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重现杀机(20)
- 007谍海系列(全8册)
- (英)弗莱明
- 4953字
- 2019-10-30 20:35:32
在生理和心理上,必须时时更换新奇诡异的事物,才能刺激衰退的心脏,挽回麻痹的情感。正因为这样,我才建立这个空前绝后的死亡乐园,好做一些对人类有益无害的服务,这个地方是解脱人生痛苦的唯一处所。你看,有多种奇异的设备,有亲切的服务,这些良好的客观条件,可使人间的痛苦减少到最低限度,这不仅对社会是一项贡献,就是对日本政府来说,也可以说我是唯一私人投资兴建的公墓!这样,日本政府可以省去从铁轨、公路、旅馆、海滨、湖畔和山谷等地方处理自杀案件,埋葬解验尸体,即可壮国际观瞻,又可节省公共开支,岂不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啊!可是日本政府却把我这项慈善事业,加以诬蔑,判定是一种罪行,这是多么荒唐而幼稚的事啊!”
“但是昨天我亲眼看见你们把一个活生生而不愿死的农夫,丢进鬼湖喂了食人鱼,这样还不算是谋杀吗?这还能说不是一种罪行吗?”邦德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了。
“邦德中校,请不要误会,那是园丁清理工作的一种,这个农夫原先的出发点是来求死,也许他力与心违。园丁有助人服务的义务,帮忙照顾这位农夫,达到他的初衷,这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就从这件小事上来看,发觉你的智慧很低,没有办法进入到我的思想境地来,真是儒子不可教也!在你临死之前,你也只能用一支香烟,来满足一下官能欲求。再高级一点的行为,你就只能望尘莫及了。这样,等于一个大学教授对幼稚园儿童谈哲学,真是等于对牛弹琴。在这种情况下多谈也没有益处,再说,我的睡眠时间早到了,现在,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话,你是想如何死法?是打算以大丈夫引头就戈的气概从容一死呢?还是学低级动物,在垂死之前作一番莫须有的挣扎呢?如果选择后者,那仅是使你的肉体多吃几刀而已!邦德中校!快说!”
布洛菲说完,向邦德身前迫近两步,双手高举战刀,一派日本浪人的架势,也许他又自以为‘武士’了,灯光闪闪,反射在锐不可当的战刀上,寒光颤颤,杀气腾腾。
邦德早已胸有成竹,他早已发现被他踢伤的山本,遗留下的一根棍子在黑暗的墙角下,而在那女魔附近的桌上,却有一只叫人铃的拉环,邦德早已想到,必须先解决那个女魔、以免引来更多的麻烦。于是,邦德突然的向左一个箭步,快如闪电,流星般的身手,抓起墙角的长棍,再一个鱼跃,已转落女魔身边,人至棍下。正当女魔见势不妙伸手要按铃的霎那,手还未接触拉环,邦德的长棍以霹雳贯顶之势,打到她的左耳根上。她连呼喊都没来得及叫出来,已经无声地倒在地上,似条僵尸。
再说那布洛菲,突见邦德由座椅上猛地跃起,他就以万钧之力,挥刀向邦德砍去。刀锋由邦德背部略高处扫过,‘唰’一声,战刀已砍进那椅座的木板上,由于布洛菲用力过猛,刀入坚木达二寸之深,一时拔刀不出,才给邦德一个挥棒击倒女魔的一个霎那良机。
布洛菲用尽全力才把战刀从木椅上拔出来,正欲转身援助妻子,可是已经迟了两三秒钟。布洛菲看到这种情况,勃然大怒,擎刀猛砍,刀由邦德右肩部如超音速的飞弹‘刷!’的一声掠过。非常凶险。幸亏邦德躲闪及时,不然早已丧命。
邦德一个转身,长棍从右通过左手掌的圈,一个撞球姿势,用棍尖向布洛菲刺去,势疾力猛,宛如一支榴弹,已经点到那魔头胸口上绣的那只金龙的眼睛上,一阵疼痛透彻肺腑,同时魔头受到棍头又快又狠突击力量,身体不由自主地退到墙上。
这个魔头忍住那股难耐的疼痛,利用墙的反作用力,加上自身发出的潜在力量,举刀挺身,像一头猛虎般向邦德扑刺过来,刀如雷达左右杀掠,邦德犹如蚊式飞机,在房中前后飞跃,身体从地面上窜出,躲过布洛菲这阵强烈的攻势。
邦德知道那把武士刀的确有段铁如泥的锋锐,必须用机智保住这只木棍,不然以木棍硬碰刀,宛如肉钢相击,奇惨无比。若这唯一的武器被砍断,也就是丧身刀下的时候。他边战边想,主意拿定,就如游龙一般,在布洛菲锐不可当的刀锋下疾速躲避,乘虚而攻。
