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川,一个水乡人家,孕育着如水般地女子们。
这里正值春夏交替之季。一年一度的‘佳人子’比赛开始了。这原本是一场才子们的秀试场,却不想也引来了美人们的参与。
这个地方因十三岁参加‘佳人子’而一举夺冠的美人墨安瑶在这一天却被父亲墨员外囚禁家中。
墨员外一脸怒气的将房门上锁,而在房中的墨安瑶却不停地拍打着门。
“爹,你放我出去啊。”
“安瑶啊,你就乖乖地待在家里吧,直到你想通了,同意爹爹安排的亲事,我就放你出来。”
“可是爹,我是有意中人的啊,求求你啦。再说了,今天是‘佳人子’比赛,你也想我去给你争争光是吧,放我出去吧,爹。”
墨安瑶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儿地拉着门,却不想,紧锁的门岂是拉就能拉开的。听着安瑶在房中捣鼓出的声音,墨员外却只是一番得瑟表情。
“你想都别想,我知道你想去干吗,你是想去会那姓何的!他家道中落,无钱无权,你跟着他是不会有好日子的!爹就你一个女儿,我还指望着你光宗耀祖呢!”
使劲地拍着门,被关在房间里的墨安瑶一脸气愤模样。
“爹,你太势利了吧,当年是你为我们指腹为婚的,现如今,你居然反悔!哪有这样当爹的!传出去人家怎么看你!”
听着安瑶的一通牢骚,门外的墨员外双手叉腰,一副赫然气恼模样。
“我反悔怎么了,我有的是钱,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再说了,我反悔也是为了你好,我的乖女儿,你就在家里好好想个清楚吧。”
耳朵贴在那门上,终是听着墨员外大步出门的声音,甚至还听到他临行前吩咐丫头莲儿看好自己的声音。
知道是老爹离开了,墨安瑶微然垂目,唇角淡然起笑,而后待到确定墨员外离开后,墨安瑶拍着门,召唤着莲儿。
“莲儿,你在吗?我知道你在!拜托你放我出去吧。”
“小姐,我不在,我真的不在!”
门外的莲儿听到小姐在召唤自己,赶紧用双手捂住耳朵,回应着,推说自己不在。
听到莲儿说话的声音,墨安瑶终于像是找到救世主了一般,拍着门,哀求着。
“莲儿,你放我出去啊,今天是‘佳人子’比赛,我一定要去的,我知道你最好,最心疼我了,拜托,如果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对于莲儿,墨安瑶总是软的不行来硬的,一边用以软硬兼施的话语,一边将耳朵凑于那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等了许久,却了无动静,微然蹙眉,顿时不悦。
“莲儿,如果你不开门,我就真撞了!”
依然是静得没有声音,与此同时,莲儿将耳朵凑于门上。
头与门的接触,顿时痛得墨安瑶龇牙。
“我的妈啊,好痛啊。莲儿,再不开门,我就更使劲儿地撞了,等我爹回来,你直接告诉他,让他下辈子生个听话的女儿。”
看着外面没有动静,咬了咬牙,墨安瑶的头又狠狠地撞在了门上,顿时撞得她眼冒金星,痛得捂头蹲在了地上。
站在门外的莲儿听到如此巨大的撞击声,害怕小姐真做出什么傻事来,慌忙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一句“小姐你没事吧”还没有说完,犯着晕的墨安瑶可怜兮兮地盯着莲儿。
“我怎么看到很多星星啊……”
永川的街上行人很多,有些拥挤。两边的路边小摊小贩用以鲜花盆栽隔断,一切显得拥挤却又整齐。
“莲儿,你看这‘佳人子’节,真的很热闹,对不对。”
“小姐,我可是第一次来哦。”
“那是!我十三岁那年参加‘佳人子’的时候,你还没有到我们墨家来,一晃又三年了!”
