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想喜欢你,如此而已(1)

写给你的第一封信:

是不是我们的世界里都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不属于恋人,不属于兄妹,不属于朋友,也不属于自己。

他见你哭的时候会扔给你一包纸巾,却什么话也不讲;

你被他逗哭了,他手足无措,明明藏着心疼;

他带给你很多很多小感动,可是,你们却什么都不是。

关系就停在那里,位置就留在那里。

其实这样也很好,最怕听到的就是:我们是好朋友。

那比什么都不是要残忍得多,朋友是有界限的。

一旦有了界限,我们便不会那么从容了。

每个人生命里都有这么个人吧。

有的,现在都还找不到那关系的定位,也不敢定位。

以上献给我曾喜欢过但没有表白过的某人。

我想喜欢你,如此而已

/翩翩

年龄越大,越不知该怎么去爱一个人。离得太近,怕被嫌弃;拉得太远,怕被忘记;脑子里搜刮了一堆甜言蜜语,又怕说出来彼此腻味;太主动怕不被在意;太冷漠怕被误解。如果在我们的心里能伸出两只手紧紧地拉在一起,该有多好,这样我就不用用语言、行为来表达我对你的喜欢。

我有时候会发愁谈感情,在感情里我是个智商比较低的人,就像一只猫,一直低着头看鱼缸里游动的小金鱼,嘴巴是馋的,可爪子扒着缸沿,怎么都够不着。

因为不知怎么对待感情,所以有时候会故作犯傻,爱情书不看,爱情电影立即关闭,听到情侣们你侬我侬的告白,也故意加紧步子,算是一种语言和心灵上的自欺欺人。

把自己关久了,未免也会想念爱情,和一个人十指相握,他的指尖温度传到你的手背,这种诱惑无法抗拒。没有人能拒绝爱情的诱惑,就像一块点缀着草莓的奶油蛋糕摆在你面前,阳光稀稀落落地洒在白色的骨碟上……就算不爱吃,光看几眼,也心满意足。

我很喜欢那些脸蛋很干净的情侣,男孩把女孩的手握在夹克衫的衣兜里,女孩娇嗔还略带埋怨地说“走慢点啊”,可心里甜滋滋地跟随脚步前进。女孩举着雪糕,先让男孩咬一口,男孩虽故作冷酷,可嘴巴还是凑近雪糕啃掉一个角。两个人就像两只在松树上蹦跃的小松鼠,把爱情磨成一颗颗小松果,藏在树洞里,等到冬天,天地间白雪茫茫,路人都肿成了小点儿,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爱情是美好的,美好如仙女棒,它将你所有不好的、丑陋的心情都施了魔法。你会越走越轻松,独自走在夜间的小径,也会想放声歌唱;你想好好地爱自己,为自己煮菠菜蛋花汤,把颗颗红色的西红柿装到胃里,美容肌肤;你会想给自己买花衣裳,把青春时不敢穿或忘记穿的衣服,都拿出来拾掇一番。你想自己的年龄再倒着生长一遍,再倒着热爱一遍。你甚至会觉得,连地铁里汹涌的人流都变得可爱,每个人都在为了梦想,蓬勃地蜕变着。连擦肩路过的、那些你常常忽视的、矮黄的、缀着霜的小野草,你都觉得它们唰唰抖动叶子,似乎在和春天对着话,点缀着春的生机。

喜欢爱情,但爱情却并不是你圈养的宠物。你对它一百分的好,它不一定就还你一百分,爱情有时候很没有道理。少年时的感情,因为每天朝夕相对,两人欲望也浅,共同愿望就是好好学习,考入同一所大学。蓝色的抽屉,黑色的黑板,两个人并坐在操场上,手指轻轻地勾在一起,注视篮板就像眺望夕阳,已觉得知足。那时的感情就像还未熟透的苹果,什么养料都能让它蓬勃生长。想起高中时和初恋在一起,放学后,他会在大铁门的拐角处,拨着头发等我。亲吻他要踮起脚尖,但并不觉得辛苦。想起抽屉里有他塞的包子加酸奶,便能开心地脸红一上午。那时还留很长的黑直发,碎碎地披在肩胛上,约会必是要提前一天就刷好球鞋的,怕鞋帮刷不干净,还会蘸上牙膏,细细地抹着。等到了成年,被告白和恋爱次数增加后,爱情就像市场上任你拣的、被催熟的苹果,蔫的、被虫子咬的,都一股脑儿地冒出来。因为成年后欲壑难填,每座城市都想待一待,每个喜欢的类型都想接触,每种愿望都想一一尝试,就像一条路,忽然分出了无数条小径,竟不知该选择谁来和自己并排走到尽头。

很多的时候我们会犹豫不决,是因为自己和对方都不愿过多说明自己要什么。大人的世界,貌似有一种通用法则,缄默的人总是有着神秘的魅力,爱情于是乎变成了猜哑谜。真的很爱一个人,也会生出自卑感,生怕自己有诸多缺点,配不上那个想到就觉得光芒四射的恋人。在爱的自卑和猜测里,我们才渐渐懂得,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的技巧可言,爱情不过是两个人各使一把力,你鼓励我,我安慰你,我们互通心意,互相恳切地深谈一句:“我爱你!”

