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编者前言

明年,我们将出版以赛亚·伯林爵士的《启蒙的三个批评者》。

霍加思出版社的伊丽莎白·杰宁斯致伦敦意大利研究所

1960年5月31日

1960年至1971年间,霍加思出版社在每季度出版目录中的一系列预告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吊足了许多期待以赛亚·伯林新作品的读者胃口。这一系列预告的第一条出现在1960年秋季目录中,书名为《启蒙的三个批评者》,内容为对詹巴蒂斯塔·维柯、约翰·戈特弗里德·赫尔德和约瑟夫·德·迈斯特的研究。

但是,这本书不仅没有以这样的形式成形,也没有按照计划的时间出版,书中的内容也历经了一系列重大改动,几乎面目全非。说几乎是因为和最初的设想相比,只有其中一个部分,即维柯研究这一部分历经所有的改动之后仍然保留了下来,并且如期出版。十六年后,这部分内容与评述赫尔德的文章一道,题为《维柯与赫尔德:观念史的两个研究》出版。

这期间所发生的事情可以简单概述如下。1965年秋季,赫尔德的部分换成了约翰·格奥尔格·哈曼。1967年春季,《启蒙的三个批评者》的出版计划又被另外两本书替换掉,分别为:《历史哲学的三个研究》(关于维柯和赫尔德的论文,以及一篇题为《科学历史的概念》的论文)和《启蒙的两个敌人》(哈曼和迈斯特)。1968年秋天,《历史哲学的三个研究》的书名简化为《历史哲学的研究》,再添加了第四篇关于孟德斯鸠思想的论文。1971年秋季,这本书缩水为只有两篇文章,即分别关于维柯和赫尔德的论文,一直到1976年出版时也没有再作改动。《启蒙运动的两个敌人》这本书则没有再出现过,但我在20世纪90年代设法将其计划的内容出版,分别是《迈斯特与法西斯主义的起源》(收录在《扭曲的人性之材》一书中)和《北方的巫师》(哈曼)。

以上对以赛亚·伯林这部作品出版过程中的种种变故进行了简要的叙述,以解释现在这本书的由来。现在的这本书在四十年后出版,仍然沿用了原来的书名,并保留了最初的出版意图(尽管和最初的计划内容不太一样)。您将看到,本书中收录的三个部分分别针对反启蒙运动的三位主要人物,在内容的选择上秉承本书现有标题的要求。以赛亚·伯林一生专注于研究启蒙运动反对者的观点,并由此出版了他最佳也是最具代表性的几部著作。出于这一原因,再加上他多年以来就希望能够将自己在这一领域的大量论述结集出版,所以这一拖延已久的项目最终得以出版也是遂了他的心愿。

由于本书所选的三部分内容的原始出版物已经绝版或即将绝版,所以我才有机会出版现在这本书。若不是当年本书的出版一波三折,我或许会做出不同的策划,收录伯林对于反启蒙运动思想家的所有研究论述,这样一本书内容更丰富,可能会更清楚地体现伯林关于这一主题的思路。但是其他可能备选的论文,包括霍加思出版社曾经预告的三篇论文,也都已经收入其他文集,在当前及一段时间内仍然有售。所以,重新出版现在难以获得的内容,而非复制其他书中已有的内容才是最佳的选择。(另外,其他著作的书名——《反潮流》和《扭曲的人性之材》——虽然不如本书明确,但是也反映出书中评析的一些思想家所持有的反启蒙运动倾向。)

这些专门领域的研究如果是首次出版,通常都会按照研究对象的出生年份排序,本书的副标题也沿用此例。此外,由于伯林在特别为《维柯和赫尔德》一书所写的前言(本书亦原文收录)中已经将二者联系起来作了阐述,就不宜将两部分内容分开编排了。

伊丽莎白·杰宁斯曾邀请伯林为出现在霍加思出版社目录中的《启蒙的三个批评者》撰写简介。伯林于1960年3月8日的回信中写道,这本书的连贯主题在某些方面和这一后续出版物相得益彰:

我认为,将这三位作者联系在一起的是他们对法国启蒙运动基本思想的厌恶,以及他们对于这一思想深刻而又影响深远的批判性反思……在今日,启蒙的拥护者和其批评者之间的争论至少和刚开始时一样至关重要,并且在开始时,双方文章中的观点表达方式比后来都要更清晰、更简单、更大胆。

对于这本新的著作,我在维柯的章节做了大量的编辑修订,特别是对引文和注释进行了校对和修正,在需要的地方对注释进行了补充和扩展。我对于译文也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在有些需要的地方还补充了部分译文。赫尔德的部分在收录进《对人类的适当研究》一书时就已经做了大量类似的编辑修订工作,现在这本书中收录的版本又做了必要的修正。本书中,哈曼研究部分的内容几乎和首次出版时相差无几,但是增加了作者于1994年特地为德语版所写的前言。

我所编辑修改的内容对伯林的要义没有任何影响,但还是请容我向关注脚注的读者朋友提一建议,维柯和赫尔德的部分请务必参考修订的版本而非原来的版本,或者至少二者并用;在很多情况下,这样可免于为追溯引文或他人评述的文献而劳心劳力,甚至是有时徒劳无功。

利昂·庞帕在维柯这部分内容上给予了我莫大的帮助,我向他致以深深的谢意。我还要感谢安德鲁·费尔贝恩、罗杰·豪泽尔(他积极主动、细致严谨地帮我校对)、迈克尔·英伍德、雷蒙德·吉尔班斯基、T.J.里德和唐纳德·菲利普·维纶,感谢他们帮助我处理各类棘手的问题。

亨利·哈代

牛津大学沃尔夫森学院

1999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