说着,前进着,前方的男子挡住了她们的路。抬头,看到面前的男子,墨安瑶的唇角忍不住笑意泛滥。
“安瑶。”
“何公子。”
两个人的对视,视线里却只有彼此的存在,看着目空一切只有对方的两人,莲儿瞅着四周,微微的担心。
“小姐,何公子,拜托你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好不好,这里人这么多,待会儿被老爷的手下或朋友看到了就不好了。”
西子亭
墨安瑶一脸幸福洋溢地看着何畅洋,何畅洋则一脸爱意的将手中的丝绢芙蓉插在了安瑶高高挽起的发髻上。看着安瑶如若芙蓉的脸颊,何畅洋的眼眸里升腾起阵阵怜爱之意。
“安瑶,你真漂亮!”
得到何畅洋的褒奖,墨安瑶羞涩地低垂着脑袋。
“对了,今天的‘佳人子’,何公子你去参加没有?”
“我在等你,哪有心思去参加啊。”
何畅洋的眼里蜜意黏黏,墨安瑶羞涩地低垂着脑袋侧身站于他身边。看着入目如此惹眼的墨安瑶,情不自禁地,何畅洋伸手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两人甜甜蜜蜜。
站在旁边替他们把风的莲儿眼眸之中却升腾起了惊恐的神色,转身对上身后的甜蜜温馨,却又只是惶恐地背过身。
“小姐……小姐……”
正在与何畅洋享受幸福甜蜜的墨安瑶似乎对于莲儿的打搅心有些不悦,于是敷衍回应。
“干吗呢,莲儿!”
“老爷来了……”
“老爷来了!”
突然间如是反应到了某种东西,墨安瑶慌忙而又惊恐的从何畅洋的怀里抽身,抬头,眼眸里惊恐四起,嘴唇哆嗦着,却有些不知如何发音。
墨员外一把从何畅洋的身边将墨安瑶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甚是气恼,语调上升,下眼皮瞅着何畅洋,言语里不乏阴阳怪气之调。
“我说何公子,你不去‘佳人子’,却在这里拐带我的女儿,你是何意?”
何畅洋深情的与墨安瑶对视,视线回正,直视着墨员外以示真心。
“墨老爷,我对安瑶是真心的!”
“爹,我和何公子是真心的!”
楚楚可怜的墨安瑶抓着墨员外的袖子,如此哀求着。而墨员外却一把甩开了那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厉声呵斥着。
“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莲儿,把小姐带走!”
“爹,我不走!”
“阿丁,阿强把小姐给我押回去。莲儿,你也给我回去!”
可怜兮兮的莲儿一脸无辜地盯着老爷,又无奈地盯着小姐,看着小姐那可怜的表情,于心不忍。
“老爷……”
“少废话,赶快回去,否则我家法伺候了!”
墨员外表情骇人,莲儿心生畏惧,只能跟着阿丁阿强将小姐强行押回轿子里。被押于轿中的墨安瑶掀开轿帘,朝着何畅洋大声地喊叫。
“何公子,我会等你的,至死不渝!”
墨员外愤怒地盯着那坐在轿子里离去的墨安瑶,转头瞅着何畅洋那副穷酸书生相,伸手戳着他的胸口。
“你干吗像冤魂一样的纠缠着我的女儿,你离她远点行吗?”
“墨老爷,我对安瑶是真心的。”
“安瑶,我家安瑶的名讳也是你叫的?你!就穷书生一个,你有什么能耐给我女儿幸福,难道就一颗心就能让她冬暖夏凉,不吃不喝?她不是七仙女,不是神仙,她只是凡人。”
看着墨员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何畅洋一副可怜兮兮的哀求模样。
“墨老爷,请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努力地,我会去参加科考,我会……”
没等何畅洋说完,墨家老爷厉声地打断了他,“你要考,就去考,我的女儿要嫁人是我女儿的事,但是你要相信,她要嫁的绝不是你这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穷酸味的穷书生。还有,你给我记住,墨家不欢迎你,以后请你免尊屈驾,不要再在墨家庄方圆500米内出现,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拳头攒起,如是威胁。
何畅洋一把握住了墨员外那高高扬起的拳头,眼眸之中微然雾起。
“未来的岳父大人,请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做出成绩,一定会让安瑶过上好日子的。”
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墨员外如是嫌弃的将拳头放在身上磨蹭着,擦拭着。
“岳父你个老人头,我……呸!”