可我还是想护住爱情,需要这么一个人,让我重回少年时的单纯执拗,再相信一回“命中注定”。我想每个人都是如此,我们心里都住着一个很简单的、给几颗糖就能哄笑的小孩子,只是我们需要脱掉西装,放下公文包,卸下领带,把脸上故作狡猾和冷酷的表情一一敲碎。我们要把我们心里的小孩子放出来,让她顺从天性,找到另一个小孩子,他们一起玩耍,一起在这个世界摔跤,偶尔也怄气背影相对,但紧紧牵着的手,从来没有放开过……

罗素说:“最好的爱情是彼此给予恩惠。”喏,我想,遇见你了,我的每个夜都是带着笑入眠的,黑夜亦是第二天的启程,这就是生命给我的最好馈赠吧。我不怕时光缓慢,亦不怕时光过急,我只想和你——相逢不晚也不早,一起优雅地、慢慢地老去……

我想喜欢你,如此而已。

我不告诉你我爱你

/翩翩

我不告诉你我爱你。

我隐瞒得很好,像蒙着黑面纱的人,藏在黑黑的夜色里,你看不到我的身影,自然也看不到我在角落流出的眼泪,我连流泪都是静静的,静静的。

我曾以为我是地上的河,你就是天上的云,投影到我的心里。我把走过的每个脚印都变成你,脚印就连成我的余生。我对青草、对路边露出乳牙的顽童、对新鲜的散发奶香的空气、对在树梢上鸣叫的雀鸟、对一切美好的事物,宣布我爱你。然而,一阵风吹来,所有的呼声都被阻截,吹回到我的脸颊上,砸得我想落泪,可我连流泪都是静静的,静静的。

你是那不可及的愿望,当我承载着殷切的崇拜仰望你时,你用无情的沉默僵住了我的热情,我愕在原地,不知是该往回走还是继续前行。有时候,你只是微微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便像快乐的小狗一样甩着尾巴向你奔去。

无论是冷清的秋还是热情的春,你就是那四季最灿烂的阳光,但你只要一皱眉头,我的世界就都昏暗下来,像卷着漫天哭嚎声的龙卷风,将我的世界搅得七零八碎。我多么希望替你来承担一切快乐或悲伤,可我只是安静地爱着你,安静到只会默默地旁观你,渴望你好。我的爱实在太弱小了,不敢正看你的眸子,不敢靠你再近一点,它受不得拒绝和忽视,它会疼得连着我的心一起拽着疼。

可爱你啊,真的是件很执着的事儿,所以我为你写诗,为你攒下最美的句子,渴望把你眼神里那一抹忧伤点亮。我只有在文字里爱你才是大胆的、雀跃的、肆无忌惮的。撒撒娇,往你所在的地方望一望,对我而言你是不可亵渎的神明,轻易就动摇了我的信仰。

可是,我的爱对你而言,就是一席可有可无的毯子,你冷的时候需要依偎,但你依偎的时候想的却不是我的名字。我就像飘在你头顶的一片羽毛,被风吹来吹去,看你的眼角,为她缓缓落下泪水;我就像一个坏掉的遥控器,被你握在手心里孤独地摁来摁去;我就是那再也打不通的号码,听见你嘴角发出一声叹息;我是你口渴时想喝的一杯水,是你困倦时想要躺倒的床……我是你需要的一部分,却不是你需要的全部。尽管我坐在你对面,找些好笑的话题想逗你笑;尽管我坐在公交车上,车窗倒影里都是你的影子;尽管我带了热滚滚的包子想捂热你冬天的凉手;尽管我像个傻瓜一样,渴望在事故来临时站在你面前保护你……我把我尴尬的思念像冷笑话一样讲给你听,逗你发笑,我笑得都快流泪了,你却只是扯扯嘴角。我已使尽解数,还是挽救不了你的孤独。

我那已飘到嘴边的“我爱你”啊,被生生地吞了回去。我那想向你表白的心事,就像与双手失散的风筝,再也找不回主人……

用什么证明我爱你都没用,我把看见的云、烟火和走过的蜿蜒小径上的鲜花拿来向你许愿都没用,你狠狠推开了我,像扔掉一个脏了的娃娃一样,碎在血红般的晚霞时光里。我证明什么都没用,我只有静悄悄地走开,沉默乖巧地走开,让你身边走来一个——你一见他就会笑的人。

