自从那些忘恩负义的人类用突突作响的拖拉机取代忠心耿耿的长毛驴后，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几千年间，流浪在外的长毛驴已经重新演化成了野生的毛驴，他们再也无法忍受被关进圈舍并且被迫整日劳动的既压抑又无趣的生活了！因此，当人类找到最后的几只长毛驴，并且强行将他们带回去时，酷爱自由的长毛驴们还是趁夜间踢破栅栏，逃之夭夭。”

说到这儿，红色毛绒球晃了晃触角，“我恰好遇到了这几只生性自由的长毛驴！他们躲在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宫中！”

“水晶宫？”羊毛猪们认为自己听错了话。

“是的，那是全世界最美妙最神奇的宫殿，长毛驴们称它为猛犸宫，因为它最初一定是由猛犸象们发现的，长毛驴们进入里面时，看到过几具猛犸象的遗骸。”红色毛绒球回答说，“猛犸宫隐藏在欧洲最大的冰川——瓦特纳冰川之下，它是一个天然的冰洞。任何人，假如他没有亲自置身于其中的话都无法想象冰洞内的景象有多么梦幻空灵，有多么震撼人心！”

巴迪、杜姆、鲍里斯、咕噜姆、布鲁格鲁布都张着嘴巴侧耳倾听。

红色毛绒球像是在为一群乡巴佬讲述奇闻异事，“猛犸宫，那是座千真万确的水晶宫，无论是凡尔赛宫还是克里姆林宫，无论是布达拉宫还是紫禁城，都远没有它美不胜收！它的四壁都由厚而晶润的冰体构成，阳光经过层层折射到达这里后已经变成了如梦如幻的淡蓝色，这使得冰洞看上去就像是从一整颗巨大无比的蓝宝石里挖出来的一样。

“是的，只有在这样的充满奇光异彩的蓝色水晶宫中，你才会明白什么叫绚丽和神奇，你才会明白什么叫生活在梦幻之中，唔，说实话，它时常叫人只顾着赞叹而忘记了呼吸。

“猛犸宫里的温度有些低，但对浑身披满棕色长毛的长毛驴们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他们本身就是耐寒抗冻的动物。猛犸宫的入口既复杂又隐蔽，同我们一样，长毛驴们也是无意间发现它的。自从从人类的圈舍里逃出来后，他们就决心找一个更加隐蔽的藏身处，他们可不希望被人再次抓去当苦力。噢，当他们第一眼瞧见猛犸宫里的壮丽景象时就决心将这里作为自己的王宫，并且他们还改了自己的名字。”

“改了名字？为什么要改姓名？”巴迪不解地问。

“这是因为长毛驴们觉得自己的名字要同如此流光溢彩的水晶宫相匹配！”红色毛绒球笑嘻嘻地回答说，“长毛驴们的名字分别是波特、巴比尔、杜布瓦和博格吉尔。或许你们有所不知，波特是看门人的意思，巴比尔意为剃须匠，而杜布瓦和博格吉尔的意思分别是来自树林的人和犁地的人。哦，这下你们能够猜出来了吧，无论是波特、巴比尔还是杜布瓦和博格吉尔，它们听上去都像是孤陋寡闻的乡巴佬，取这样名字的人是很难住进奢华宫殿中的，因此，长毛驴们一致决定要为自己重新取一个珠光宝气的名字。”

“他们将名字改成了什么？是‘大亨’还是‘伯爵’？”鲍里斯问。

红色毛绒球摇了摇头：“不，既不是‘大亨’也不是‘伯爵’，波特将名字改成了矮子，巴比尔将名字改成铁锤，而长毛驴杜布瓦和博格吉尔给自己取的新名字分别是恶人和芭芭里莎。”

“矮子？它像是个羞辱人的词儿。”

“铁锤？它听上去像是个绰号呀！”

“是的，恶人听上去就像是个强加于人的绰号。”

“芭芭里莎更像个充满了嘲讽的娘娘腔的绰号！”

羊毛猪们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发表议论，他们无法想象长毛驴们会为自己取如此荒唐的新名字。

对于羊毛猪们的大惊小怪，红色毛绒球似乎早有预料，她不紧不慢地说：“毛线团们，先不要大呼小叫！是的，矮子、铁锤、恶人、芭芭里莎的确都是几个绰号，不过它们都是皇帝和国王的绰号。矮子是法王丕平的绰号，因为丕平本身就是个小个子。铁锤是法王查理·马特的绰号，因为他作战英勇，犹如一把铁锤砸毁一切。而恶人是那瓦尔国王查理的绰号，他发动战争，犯下了罪行，不过，长毛驴杜布瓦对这个绰号情有独钟，他觉得这能让他听上去威风凛凛。哦，芭芭里莎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的绰号，芭芭里莎的意思其实并不像它听上去那么娘娘腔，它意为红胡子，因为腓特烈的胡子在作战时经常被鲜血染红。”