何畅洋欲行再次上前,墨员外却是将家丁拉在自己的面前挡着。
“你离我远点儿!”
“我……”
看着何畅洋朝着自己靠过来,墨员外嗅着那来自于他身上的穷酸味,顿时火冒。
“你还来是吧!阿猫,阿狗,给我揍他。”
听到墨员外的令下,两个家丁上前将何畅洋摁在地上,如若雨下地拳头落在他的身上,打不动了,于是开始用脚踢。看到这精彩的打斗场面,墨员外站在一边大喝着。
“使劲儿打,打死这个不长记性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拳头落在身上,重重地砸起了何畅洋的自尊心。此时的何畅洋咬紧牙关,狠命的隐忍着,任由那拳头砸在身上,硬是忍着不吭一声,指尖使劲地将地上的泥土连带着枯草拽在手中,眼眸里尽是血红之色。
此仇不报,我妄为姓何!
看着何畅洋被摁在地上的一副狼狈模样,墨员外一脸得逞的拉扯着衣服,摩擦着拳头。
“哼,我说过让你离我远点,臭书生,我呸。阿猫阿狗,我们走。”
视线里血色一片,何畅洋恶狠狠地盯着这一众行人的离开,看着他们得瑟得如同螃蟹般地横行而离,何畅洋心中恨意升腾,满满的充斥着内心。
墨家庄
墨安瑶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吃也不喝。莲儿看着小姐不悦的表情,心里也挺难过的。
“小姐,你多少吃点儿吧。”
双手使劲地拍着桌子,墨安瑶一脸倔强表情。
“我不吃,我不吃,我要绝食,直到爹他同意我和何公子在一起。”
看着小姐倔强的表情,莲儿一脸为难的劝慰模样。
“小姐,你明知道这是老爷的死穴,这样又何必呢?”
“他就知道什么门当户对,权利钱财,他根本没有想过我要的是什么!我不是一件物品,不是用以交换钱财的物品啊。难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惊愕地张大了嘴,似若以为然,莲儿一脸无奈地转着眼珠。正在此时,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
“你胡说什么呢?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想是谁的亲生女儿!你可以侮辱我,可不许侮辱你娘亲。”
门外,是那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墨员外。
“老爷。”
莲儿看到墨员外便招呼着,而墨安瑶却如是没有看到般地,别过了头,撅起嘴赌气。
看到这般执拗模样的安瑶,墨员外无可奈何地收拾起满腹的气恼,用手抚了抚胸口,平复般地大吐一口恶气,如是讨好的将一碗元宵端到了她的面前。
“我的乖女儿,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七色元宵,好了,别生爹的气了。”
“爹啊!你每次都是这样!”
“我的乖女儿,你要相信,不管爹做什么,都肯定是为你好。”
“可是爹,你知不知道女儿想要什么啊!我想要一个爱我的人和爱我的人,平平凡凡相携一生。”
“那女儿,你知不知道赵王国的规定,民间女子凡没有经过选秀是不可以私定终身的,这是要灭门的,灭九族的。”
无比夸张的,墨员外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看到墨员外这搞笑的动作,墨安瑶的气也消了不少,长叹一声,万般无奈地伸手端过了那碗七色元宵。
“那你还让我去相亲。”
“我让你去相亲,无非是要找个有钱有权的,托托关系什么的,至少这样你可以避免去皇宫,避免咱们父女分离。这皇宫可不是一般人能待的,而你啊,未经世事,又是一副倔脾气,爹怕你去了就没办法保住小命。”
“说来说去,爹爹还是希望找个有权有势的,看来咱们还是不能达成一致。但是我不相信,这绝对难不倒我和何公子在一起,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和何公子在一起呢?”
