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获全胜

铁木真当了首领后，到处招贤纳士。他任命汪古儿、雪亦客秃、合答安答勒都儿三人管理饮食，迭该管理牧放羊只，古出沽儿负责修造车辆，朵歹管理家内人口，忽必来、赤勒古台、脱忽剌温和弟弟合撤儿管理兵器，合勒剌歹和弟弟别勒古台管理放马，阿儿该、塔该、速客该、察兀儿罕当军师，速别额台勇士掌管军事。博尔术是铁木真的患难之交，一直不离不弃，铁木真特别任命他为帐下总管。安排完后，铁木真派答该、速客该前往拜见汪罕脱里，合撤儿、阿儿该、察兀儿罕前往拜见札木合。派去的人回来说，汪罕脱里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要我们不要忘记之前的情谊。而札木合却有些不满，还记着中途分离的事。铁木真说：“他怎么想我也管不了，我总不能先去破坏盟约。如果他来挑衅我，我也不会让他的，以后大家小心防备，以防万一。”

众人听从铁木真的安排，团结一心。铁木真修理马车，整顿装备，一直防备着别人的入侵。果然不出两年，撒阿里一带为了争夺马匹，不顾两边情谊，竟然闯出一场大祸来。

原来撒阿里一带以萨里河闻名，位于蔑里吉部西南境。这里原来是忽都剌哈可汗长子拙赤住的地方。忽都剌哈可汗是也速该的叔叔，那么他的长子拙赤就是铁木真的叔叔。一天，他让部众在野外牧马，突然来了其他部落的人，把他的马抢了几匹走了，部众不敢反抗，前去报知拙赤。拙赤非常生气，连忙来到帐篷外，来不及骑马，竟然独自一人持着弓箭前去追赶。拙赤从早上追到晚上，追了几十里，到了傍晚，他才看到有几个人牵着马在前面走，那些马正是自己的马。因为对方人很多，拙赤就悄悄地跟在后面，等到天黑，他突然加快脚步，弯弓搭箭，把为首的人射倒。然后他狂吼一声，回声震荡山谷，其他贼人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来，吓得连忙四处逃散。拙赤就趁机把马带回来了。

被射到的人是札木合的弟弟秃台察儿。札木合听到消息，悲愤地说：“铁木真忘恩负义，我早就应该灭了他。现在他的族众把我的弟弟射死了，此仇不报，那还算什么人！”随即四处派使臣，约了塔塔儿部、泰赤乌部，及邻近各部落，共十三部，召集兵马三万，向桑沽儿河杀来。

铁木真还不知道札木合要来攻打自己，幸亏乞剌思种人孛徒早就来归降。孛徒的父亲听说札木合要出兵的消息，连忙派木勒客脱、塔黑两人抄小路向铁木真报信。当时铁木真正在古连勒古山游猎，得知这个消息后，他连忙召集部众，把所有的亲人朋友、侍从奴仆都召集在一起，共有三万人。铁木真把他们分为十三队，连他的母亲诃额仑也穿上戎服，跨着战马，和铁木真一起准备出征。

大军来到巴勒朱思的旷野，远远地看到敌军已经翻过山岭。他们的速度非常快，眨眼间就到了。铁木真连忙命令各军稳住阵脚，严防敌军突袭。说时迟，那时快，这边的部众刚一稳住阵脚，那边的敌军就已经赶到了。两边仓促交战，不管你铁木真有多大的能耐，也挡不住那锐气勃张、蛮横不怕死的敌人。铁木真知道事情不妙，且战且退，没想到敌军步步紧逼，最后把铁木真逼到斡难河畔。铁木真大军退到一个山谷中，由博尔术断后，堵住谷口，这才得以休兵。铁木真立即检点部众，发现伤亡的不少，幸亏退兵的时候有秩序，没有纷散。铁木真很沮丧，博尔术安慰说：“敌军这次来，士气很高涨。速战对他们有利，我军只好暂时避让一阵，不与他们正面冲突。等时间一长，他们慢慢失去斗志，到那时我军一齐掩杀，一定能打败他们的！”