布洛菲接连三招攻势,相继被邦德灵敏机智地闪过,心生恨意,如火遇油,胸中怒火。他那只弯曲着的右腿,猛然腾跃起来,扬刀而刺,邦德紧急向左躲避,以微迟半秒,‘嘶’的一声,刀锋从邦德左肋上划过,鲜血从创口冒出,邦德知道情况紧急,怎敢旁顾,乘这魔头尚未收势刹,举棍向布洛菲左方挥进,一招正击中那魔头的左腿,布洛菲左腿一麻,踉跄数布,差点要跌倒,邦德的第二棍相继跟至,布洛菲急速躲避,空棍在地毯上掀起一阵强风,魔头身落刀起,再次向邦德逼砍,但这刀又落空,反而在地毯砍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一阵愤怒,老魔头使出浑身招数,斜砍直剁,上刺下掠,花样百出,刀锋千变,忙的窜躲避跳,血汗直流,邦德毫无进攻能力。
布洛菲看到自己赢得主动,攻势更加凶狠,节节紧逼,处处争先。邦德以哀兵死战的心理,拼命迎战,沉着防守,步步为营,处处谨慎,半点不乱,他看准一个弱点,精神遂振,转身出棍,势成连环,一棍击中布洛菲右肩膀。乘这魔头疼痛之际,连环棍势如疾风骤落,布洛菲被打得全身酸痛难耐。这时他忍住痛楚,改变刀法,专向邦德的棍棒横杀,同时骂声不停,以分散邦德的注意力,猛的一刀‘咯嘣’一声,刀落棍断,被削去一尺多长,于是布洛菲的攻势更猛,锐气逼人。
恶贯满盈(2)
这次攻势以邦德致命处为目标,向腹胸等处犀利攻杀,砍砍剁剁,毫不放松。邦德躲躲藏藏,决不马虎!两人一攻一防,把这间书房弄的尘土飞扬,桌翻几倒。邦德利用这些障碍作为攻防的据点。他想:如果再被砍断一节,那相继而至的就是死亡,处于被动情况下的邦德,不免有点忐忑。再度奋起激战开始不久,邦德因肋处的创伤,流血不少,体力衰退,虚汗也相继而出,手湿棍滑,唯恐失手因而拼战起来,更觉艰难,于是决定速战速决,不能再拖延。不然将真会以自己的生命来祭奠这把战刀了。
布洛菲也有同感他觉得这场战斗应该早点结束。目前邦德已露疲倦迹象,这时身体已经退到离墙边不远的地方,实在不能再退了。可是布洛菲的战刀已经向他的心窝逼来,说时迟那时快,邦德闪电般的快速动作,用尽平生全力,双足向地板上一踏,以力借势飞窜出五尺开外,由一招可以看出邦德不愧是国际名间谍,确有应变的高度机智,若迟半秒钟,肚中心脏肠胃早被战挑出通气了。飞窜出危险圈外的邦德转身见布洛菲的战刀已刺进护壁板中数寸,正用力向外拉拔,这魔头刚才用力之猛,用心之狠,现在看起来,真是不寒而栗啊!
机智的邦德,哪里会放过这千载良机,飞起一棒,向布洛菲背后狠狠捅去,不巧这时布洛菲已把战刀拔下,仅是右背被棒棍抡中一部分,布洛菲一声痛呼,音未落而身已转过,这是邦德奋不顾身,猛扑魔头,双手掐住布洛菲的喉咙,布洛菲因左肩右背先后两次受击,右半身体已经麻木,老魔头被压的无法直立,左肩背虽然能活动,但已受制,布洛菲的喉管被掐,自觉十分危险,用尽全力挣扎,左手不停地用武士刀刀柄向邦德的心窝和腰部撞击。虽然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传遍全身,但是邦德千钧一发之际,那儿还能再分心,只有强忍。
同时邦德加足力量,运用到十指上面,这十指,就如十只刀锥,狠狠掐住那魔头的喉管,上面两个大拇指,用力往下按,渐渐布洛菲的力量弱下来,身体已卧在地毯上,他的双腿和腰部虽拼命的甩动,可邦德的十指,现在就如十条钢索,已牢牢绑紧布洛菲的脖子,愈收愈紧,布洛菲神智已经昏乱,手脚一阵同时乱抓乱踢以后,忽然听到‘呯’的一声,布洛菲把战刀已经丢落在地毯上,忽伸出左手,向邦德的双眼抓来,这个意外的突击,邦德大吃一惊,把头向右斜,瞄准那只魔手蓦然间张口猛力咬住,牙齿深深戳进布洛菲的左手,鲜血由口中流出,一股血腥味儿,使邦德有点想呕吐的感觉,当他想到自己的爱妻,被布洛菲惨杀的状况,这股呕吐的感觉,突然化作一种仇恨的助燃剂,邦德吐出那只血腥的魔手,愤恨地说:“去死吧!布洛菲!你已经恶贯满盈了。”
这时布洛菲果然停止了挣扎,舌头已经从嘴中伸出,双目由眼眶中暴涨出来,强壮的身躯已经瘫痪在地板上,可是邦德并没有松手的念头,仍然紧紧掐住布洛菲那粗壮的脖子不放,口中喃喃地说:“亲人,我亲爱的妻子,我已经为你报了仇,你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渐渐,邦德从复仇的杀欲中清醒过来!