墨员外看着安瑶一副若有所思之态,看着她搅动着碗中的元宵,微微叹气!
“除非他高中状元,得到皇上钦点赐婚,否则,就没有这个可能。”
“哦。”
万般无奈的墨安瑶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只是微然不悦的一口一个的吞掉那元宵。
月上柳梢头,微风轻拂,杨柳摆动。
看着窗外微呈月牙的月亮,墨安瑶心情烦躁,一只手拿着布艺玩偶,另一只手拿着针使劲地扎。
“死皇帝,我要你爱美人,要你爱美人,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你心爱的女人!我扎死你,扎死你……”
月光皎洁,照在那玩偶上,银针闪烁,微显诡异。
夜过天白,翠绿的叶尖之处微垂水珠。
墨家的门外一阵喧闹。
“让我见见安瑶吧。”
“何公子,我劝你走吧,待会儿被老爷看到了,免不得又是一顿打了。”
家丁将何畅洋往门外推,但何畅洋却死死地拉住那大门不放,表情里甚是哀求模样。
“我要见安瑶小姐,我要见她,麻烦你通传,拜托你,求求你。”
“走吧,我求求你,我拜托你,好不好。我告诉你,我可不想动手打人,如果你要逼我,那我也没办法。”
听着家丁的话,何畅洋顿时闭眼睛,等待着家丁动手。
正在此时,墨安瑶出现。莲儿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阻止她去见何畅洋。
“小姐,回房间去吧。”
“莲儿,你放开我,我要去见何公子。”
“待会儿被老爷看到了,咱们就死定了。”
不理会莲儿的话,墨安瑶一把甩开了莲儿的手,大步上前掀开了家丁阻挡的手,扶起了何畅洋,满眼里尽是关切的模样。
“何公子,你没事吧?”
“安瑶,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听到何畅洋说这话,安瑶突然的紧张起来,柳眉微挑。
“你要去哪里啊?”
看着安瑶如此关切的眼神,何畅洋伸手握在了她的手,眸中温情肆意而起。
“我要进京赶考,安瑶你一定要等我,等我高中回来娶你。”
“我会的,一定会等你,一定等到你回来娶我。”
伸手,何畅洋轻轻地捋了捋安瑶额前的发,那眼神里装载着满满的爱意。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墨员外却是一把打落了何畅洋的手,厉声呵斥。
“穷书生,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吧,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出现在我墨家庄500米之内呢?我看你是来讨打的!”
抬手,欲行抽打何畅洋,墨安瑶却是紧紧地抓住了墨员外的手,可怜兮兮的哀求着。
“爹……不要。”
看着墨员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愤怒模样,何畅洋转眸对上了安瑶。
“其实,我今天是来见安瑶小姐最后一面的,我要进京赴考,我一定会高中状元回来娶安瑶小姐的。”
打量着信誓旦旦的何畅洋,墨员外却尽是不屑的神色。
“哟,穷书生,说话这么大气,你以为你真的考上了吗?说大话的人我见得多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我何畅洋说到做到!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行行行,不过呢?现在请你离开我墨家,从这里到这里,直接跨出去,我不送你了。”
撵客般地将何畅洋撵到了门外,墨安瑶拉着墨员外,一脸无可奈何的可怜模样。
“爹,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看着安瑶这般地不争气,墨员外心中更为气恼,伸手戳着她的额头。
“我这样,他就一个穷书生,你以为考状元和磨豆腐一样的简单,你说考就能考上。别痴人说梦了!你,给我回房间去。”
“爹……”
伸手,何畅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摊放在手心中。
“墨员外,你可别忘了,这块玉佩是你当年指定的定亲之物,我想这个你不会忘记了吧。”
看着何畅洋那手中的玉佩,墨员外接过,不以为然的观看着,装作一个不小心地手抖,玉佩摔在了地上,玉屑四起飞溅。
“哎呀,人年纪大了,真是没用,拿个东西都拿不稳!”