于是铁木真让大军坚守，不准轻举妄动。札木合好几次来攻打，都被博尔术选的箭手一一射退。蒙古人行兵有个习惯，就是不带粮食。他们靠在沿途掳掠，或者打些飞禽走兽当作军粮。这时札木合所率的部队没有抢夺到什么东西，军兵都很饿，于是他们四处寻觅野物，因此整天不在营中。博尔术站在高处瞭望，只见敌军到处游猎，东一队，西一群，势如散沙，他随即入帐禀告铁木真说：“敌人已经松散了，我们正好趁这个时机突袭吧。”铁木真随即命令各部备好兵器，全体进攻。

这时札木合正在帐中，隐约听到一声胡哨，连忙出帐探视，只见侦察兵来报说：“铁木真来了！”札木合急忙号令大军迅速出来抵御，怎奈部下大多外出猎兽，一时来不及回来。铁木真的大军就像秋日的大潮，汹涌澎湃，杀了过来，弄得札木合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其他十二部的头目也不知道怎么办。朵儿班部、散只兀部、哈答斤部都已经逃跑了，就是札木合的部众也被吓得逃跑了一半。俗话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札木合连忙选了一匹好马，从帐后逃去。札木合一逃，大军群龙无首，瞬时都逃散了，只剩下一个个空帐。铁木真部下的十三支部众已经养足精力，势不可挡，把敌帐推倒后，尽力追赶。大军追到一个杀一个，打倒一个捆一个，札木合带来的十三部众全都抱头鼠窜，只恨爹娘把他们的脚生短了，逃都逃不及，白白送了性命！

铁木真率军追了三十里，这才鸣金收军。众人都来报功，除了杀死几千名敌军外，还俘虏了几千名敌军。铁木真瞪着眼说：“这些人一刀杀了，算是便宜了他们。快去把锅拿来，把他们煮熟了！”部下的士兵奉命，竟取了七十只大锅，先将动物油煮沸，然后把俘虏洗干净，一一掷入油锅内，可怜这些俘虏，全都被活活炸死了！从此铁木真声威大震，附近的兀鲁特、布鲁特两族也都前来投诚。

一天，铁木真率领随从到西北一带出猎，路上遇到泰赤乌部下的朱里耶人。随从对铁木真说：“这是咱们的仇人，请主子发令，把他们全都抓起来。”铁木真说：“他们又没有来加害我们，我们抓他们干什么？”朱里耶人刚开始很惧怕铁木真，后来见铁木真无心害他们，就到围场旁参观。铁木真问他们：“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啊？”朱里耶人回答：“泰赤乌部总是欺负我们，我们到处流浪，居无定所，所以来到这里。”铁木真问他们有粮食吗？他们说很少，又问他们有营帐吗？他们说没有。铁木真于是说：“你们既然没有营帐，那就跟我们一起住，明天猎得野物，我愿意跟你们分享。”朱里耶人听了这话，都非常高兴。铁木真信守承诺，命令随从好好对待他们，不得违抗。朱里耶人非常感激铁木真，都说泰赤乌部首领昏庸无道，铁木真有人情味，真是一个大度的主子，不如舍弃泰赤乌，投奔铁木真。这话传到泰赤乌部，赤老温最先来归降。铁木真感念旧谊，于是像对待博尔术一样对待他。还有勇士哲别，善于射箭，当年巴勒朱思开战时，他曾经效力于泰赤乌部酋布答，射死了铁木真的战马。如今看到赤老温受到优待，他也归降了铁木真。铁木真不计前嫌，对他们坦诚相待。从此邻近的部落都来投奔铁木真。铁木真非常喜慰，下令在斡难河畔大摆酒席。

当年巴勒朱思开战时，铁木真的堂兄弟薛撤别吉立下战功。薛撤别吉有两个母亲，大母亲叫忽儿真，二母亲叫也别该，因此铁木真都把她们邀来参加宴席，并让她们陪伴母亲诃额仑。司膳官失乞儿先来到诃额仑跟前敬酒，然后来到也别该跟前敬酒，最后来到忽儿真跟前敬酒，突然扑剌一声，失乞儿被甩了一巴掌。失乞儿感到莫名其妙，只听忽儿真说：“你为什么不先到我这里来敬酒，你是想巴结那女的吗？”失乞儿很委屈，哭着跑出去。诃额仑没有说什么，铁木真只好从旁解劝，忽儿真这才肯了事。