羊毛猪们不再那么惊诧万分了，不过他们仍旧颇感失望。

“哦，不管怎么说，矮子、铁锤、恶人和芭芭里莎都不像是个尊贵而叫人羡慕的名字。”

“是的，并非所有人都了解这些绰号的来源。”

“假如是我的话，宁愿改名叫狮心王或者亚瑟王。”

“太阳王才够气派！”

“阿尔弗雷德大帝才最威风！”红色毛绒球没有理睬他们的争论，继续说道，“矮子、铁锤、恶人和芭芭里莎，四头世间仅存的长毛驴生活在连帝王都难望其项背的水晶宫中，他们整日谈天说地，逍遥得就像神仙。当我们被一阵狂风吹袭偶然间从曲曲折折的冰川裂隙中发现猛犸宫，发现居住在其间的他们时，我简直心花怒放。”

“你们想霸占猛犸宫吗？”鲍里斯问。

红色毛绒球有些生气：“毛线团，我说过啦，我们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将毛茸茸的地球动物变成引人注目的彩色动物！我们之所以满心欢喜是因为长毛驴是我们遇见过的最能够彰显变色效果的地球动物，他们身上的毛又长又特别！虽然猛犸宫美妙绝伦，可我们并没有打算长住于此，更没有打算将它据为己有，我们可不想整天居住在空荡荡的水晶宫里无所事事，我们宁愿寻找到更多的长毛动物将他们变成彩色可爱的公仔。”

鲍里斯紧闭嘴巴，没有再吱声。

红色毛绒球接着说：“我们将四头棕色的长毛驴变成了五颜六色的长毛驴，哦，他们简直是我们最满意的作品，他们活脱脱就是招人喜爱的毛绒玩具。最令我们满意的是，长毛驴们被变换颜色后一丁点儿也没有像别的动物一样大惊小怪，他们更没有哭哭啼啼或者寻死觅活。相反，他们同我们一样兴高采烈，因为他们是草食的动物，不用担心猎物会早早逃掉，而且在荒凉的瓦特纳冰川，也没有人类或者大型的食肉动物捕食他们。另外，矮子、铁锤、恶人和芭芭里莎之所以满心欢喜，是因为他们早就对自己身上那毫不起眼的棕色深感厌倦了！除了名字，他们还想让自己的毛色也变得尊贵无双。

“实际上，长毛驴们变成彩色的毛驴后真的更能与猛犸宫相得益彰啦！在淡蓝色的背景的映衬下，他们就像是一颗颗毛茸茸的宝石，而他们身上的鲜艳欲滴的色彩也让润泽晶莹的冰洞变得愈发绚丽多彩。

“矮子、铁锤，还有恶人和芭芭里莎对我们感恩戴德，他们盛情相邀，希望我们能够留下来，同他们共同生活在猛犸宫中。我们已经将彩色只能保持一个月的事情告诉了长毛驴们，他们担心等我们走后，用不了多久他们又会恢复原样。

尽管长毛驴们苦苦哀求，甚至泪如雨下，可我们还是决定要周游世界，寻找更大、更有艺术展现力的动物，既然风神翼龙和蛇颈龙都还存于世间，说不定霸王龙也没有灭绝，假如将一头威风凛凛的霸王龙也变成彩色恐龙的话，那才有成就感。”

“霸王龙？”羊毛猪们的眼中亮起好奇又害怕的光亮来。

红色毛绒球的眼睛却黯淡下去，是的，她变得焦眉愁眼。她晃了晃耷拉下去一半的触角说：“我们猜测靠近北极的冰川中一定还有比猛犸宫更大的天然冰洞，兴许幸存下来的霸王龙就生活在那里。于是，离开长毛驴和猛犸宫后，我们重新往北飞，正是在飞行的途中，我们不幸遇到了斯韦列火山大喷发，除了我侥幸逃生之外，所有的彗星人都被浓烟和熔岩生吞活剥。

“拼命逃离了乱七八糟的该死的火山之后，精疲力竭的我遇到了你们，你们身上的绵羊毛一样的卷毛很有特点，我的艺术创作热情再一次被点燃。我本来打算要将你们五个全部变成红色的羊毛猪的，可是只咬了你们当中的一个后，我便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了。哦，历经惊心动魄的火山喷发，又历经昼夜不息的生死逃亡，即便是外星人也会心力交瘁的。”

羊毛猪们完全明白了红色毛绒球的经历和她到此咬巴迪一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