佯装着责备自己,墨员外拍打着自己的手。
看着碎了一地的玉佩,何畅洋急急的蹲跪在地上捡拾碎玉,言语之间微带责备。
“墨员外,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哎呀,我都说了,是我年纪大了,不小心没拿稳啊。你这个年轻人,真是不识好歹,得了得了,这玉佩也不值得几文钱,这里有二两银子,你拿去吧。”
面对墨员外的奚落,何畅洋顿时被激怒,起身,愤然的直对。
“墨员外,你说话不算数也就罢了,如今还摔坏了这信物,你分明就是不愿意将女儿嫁给我!”
看着一脸恼怒的何畅洋,墨员外刚刚自责的模样,瞬息之间换上了万分得瑟的表情。
“对,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不想把女儿嫁给你。我的女儿,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我把她嫁给你,让她去遭罪,为人父母能这么做吗?你家不就是缺银子吗?拿着这二两银子赶紧走人!说不定这二两银子还真能让你考个状元回来!”
墨员外一脸奚落、滥笑着将手中的银子杵到了何畅洋的面前。虽然穷,但尚且志不短,被如此奚落,何畅洋表情难堪,眼眸怒气而升。
“墨员外,你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不是会不会,是本来就过分。可是,能怎么样?像你这种穷书生,估计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吧。”
气愤的何畅洋一把挥过,墨员外手中的银子顿时滚落。
“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如果这二两银子有去无回,说不定我真的会后悔。”
跨步进门,墨员外直接将门关上。侧目,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何畅洋血丝密布的眼眸之中充满着无尽的恨意。
院落里,墨安瑶满目泪光地看着墨员外,委屈尽现。
“爹,你太过分!”
不理会安瑶如此委屈难过的表情,墨员外朝着身侧的两个家丁吩咐。
“阿丁阿强,把小姐给我请回房间,把门锁上,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给她开门。”
家丁架着墨安瑶就往房间里走,她挣扎着,叫喊着。
“爹,不要啊,爹……”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何畅洋却终于是忍不住。
天空飘着小雨,似乎也是对这双有情人的怜悯,但此时他却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何畅洋对天起誓,如果不把墨安瑶带出墨家,我誓不为人。
话说墨姑娘是重情之人,墨员外也是爱女心切,在何畅洋消失后,墨员外积极地将本地有钱有权的名门望族召集在一起,以方便她来选择。
这日,墨员外带着四五号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后院,也就是墨安瑶居住的厢房。
“你们看看,这是我栽的芙蓉花,配上小女美貌那是不在话下。这是茶花,很名贵,很难种的,这是……呵呵,小女的厢房。”
“听闻这墨姑娘十三岁便誉满永川,今日有幸,一睹姑娘芳容也算是我等的福分啊。”
旁人跟风而追,听到这般褒奖,墨员外的脸便像那盛开的花儿一样。
“对了,墨姑娘在哪里呢?”
“在那里,厢房,走!”
墨员外带着这几厮前往墨安瑶的住处。
墨安瑶隔门听到外面墨员外的介绍之声,郁闷到了极致,此时的她紧紧地靠着门,甚至是拿门闩将门顶上。
门外阿丁阿强毕恭毕敬地招呼着。
“老爷!”