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薛撤别吉的侍从在营帐外私盗马缰，被别勒古台发现，并捉住了他。忽然旁边闪出一个人拔剑砍来，别勒古台连忙躲让，不料右肩已经被砍到，鲜血直流，他忍痛问那人：“你是谁？”那人回答：“我叫播里，是薛撤别吉的马夫。”别勒古台的左右随从听了这话，都大声嚷嚷地说：“窃贼这么无礼，快杀了他！”别勒古台拦住说：“我的伤不要紧，不能因为我挑起争端，我去通知薛撤别吉，叫他好好管教手下。”话还没说完，薛撤别吉就已经出来了。别勒古台正想着怎么跟他说，他却不分青红皂白，大声喝道：“你为什么要欺负我的仆从？”别勒古台气得要死，就去折了一截树枝，来与薛撤别吉决斗。薛撤别吉也不肯退让，捡起一条木棍和别勒古台打了起来。两人打斗了好一会儿，薛撤别吉打不过，连忙逃走。别勒古台走入帐中，又听说忽儿真打了挞司厨，于是他阻住忽儿真，不让她回去。

两人正在争论时，忽然有探马报知，金主派丞相完颜襄去攻打塔塔儿部。铁木真说：“塔塔儿害死我祖父，大仇未报，如今正好趁这个机会，前去夹攻。”正说着，薛撤别吉派人来议和，并准备接忽儿真回去。铁木真对使臣说：“薛撤别吉既然知道自己有错，那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就让他母亲跟他一同回去。你去跟薛撤别吉说，我要攻打塔塔儿部，叫他率兵前来会合，不得耽误！”使者领命，然后带着忽儿真回去了。

铁木真一直等了六天，薛撤别吉却杳无音信，只好亲自率军征讨。大军来到浯勒札河，与金兵前后夹攻，攻破了塔塔儿部营帐，击毙了部落酋长摩勤苏里徒。金丞相完颜襄说：“塔塔儿无故背叛我国，所以我率兵北征。今天幸亏有你相助，才把叛军击毙。我一定会向我主奏明，封你为招讨官。你从此以后一定要为我国效力啊！”铁木真答应着，金丞相随即带兵回去了。铁木真又来到塔塔儿帐中，搜到一个小孩，于是把他牵出来。铁木真见他长相不凡，于是收他做第三个养子，取名失吉忽秃忽，随即带着大军凯旋而归。没想到薛撤别吉带兵来偷袭，杀了铁木真十多名老弱残兵，并夺了五十人的衣服马匹，扬长而去。

铁木真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气愤：“前些日子薛撤别吉在斡难河畔赴宴，他的母亲把我的厨子打了，后来又把别勒古台的肩甲砍伤了，因为他是我的同族，所以我一直没有计较，还跟他修好，叫他前来合攻塔塔儿仇人。他不来就算了，还把我的部卒杀的杀，掳的掳，真是欺到头上了！”说罢带着军马，越过沙漠，来到克鲁伦河上游，攻入薛撤别吉帐中。薛撤别吉早就带着家眷逃走了，铁木真只掳了他的部众，收兵而回。

过了好几个月，铁木真还是很生气，于是又率兵去征讨薛撤别吉。追到迭列秃口，铁木真把他擒住了，把他的罪状全都说出来后，将他推出斩首，并杀了他的弟弟泰出勒，赦免了他的家人。铁木真见薛撤别吉的儿子博尔忽少年英迈，于是收他为养子，后来这个孩子以善战闻名。大军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札剌赤儿种人古温豁阿，他带着几个儿子前来归降。其中有一个儿子名叫木华黎，智勇过人，铁木真非常喜欢他，于是像对待博尔术、赤老温等人一样优待他。

