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絮霏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享受着初春大自然苏醒的气息,忽然感觉到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侧目看去,见是一个人,她以为是人。
“我叫落落,你在这里干什么呢?”落落好奇的问道,因为它很久都没有跟人说过话了,她居然能看到它,它觉得不可思议。
“我在看春天。那么你呢?”絮霏根本就感觉不到它是活着的,它脸色苍白,好像皮下面没有肉,都是骨头一般,甚至走路都没有声音,也可能因为它根本就没有脚,它不是走的。
落落也坐在石头上,眼中满是哀伤,“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十几年。”
絮霏有些惊讶,“可是你……”
落落笑了,与其说它在笑不如说只是脸木诺地抽动了一下。“可是我看起来像你一般大,对不对?”絮霏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其实我不是人,我只不过是一缕幽魂罢了,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能看到我。我已经很久都没说过话了。”
“难道你是……鬼?我居然能看到鬼?!这怎么可能。”絮霏说着,下意识离开了些距离。
“是的,你真的可以看到。但是你也不用怕我,因为我不会伤害人的。”落落知道她可以见到鬼会害怕,所以告诉它是不会伤害絮霏的。
“絮霏!絮霏!快回家吃饭了。”絮霏的妈妈做好饭,却不见絮霏,找了半天才看到影子。
絮霏问落落,“你会一直都在这里么?”落落点了点头,“你快回家吃饭吧,我好羡慕呢。”眼中有些落寞,也许一个鬼飘荡太久真的会孤独吧。
“妈妈,我在这里。”絮霏跑到妈妈身边。
絮霏妈妈摸了摸絮霏的额头,略带责备的说:“不要在外面呆太久,不然又会复发了。”
“知道了,妈妈。”絮霏乖巧的说。
“对了,刚刚你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絮霏妈妈向刚才那边张望了下。
絮霏知道一般人是看不到它的,便转移话题,“没什么啦,我们快回家吧,我都有些饿了呢。”絮霏妈妈也没有再说什么。
“你也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可以去上学了。絮霏……絮霏……”絮霏妈妈将米饭放在桌子上,却看到絮霏在走神。
絮霏双眼有些失神的看着妈妈,脸色苍白,“妈妈,你看到了没有?”
絮霏妈妈一愣,赶忙上前摸了摸絮霏的额头,不禁松了一口气,“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还有谁啊?”这孩子发烧不会发糊涂了吧。“不要胡思乱想了,你爸爸一会就回来了。”
“妈妈……鬼……好吓人……”絮霏突然抱住妈妈,恐惧的看着桌子的对面。破旧的衣衫,身上的骨头包着一层干干的皮,就好像牛肉干一样,完全没有水分,左眼已经烂掉的看不出到底有没有眼球,右眼像快要凸出来了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脸上有一条狰狞的伤疤,是被一针一针缝出来的疤痕。
“傻孩子,哪有鬼啊,这个人世界上是没有鬼的。”絮霏的妈妈孔芸安慰着絮霏。
絮霏真的很害怕,将头埋到了孔芸的怀里。为什么她能看到鬼,为什么妈妈不相信她,她真的很害怕。
“我回来了,好香啊,饿坏我了。”絮霏的爸爸颜涛下班回来,在门口闻到了香味,进屋却看到了这一幕,“这……这是怎么了?絮霏又开始发烧了?”颜涛问孔芸。
“哦,没什么,这傻孩子,刚刚从外面回来就有些不对,还说有鬼,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揉了揉絮霏的头发,又说:“其实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鬼都是拿出来骗小孩子的,絮霏不可以相信的。”
絮霏抬起头,又向桌子对面看了看,确定真的没有了鬼,才敢松开孔芸的衣服,勉强笑了笑说:“恩,我知道了,可能刚刚我看错了吧。”知道爸爸妈妈不看到鬼是不会相信的,自己说的再多也没用,只会把自己当做生病了。刚刚那个鬼一直在后面跟着妈妈,不知道想干什么。
“絮霏吃的饱饱的,然后早点休息,不要多想,身体好些了,后天就可以去上课了。”颜涛慈爱的对絮霏说。
“好的,爸爸。”絮霏应允着。
颜絮霏的家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里,那里的老人们从来都没有出过村子,他们都是自给自足,除了村长偶尔会出去上市区开会,要政府拨些钱,村子好修修路,或修修河坝,过得还算充足富裕。颜絮霏一家人是絮霏出生的前一年才来到这个村子的,村里很欢迎他们夫妻俩在这里居住,他们夫妻俩也算在这里落了脚。颜絮霏的父亲颜涛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村里人听说他是研究生,在他们没来之前村里有个中学,教书的都是大学毕业的大学生,颜涛来了后,为中学做了不少事情,村里一致推荐让他当校长,颜涛也不好推辞,就只好答应了。颜絮霏的妈妈孙芸也是大学生,而且温柔贤惠,村长就找她让她当村委的书记。
吃过饭,回到房间,絮霏一个人蜷缩在床里的角落。夕阳也渐渐的消退,一点一点被黑夜覆盖,絮霏也越来越恐惧,她怕,她怕鬼还会回来,她怕看到它。终于,夜完全笼罩了整个小屋,絮霏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黑暗,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若隐若无,声音像是给什么玩具上弦,有节奏的,在这个寂静的小屋,声音有些空洞,声音一点一点变得清晰。絮霏突然将目光转移向窗下的写字桌,借着月光,看到桌子上静静的躺着一个木偶玩具,玩具后面正一转一转的在上弦。
絮霏颤抖着下床,她想把灯打开,这样就可以减少一点恐惧,她定了定心神,慢慢走向门口,离开关只有一步之遥,伸出手,马上就要碰到开关了,可怎么样都下不去手,因为门口那个鬼,那个鬼出现了,还是那个烂掉的左眼,甚至可以闻到腐烂的味道,右眼变的空空洞洞的,那个快要凸出来的眼球它正拿在手里把玩。絮霏脸上流出了两行泪,她被吓哭了。“你到底要干嘛,为什么要缠着我!”絮霏抽泣着质问道。
它扯动了一下嘴角,好像在笑,脸上的疤痕因为扯动,变得更加渗人,用低沉苍老的声音说:“你能看到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