推了推门,墨员外发现这门打不开,轻轻地敲门。
“乖女儿啊,开开门。”
墨安瑶站在侧窗边用手指将窗纸戳出一个洞,顺着那洞子朝外看去,一一的将那行人打量了个遍,噘着嘴摇头。
“全是一群歪瓜裂枣,也不知道找点素质好点儿的来,真是伤害我的眼睛。”
“乖女儿,开门啊,我是你最亲爱的爹爹啊。”
房间里依然是没有反应,墨员外看着阿丁阿强一脸疑惑。
“小姐出去了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偏头想了想,墨员外的手抬起来刚刚准备敲门,便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身对着众人一番夸耀。
“我女儿马上就来,这便是永川第一美人……”
门缓缓地打开了,众人翘首以待,看开门人的模样,那几个厮纷纷瘪嘴,然后不约而同地告辞。
“墨员外我有事儿先走了。”
“我也有事儿。”
“等我,我也有事儿,我和你们一起啊。”
“你们慢走,慢走,不送了。”
“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看着几个厮快速的逃离,不明就里的墨员外回头一看,却是气出了个好歹。恼怒地看着那胭脂打得通红如同猴子屁股的脸,嘴被画得小小的,头上还插着一朵硕大的廉价红色丝花,活脱脱的一疯癫婆子。
看到安瑶将自己搞成这个模样,墨员外顿时气得跺脚,伸手一把扯下她头上的丝花。
“你……你……你看你是个什么样子!”
“谁让你尽找些歪瓜裂枣的来吓我,允许他们吓我,就不允许我吓吓他们?”
看着安瑶一副极不乐意,却又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墨员外无可奈何。
“那些可都是皇亲国戚,不管这些人怎么样,至少你嫁给他们可以免去进宫的灾难,你!怎么就不懂爹呢?”
“什么进宫的灾难,我看你是趋炎附势,贪图荣华。”
一句话把墨员外气得够呛,举着那颤抖的手,指着打扮的极为丑陋和怪异的墨安瑶,怒瞪眼眸。
“你……你……从此以后不许踏出这门一步。”
“不出就不出,什么了不起的。”
万分得瑟的,砰的一声,墨安瑶进门便将门关了起来。门外,墨员外被气得不轻,双手捂着胸口,喘着大气儿。
“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房间里,墨安瑶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手里扯着那丝绢,嘴里不停地嘀咕着。
“什么爹嘛,就知道趋炎附势,还拿出那样的谎言来欺骗我,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正在这时,阿丁阿强进来,一语不发的,只是将所有的瓷器以及那桌子和凳子一并搬走,看到这情况,墨安瑶甚是不解。
“喂,你们这是干吗呢?”
“对不起小姐,这是老爷的吩咐,老爷怕你上吊或割腕,让我们把有可能伤及到你的东西都搬走。”
听到此话,墨安瑶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拳头紧紧地捏紧,甚至于唇角也紧咬着,随后却又是压抑后的发泄。
“啊——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无聊的日子,痛苦地过着,墨安瑶几乎抓狂了。看到莲儿送饭来,只是拉着莲儿的手,可怜模样地撒着娇。
“莲儿,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快闷死了。”
面对安瑶的可怜楚楚,莲儿似乎也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对不起啊小姐,不是我不放你出去,而是老爷现在让阿丁阿强,阿猫阿狗他们轮流在外面守着,你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我爹可真够可恶的。”
莲儿一边将饭菜摆放在桌子上,一边劝解着。
“小姐,你别那么说,老爷其实是关心你的。”
“有这么关心自己女儿的吗?你见过哪个爹能把自己的女儿锁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我都快被憋得生病了,已经分不出白天和黑夜了。”
墨安瑶的抱怨无处不生,莲儿却只是劝慰。
“把你锁起来是老爷不对,可是小姐,那天你做得确实不太对,打扮成那样。你知道吗?现在整个永川都在传,说什么第一美人其实就是浪得虚名,其实就一丑陋的狗尾巴花,老爷听到这些都快被气病了。”
接过莲儿递过来的筷子,墨安瑶刨着碗里的米粒,冷眼而不确定地瞅着莲儿。
“有那么严重吗?嘴长在人家的身上,人家爱怎么说怎么说吧。我爹也真是的,这也气,也难怪,好把气量练得大一点儿,这样,就不容易被气死了。”
“小姐啊,你还这么说,好没良心的。”
听到莲儿说这话,墨安瑶手中的筷子只是“啪”的一声重重地搁在了桌子上。
“我没良心啊,那我爹把我关在这里天日都不见,那不是更没有良心,顶多我是跟他学。”
“反正我是说不过你,不过小姐,你和老爷怎么着也是一家人,就算再怎么气,也得有个气消的时候啊。”
“他放我出去,我就不生气了。”
墨安瑶一边咽着米粒,一边腾出嘴来说话。莲儿看着她,只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无奈模样。看着莲儿,墨安瑶将嘴角的米粒舔进嘴里,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莲儿,你帮我一个忙!”