他凝视着这条金龙,又凝视着自己深仇大恨的布洛菲,把自己已经麻硬的双手,从布洛菲那罪恶的躯体上拿下来。他望望布洛菲那变成猪肝色的嘴脸,然后发出一种复仇后快意的微笑。他想站起来,可是腰酸背痛,头痛如绞,他勉强站起来,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天,站都快站不住了,下一步棋可该如何落子呢?”
邦德思索一阵,心中仍无所决定,满脸是汗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低语地说:“我原先想到一步妙棋上策,怎么现在想不起来了呢?不行一定要想出来!”他低头沉思许久,忽然出现轻快的笑容,小声地说:“嗯!对!就这样吧!”
当邦德弯身来捡地上那把寒光颤颤的武士刀时,突然发现自己竟是赤身裸体,连仅有一件短裤,刚才在厮杀时,也不复存在了。不管怎样,反正不能学祖先亚当赤身裸体,何况现在一切已经平静,体温下降,也感到有点寒意了,于是他看到那件绣着金龙的和服,就在脚边,邦德把牙一咬,把那套和服从布洛菲的尸体拉了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衣服冰凉,宛如披上一张蛇皮,一股阴森的寒气,如冰一般地向他周身袭来,连浑身是胆的邦德,这时对剥穿死人的衣服,也不能不有一些阴幽幽的冥幻之感,他硬着头皮,把腰带绑好。忽见不远处还躺着一个没有断气,仍昏迷未醒的女魔头,他本想挥刀杀死她,以绝后患,继而又一想:得饶人处且饶人,一个女流之辈,已经死了丈夫,今后也不会起什么作用了,杀这个女人没有什么意思,放过他,办正经事要紧!”
邦德想起由‘侦讯室’那座石穴出来,这壁架可以移动,变成一扇暗门,“现在只有从这条路逃出去,才不会被人发觉。”他想到这里,就走到壁架边去搜索,发现有一条特殊的木板,他就伸手作各种尝试,果然奇迹似的,那壁上出现一道石门,这座门外就是一条幽暗的石阶通道。
这时邦德手持武士刀,走向通道忽忽走去,幽暗的灯光下,乍看起来,真像布洛菲那魔头!
他匆匆来到‘侦讯室’,那墙上的时钟指针十一点五十五分,子夜的脚步,已迈向人间。他在这空旷旷的石穴中,一阵阵的感触,心潮澎湃!
“四十分钟前还是一个受人宰割的羔羊,坐在那只石椅上饱受煎熬,现在,自己已经用生命换到了自由,从死神的手中夺回了生命。虽然这仅仅过了三四十分钟,可是就像熬过了无限的岁月。唉!人生真是变幻莫测啊!呀!我不能再站在火山口上抒发感慨了!”
邦德哪敢再拖延时间,大踏步地走到石椅边的木盖边,他用武士刀劈开这只岩浆溅覆着的木箱盖,果然不出所料,箱中是一支很大的铁轮,上面有着标明的度数和指针。邦德立即弯下腰来,用力操纵那支巨轮,把指针渐渐转向最高度的数字上,这时他忽然想到:“我的天,这一下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会不会引发的世界末日的来临呢?管他呢!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现在还迟疑什么呢?
站起身走向铁门,见墙上的时针正指向十一点五十九分。
“距离下次火山爆发的时间,还有七分钟,快走!再迟可能就会葬身火海了!”邦德边走边想:“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千万不能和那几十个黑龙会的打手浪人相遇,不然,可难脱身,必将会同归于尽。”
“从前门走,必会和他们遭遇,那么,窗外是不是有无路可通?看地形,这古堡上必然有备战的阳台,由阳台上绕到后门,这的确是一条可行之路呢!
邦德匆匆走出石穴,再度回到书房,用武士刀撬开窗子,发现从边果然是阳台,他喜出望外,急忙爬出窗口。一阵凉风,使他打了个寒战,精神也为之一振。
可是麻烦来了这是一个独立的眺望台,什么地方都通不到,向下张望,离地最少也有十余丈高,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攀缘下去,这真是一件焦心的难题。
这时邦德听到一阵阵似风吹电线般的声音,从头上面传来,他定神观望,发现就是那支作广告和警告用的大气球,上面云梯形的绳索和马蹄铁所剪制的大字,正被风吹地呼呼作响。
大气球的绳索的最下端,就绑在这阳台上的一根大柱子上,邦德用手拉了拉那粗苯的绳子,发觉那只气球向上拉的拉力扯的很紧,足见力量十足。
“哈哈,好极了,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邦德这下有救了!”
邦德估计,那只大气球所产生的拉力,能把这又粗又牢,约有五丈多长,奇重无比的绳索绷的这么紧。这样强大的拉力,再负担一个人的体重,在原则上是不会发生问题的。
正在这时,楼下忽然有喧闹的人声,这声音越来越大,形势急转直下,十分可怕。
“会不会是那女魔头醒了,叫人前来捕捉我的?唉!太‘妇人之仁’,不是办事准则,后悔当初不一刀杀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