札木合自从被铁木真打败后，非常郁闷，整天想着纠集邻部再和铁木真决一雌雄。听说西南乃蛮部土壤辽阔，独霸一方，于是他用钱币前去贿赂通好，想约他们攻打铁木真。乃蛮部在天山附近，部落酋长名叫太亦布哈，曾经受金国封爵，称为大王。蒙古人习惯称大王为可汗，因此称他为大王可汗，后来竟叫他太阳可汗。太阳可汗有个弟弟，名叫古出古敦。他跟太阳可汗不和，于是分部而治，自称不亦鲁黑可汗。札木合的使臣前来通好，太阳可汗犹豫不决，而不亦鲁黑可汗却愿意发兵相助，于是他率军来到乞湿勒巴失湖。铁木真得知消息，决定先发制人，于是邀集汪罕脱里部落，从小路偷袭不亦鲁黑。不亦鲁黑仓促间毫无防备，全军被杀得措手不及，到处乱窜。铁木真等人大获全胜。

哈答斤部、散只兀部、朵儿班部、弘吉剌部听说铁木真越来越强盛，都很恐惧，担心他来攻打自己，于是在阿雷泉召开大会。他们杀了一头牛、一头羊、一匹马，祭告天地，歃血为誓，定下攻守同盟的密约。札木合乘机联络他们，于是各部公议，推举札木合为古儿可汗。泰赤乌、蔑里吉两部的酋长，以及乃蛮部的不亦鲁黑可汗，也想报仇，于是前来会合札木合。塔塔儿部剩下的残余部众另立部长，趁着各部大会，也日夜兼程赶到。众人来到秃拉河，由札木合作为盟主，跟各部酋长对天发誓说：“我们齐心协力，共同对抗铁木真，如果有人私自泄露机密或者怀有异心，必定不得好死！”发完誓后，他们一起上岸，挥刀斫林，做出警戒的样子。随即他们各自派出军兵，来偷袭铁木真的营帐。

豁罗剌思种人豁里歹跟铁木真是同族人，于是他跑去告知铁木真。铁木真连忙戒备，还派使臣约汪罕脱里，叫他快点出兵，一起攻打札木合联军。汪罕脱里率兵来到克鲁伦河，铁木真早就带着军兵在等他。两人一见面就商议军情。汪罕脱里说：“敌军来偷袭，肯定不怀好心，我们要多加防备才行。”铁木真说：“我已经派部下阿勒坛等人去做头哨了。”汪罕脱里说：“我也应该派人前去。”随即他命令儿子鲜昆为领头，带着一队部众分头侦探敌情，自己和铁木真缓缓前进。

过了一宿，阿勒坛来报说：“敌军的前锋已经到了阔奕坛原野中。”铁木真问汪罕脱里：“阔奕坛离这里不远，我军要迎战吗？”汪罕脱里说：“鲜昆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还没来报知呢？”阿勒坛说：“鲜昆吗？听说他已经前去迎战了！”铁木真着急地说：“鲜昆如此轻率地前去迎战，恐怕会遭到敌军的毒手，我们应该赶快去援助他！”于是两军迅速地向阔奕坛原野进发。

这时候，札木合的联军已经整队前来。乃蛮部酋长不亦鲁黑仗着自己骁勇，自告奋勇充作前锋统领。他看到汪罕脱里前队军马只有寥寥几百人，不由得笑着说：“这几个敌兵，不值我一扫！”正当不亦鲁黑准备派部众攻打时，忽然望见远处尘土飞扬，汪罕脱里、铁木真两军滚滚杀来。他感到非常吃惊：“我是想趁他们不注意前来偷袭，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正在疑惑之际，札木合的后军赶到了，不亦鲁黑连忙告诉他情况。札木合说：“没关系！蔑里吉部酋长的儿子忽都能呼风唤雨，只要叫他做起法来，把敌军迷住，我们就可以杀过去了！”不亦鲁黑说：“这是一种巫术，我也会一点。”札木合听了，非常高兴，连忙说：“你快去做法啊！”不亦鲁黑和忽都一起端了一盆净水，各自从怀中取出几枚石子，大的像鸡卵，小的像棋子，浸在水中，然后两人望空祷诵。不知念了什么咒语，咕哩咕噜了好一会儿，果然风和雨都像是听从他们的使唤一样，瞬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大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