“小姐要我帮什么忙,如果是放你出去,这个忙我可帮不了。”
“不是这个,你去帮我打听一下何公子。”
见小姐此时自身都难保,心里还在担心着那男子,顿时,莲儿真不知道如何形容那复杂的心。
“这个不用打听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何公子去永都了。”
“他进京了?一定是去参加科考了。不过莲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原本的兴奋之色随即转换成了疑惑。面对小姐疑惑的眼神,莲儿用手撑着下巴。
“老爷比你更关心这个人,他打听何公子是希望他不要再来骚扰你,再换一句话说吧,如果他真能考中状元,倒也是好事。不过老爷说得也对,这科考不比磨豆腐,不是说行就行的。”
对着莲儿而坐,墨安瑶也伸手撑着下巴,学着莲儿的模样。
“莲儿,你和我爹相处得久了,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像他的腔调了。对了,莲儿,你一会帮我去书房拿些书。”
“小姐要什么书?不过莲儿可不识字啊。”
“没什么,有什么书拿什么书吧,无所谓的。”
“哦。也对啊,你被关在这里,连针线什么的都被没收了,除了书之外,其他的都是危险物品。”
“哎呀,好了啦,我不会寻短见的,我还要活着等何公子回来娶我!”
夏至,天气闷热,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老爷坐在院落里,莲儿替他扇着扇子。
“莲儿,小姐最近怎么样?”
听到老爷在关心小姐了,莲儿轻抿着唇,小心翼翼地轻声劝解。
“小姐最近挺好的。其实老爷,您和小姐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真的没有必要生气的,而且也这么长时间了,您的气也应该消了吧。”
“唉,我这不成气的女儿。你说,我只是不想让她进宫,我替她找个好归宿怎么了,她居然这样对我,那天还化妆成那个样子,唉,我现在是感觉到颜面无存啊。”
墨员外叹息着,摇着头,很是无奈的模样。莲儿轻轻地扇着扇子,流转着眼眸。
“老爷,小姐有她自己的想法,您也要相信她啊。再说何公子进京赶考,如果真中了状元,那小姐不就可以心想事成了吗?”
“是可以心想事成,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皇帝再来个赐婚让他当驸马,你说他是愿意做驸马还是做墨家的姑爷啊。”
听到墨员外如此之说,莲儿闭嘴。有些事,年轻一辈的始终是没有长辈的想得多,想得远。
轻轻地替墨员外敲着肩膀,莲儿小心翼翼地试着说。
“老爷,不如咱们去看看小姐吧。这么长时间了,她是胖了,是瘦了,您都不知道呢!”
侧目,墨员外不语,只是盯着一脸巧笑的莲儿。看到墨员外并无表情,莲儿微微噘嘴。
“对不起,老爷,你当我没说。”
手依然揉着墨员外的肩膀,却又格外的用了几分力。感受到了那来自于莲儿指尖的愤怒,墨员外叫喊着。
“哎哟,你是想拆了我这副老骨头啊。”
“老爷,去看小姐吧,您答应去看她,我就不拆你这副老骨头,如果你不去,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哎哟,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
看到墨员外的妥协,莲儿嬉笑着将他扶起,轻轻地替他捶着肩。
“老爷真好!”
