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看了她一眼,和裴芩一块把柴火推到布单子上。
四丫不知道该说啥了,看了眼裴芩,弯腰把布单子底下的碎渣都巴拉出来。
裴芩没有说啥,把四个角对角系上。
三丫看系的不是很结实又系了一遍。
比三姐妹都大的一个包,虽然不怎么重,真要从山上搬回家也不是容易的。
裴芩认命的把筢子递给四丫,“你们扶着点就行了。”她好歹也是二十好几快奔三的人,总不能压榨童工。
但这原主之前从山上滚下来,虽然没有特别严重的伤处,但也嗝屁让裴芩穿越了过来。这么一大体积的柴火,她想一个人背起来,却只是想想了。
四丫不满的翻了她一眼,“布单子上不是缝的有带子?直接几个人抬着就行了。”
裴芩试了三次,没有走出去三丈远,只好放弃一个人背回家的打算,让三丫和四丫两个童工也上手帮忙。
三姐妹吃力的弄着个大包柴火,慢慢的朝山下移动。
上山的路好走,下山的路却是不容易。刚走了一半,就见有个婆子骂骂咧咧跑上来,“那一片树叶子我昨儿个就看好了,还拢起来了一圈,就等着今儿个搂了烧锅,破落户里钻出来的野蛋子把老娘拢起来的柴火给搓走了!”
裴芩眸光有些冷的看过去,是村里的苗婆子。
四丫阴沉着小脸,“山上树叶子多的是,也不是谁家的,谁还不让谁搂了!?”
“走吧!回去太晚了,奶奶又要骂了。”三丫劝她。
想到这,四丫这才收了声,催促着快走。
野蛋子,不知道是谁先叫起的,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在背后叫他们姐弟几个是野蛋子,不是亲爹的种,还脸大的当是亲爹的种。有些小娃儿当着面就这样吆喝他们姐弟。
裴芩感觉大包掉下去些,使了劲儿正准备往上提提。
谁知道四丫突然松了手。
裴芩正纳闷,刚才都不让帮忙非要帮着抬,结果抬半路竟然丢了!?
扭头已经不见四丫的身影了,裴芩疑惑的看着跑远的四丫,“干啥去了她?”
不远的路上,一个老头牵着一头牛正朝村里走去。
四丫就是追着他们过去了。
裴芩看着她那非一般的身影,忍不住扶额。
四丫飞快的跑到路边停下,掰断了两个树枝,拿几个大叶子叠成一个碗形,伸手利索的……把路上的一泡牛粪,巴拉进树叶碗里。
因为牛粪有些干,又是刚拉下来的,四丫很容易就巴拉干净了。又找了几个大树叶子包严实。
裴芩看她流畅麻利的动作,简直有点想哀嚎。这时候没有后事的话费复合肥,庄稼地里肥料就是各家自己积攒的粪。光靠自家的人和家里的牲畜攒那点粪也是不够上地里的,所以想要庄稼长得好,多上粪,只有拾外面的粪。
这些人有时候一泡尿都要憋到家里再上,走亲戚赶上,也只小便,大便一定憋回家上,给自家攒肥料。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裴芩想象了下那场景,忍不住嘴角抽搐。
她这边还没回神,那边已经开始了骂战。
牵牛的老头是村西头的胡老汉,无意间扭头看到四丫,竟然在拾自家牛拉的粪,立马就脸色难看的骂了起来,“死丫头!把我家的牛粪放下!敢拾我家牛粪,你个野蛋子想找骂还是找打!”
四丫阴着小脸,瞪着眼丝毫不怕的跟他对峙,“你哪只眼看见我拾你家牛粪了!每天路上草上的牛粪都是你家的牛粪了!?”
胡老汉怒骂一声,“你个死野蛋子还抵赖?不要脸的死丫头,把我家牛粪换来!不然你看我打你不打!”
这人可不是个善茬儿,在后山村也是有名的无赖,从年轻无赖到老。
裴芩看四丫要胡老汉牵着牛上前来要拉扯四丫,四丫要吃亏,让三丫看着柴火,拿起筢子快步走过来。
三丫四丫和弟弟三郎都是大伯兼祧生下的,裴芩还算是她老爹的血脉,不过村里的人看她的眼神也仅仅好那么一点。
胡老汉看她拿着筢子过来,呵了一声,“咋?拾了我家的牛粪不还,还想抄家伙打人!?”
裴芩知道这胡老汉不好缠,示意四丫把牛粪还给人家。真要是惹怒了人,一泡牛粪算个啥,被打一圈,踢一脚那都不好受。再说这胡老汉还牵着牛,有些庞大的黄牛摆着尾巴,鼻子出着气,要是被这大家伙踢一脚,用牛角顶一下,半条小命就要交代了。
“你说这牛粪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你看见是你的牛拉的吗!?看见别人有牛粪就想抢,欺负小娃儿!”四丫抱着树叶包就不还,家里攒的粪多了,明年打的粮食多了,他们娘几个就能多吃饭了。
裴芩朝天看了眼,为了一泡牛粪引发一场骂战,想想她也真是醉了。
胡老汉恼了,上来就要拽四丫,把牛粪抢回去。
裴芩自然看她一个才八岁的小娃儿吃亏,拿着筢子朝两人中间一横,瞥了眼四丫坚决的小脸,冷眼看向胡老汉,“怎么证明别人手里的牛粪是你的?”
“这就是我家牛拉的,刚才路上明明是干净的,只有我牵着牛过去了!你们休想抵赖,赶紧把牛粪还我!”胡老汉怒道。
“说这牛粪是你的,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吗!”裴芩面上沉着,心里一口老血都快呕出来了。她肯定是上辈子造孽太多,才穿越到这么个地方,为了一泡牛粪跟人争辩。
正要说话的胡老汉被她一句话噎住了。要是个猫狗还会答应主人一声,这牛粪他把嗓子喊哑也不会应一声!这个野蛋子死丫头,分明就是狡诈!
四丫突然眼神一亮,有些疑惑了看了裴芩,长姐送算有点样儿了。看着胡老汉气势顿时就起来了,“你叫这牛粪一声,看它答应吗!?它要是答应,我就还你!”
牛老汉看姐妹来抵赖,就要上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