在我最美好的年华,遇见最深情的你

/翩翩

我想睡到自然醒,再养条憨狗,围着桌脚转尾巴。你坐在榻榻米上,桌上摊开我指给你的某处出彩的段落。我们喝茶,做饭,讨论是用电饭煲还是电磁炉煨汤,你给我系好围裙,盛满满的米饭给我。我们脚挨脚地坐在湖边长凳听戏,微风拂着,蝉儿叫着,然后有一天我的腹部慢慢鼓起来,里头是和你长得很像的小眉眼。

我们在露台上种植物,细心地浇水,剪掉多余的叶子;我们挽着手穿梭在古老的里弄,给对方的嘴巴塞糕点,亲吻嘴角的残渣;我们做爱就如时光静止,两枚皮影贴在一起。(歌声里我像七八岁的孩子试衣服,大裙摆,紧腰裤,你会称赞我性感,会有想把我抵在窗台的冲动,星空是最美的灯火。)

你会说什么呢,爱你?或想你?还是要你?太多肉麻的词儿从你嘴里一个个地掉落到地板上,叮叮咚咚就像清脆的弹珠。我想起一部电视剧,男主角为女主角穿了串白珍珠,说是把雨水送给她。然后,煽情些,落雨吧,噼噼啪啪地砸在窗沿上。你忽然转身,你说,就这样待在我身后,搂住我,好不好?

你会称呼我什么呢,爱人?女儿?还是媳妇?嗯,你曾说要在我的头上缠上花头巾,像掳压寨夫人一样把我扛到肩膀上洞房花烛。我们不需要椒房仪式,只要轻轻地把灯光调暗就好,这样你就不会看到我绯红的脸庞燃烧如天边的晚霞。我们也会穿婚纱吧,在牧师的念诵里,给对方的无名指箍上戒指,因为它最靠近心脏,你说,从此,我的心就能感受到你的心跳了。

我们的孩子要起什么名字呢?在第一次的交融里,你会有怎样的表情呢?是像扑入花蜜的黑熊,还是蜻蜓点水般温柔地点开我的唇?我们要不要幻想下这屋子该怎么装扮,墙面上是否要挂上你偷亲我的照片?我们要不要争抢下谁扮演慈父或严母?我们要不要铺开地图,用铅笔标记,今年要去哪几个地方旅行?我们要不要准备一张花格子桌布?好在野炊时铺在层层的叶子上,光斑投影在我们脱掉鞋的光脚丫上,你的水壶里装着山涧的清泉。

泉水叮咚,你的小电动突突突,我侧靠在你的后背上,它宽阔如一面墙。我在墙下踢盒盒,荡秋千,扎马尾辫,就像捡回了童年一样欢快。天气很热,你张开五指,让我蹲在你的阴影里纳凉,我可以躲猫猫,而且不会迷路。

我想,你是这样的吧,有稀朗的胡茬儿,就像雨后冒出的长了新叶的乔木。你是新鲜的,新鲜如云,如云覆盖我,我躺在云上睡懒觉。你也是一只调皮的小狗、小兔子,故意跑得很快,我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你的步伐。可你并不会跑到太远的地方,你总是三步一回头,站在喷水池下的彩虹里,站在七星瓢虫安家的草地里,等我。

你说,我会变老,你也会变成一个没牙的老爷爷,我们就会像两把汤匙,只能舀点稀汤寡水。你说,生活有一天会变得俗起来,比如你将不再看报而是惦念钞票,我将为孩子的成绩单发脾气,我们都会关心营养知识和养老保险,还有孙子的幼儿园盒饭。走不到太远的地方,只能坐在离家很近的公园唠唠嗑,你说,等到我老得走不动了,你会不会拖着我走?我掐着你的脸蛋,我说推也要把轮椅上的你推到泰山上。你敲敲我的脑袋说:为什么残废的是我,那我就把担架上的你拖到游乐场,我拄着拐杖坐旋转木马,气死你!

我们也会翘辫子吧,我们也会在某一天,在哀伤地看完电影里生离死别的情节后,失魂地并排躺在床上,讨论天各一方的绝望,我们会十指紧扣,好像这一刻即将到来一样。我们承诺,如果有一个人先离开,那剩下的那个人,一定不要哭,因为他会不忍回头,会耽误了好时辰,会托梦给另一个人……你说宁愿孤独留在世界上的是你,这样只有你一个人承受寂寥,抚摸着空荡的床铺失神。你可以把所有我喜欢的洋娃娃和书都捎给我,你说要照顾我到生命最后一秒。你说如果有一个人先走了,那剩下的那个人就是空洞的蜡像,活着,已毫无意义。你还说什么了呢?啊,你说我是个胆小鬼,你一定不能托梦给我,我会吓得跳起来的。

我想说,我爱你,可我紧张得说不出什么话了,好像此时就是你爱我的最后一刻。我躺在你的臂弯里,你的眼眸如湛蓝的天空,可明明有什么悄悄划过,就像无人驾驶的飞机一样悄悄划过,是什么呢,我装作不知道,我睡着了……

时光恰好,在我最美好的年华,遇见最深情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