“我是替我这把老骨头做打算!哎呀,你什么时候劲儿这么大了。”
风轻吹,树叶微动,阳光轻斜在树叶上形成好看的光晕。
墨安瑶坐在小小的油灯旁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从《四书五经》、《论语》到《孙子兵法》,终于看得腻味了,书放在膝盖上,却是噘着小嘴。
“这莲儿真会选书,选的全是治国之书,可惜我不去参加科考,看了也白看。”
正在这时,莲儿推门而入。看到莲儿的进入,墨安瑶心里一阵高兴,终于不用自己一个人了,终于有人来陪着自己聊会天了。这高兴劲儿持续不到五秒钟,墨安瑶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很不自然,甚至是难堪,微微垂目,落座,一脸不悦将小桌子上的书拿起来,继续低头看着。
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墨员外轻声咳嗽着。
“咳……女儿啊,你在看书,看什么书啊,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做做针线的什么就行了。”
唇角一抿,墨安瑶抬起头。
“爹,你是不是想放我出去了啊。”
“我可没这么想。”
“既然没这么想,你来看我干吗?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要学识渊博才能配得上以后的状元郎。”
“就姓何的那穷小子,嘿,你放心吧,他这辈子想出人头地,难!”
“没关系啊,那我就去考状元,我娶他行了吧。”
冷眼地瞅着墨员外,仅仅安瑶的这一句话便将墨员外气得半死。此时的墨员外捂着心口,气喘吁吁,旧病复发,胸口一阵一阵的痛。
“莲儿,我们走!”
“老爷……”
“你不走是吧,我走!”
看着墨员外的离开,莲儿一脸为难地瞅了一眼小姐,不得不离开。墨安瑶更是气恼,手中的书‘哗’地丢在了地上:放心吧,何公子,我一定会等你来娶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恼羞成怒。
京都,也就是京城。
话说何畅洋满腹经纶,却不想这朝野之中尽是乌合之众,官官相护。朝中有官的,自然就入榜,而像何畅洋这种平民百姓,就算是文采再好,也终于还是名落孙山。好事无双,祸不单行,就在这时,何畅洋寄出的相思之信也被打回,不仅如此,那被打回的信件里还夹带了一封信。
满带欢喜的何畅洋误以为是安瑶的回信,兴奋的拆开,当信的内容入目时,原本的一点儿喜悦之色却成为了最后的惨败之相。
信上说:何畅洋你别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的女儿是天上的仙女,又岂是你这种自不量力的穷书生能配得上的。听我的,你就拿着那二两银子好好地找个乡下农妇过一辈子得了!听着,不许再打我女儿的主意,否则我让你死无全尸!
手紧紧地将这封信捏在了一起,眼眸里的恨意冷凛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
夜,黑,心,凉。
借酒消愁,何畅洋有些踉跄的前行着,却不小心撞到了赵青玄王爷手下将臣科进的弟弟科威。科威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一边抬眼蔑视着。
“臭酒鬼,怎么走路的。”
这一行人中,竟然也有人认识何畅洋,于是出言奚落着。
“哟,这不是那名落孙山的臭猴子么,哦,不对,是臭羊子,咩……”
“哟,原来是名落孙山的,那就没必要打交道了,走!”
“臭羊,别喝酒了,赶快回家啃草吧。”
被如此的奚落着,原本憋屈的何畅洋终于成功地被激怒了。摇摇晃晃的何畅洋只是将那酒全部泼洒在众人的身上,然后将手中的瓶子砸在了地上。
“我是臭酒鬼,好好闻闻吧,你们谁的身上没有这股子臭味。”
闻着自己身上的酒气冲天,科威被激怒了。
“一名落孙山的臭羊居然在这里撒野放肆,给我打!”
众人一拥而上,拳头、脚全被用上了,此时的何畅洋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人和这景相复重叠,眼睛慢慢地模糊了。
“以后长点儿眼色,离我远点,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那拳头砸在身上,却犹如砸在心里,一拳一拳,一点一点地将心砸扁,砸碎。
被众人殴打和奚落的何畅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表情悲催,只觉无助。
因为家道中落,所以墨员外悔婚;因为无钱无权,所以无法高中,如今被人奚落;顿时之间,何畅洋尝尽了世间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