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屋子

这时候,所有躲在树洞里的孩子们都跑了出来,他们的手里还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呢。再看糊里糊涂的图图,他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正站在可怜的温蒂身边。

“哈哈,你们都来迟了,”他骄傲地说,“我已经把温蒂射下来了,这样,彼得·潘肯定会夸奖我的。”

这时,叮叮铃在天空中悄悄地骂了一句:“笨蛋!”然后就藏了起来,男孩们既没有听见她的骂声,也没有看见她。大家都跑过来围着温蒂看,这时候的森林好安静啊,一丁点儿的声音也没有,如果温蒂活着,那么,男孩们一定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终于,斯莱特利开口说话了,他惊恐地说:“你们看,这根本就不是一只大鸟,她是一位漂亮的小姐!”

“小姐?”图图说,不由得浑身发抖起来。

“现在,我们把她给杀了。”尼布斯喊道,大家都把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

“我终于知道啦,”卷毛说,“她是彼得·潘带来的。”他伤心得几乎要跪倒在地上了。

双胞胎中的一个很伤心地说:“看吧,本来这位美丽的小姐可以照顾我们的,可是,你却就这样把她射死了。”

大家都很伤心,谁也不想理图图了。

这个时候他们不光为图图难过,也为自己感到难过,他们总是这个样子。失去了这样一位可爱的小姐,原本她可以照顾自己的啊!

图图难过极了,以前他总是梦见有位漂亮的小姐像妈妈一样照顾自己,现在真的来了一位小姐,自己却把她当成鸟射死了。但是,图图也是个很勇敢的孩子,他从来不会害怕承认自己干过的坏事。

他决定要离开,因为他实在太害怕彼得·潘发脾气了。

就在这时候,大家都听到了彼得·潘的声音,于是,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彼得·潘!”他们一起嚷道,因为,彼得·潘每次回来,按照规矩他们都要这样打招呼的。

“我们把她藏起来吧。”他们商量着,然后围成一个圈,把温蒂挡在中间,只有图图还是傻傻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彼得·潘降落到他们面前,又是一阵叫喊声。

“好啊,孩子们!”彼得·潘喊道,孩子们也向他打招呼,然后大家都开始沉默了。

彼得·潘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回来了,”他生气地说,“你们应该高声欢呼才对呀!”

孩子们张开了嘴,可是却没有发出很开心的、像以前一样的欢呼声。可是彼得·潘竟没有注意到,因为他急着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彼得·潘喊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给大家带来一位美丽的妈妈。”

大家仍然不敢说话,这时候,图图“砰”地一声跪倒在地上了。

“我看见她朝这边飞过来了,”彼得·潘问,“你们没有看见她吗?”

于是,大家都开始叹起气来。

这真是一个倒霉的日子啊,简直太不幸了!

别的孩子还想掩盖,但是图图站了起来,他平静地说:“彼得·潘,我要让你看看她。”图图顿了顿,接着说,“让彼得·潘瞧吧,别挡着了,孪生子。”

于是,男孩们全都退到后面,让彼得·潘看。看到躺在地上的温蒂,彼得·潘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温蒂死了,也许,她正在为自己死了的事害怕呢。”彼得·潘悻悻地说。

彼得·潘很想走得远远的,再也不想看到死去的温蒂,他如果走开,所有的男孩也都会跟着他走的。

可是他突然看到明明有支箭摆在那儿。他把箭从温蒂身上拔下,拿在手里,面向惊恐不已的男孩们,问这是谁的箭。

图图跪了下来,难过地说:“是我的。”

彼得·潘真想把那支箭像长剑一样刺进图图的胸膛里。

图图一点儿也不害怕,他袒开胸膛。“刺吧,彼得·潘,我一点儿也不会躲避的。”他坚定地说道。

彼得·潘举起箭来,刺了两次却都垂下了手。“我不能那么做,”他惊骇地说,“谁抓住我的手了。”

除了尼布斯,孩子们都惊讶地望着他。

“是温蒂小姐!瞧,是她抓住了彼得·潘的胳膊。”尼布斯叫道。

原来,温蒂真的举起了手,尼布斯弯下腰去听温蒂很小声的说话,然后他告诉大家,温蒂觉得图图很可怜,叫大家不要那么对他。

“温蒂没有死。”彼得·潘高兴极了。

斯莱特利立刻喊道:“是啊,温蒂小姐没有死。”

原来,箭正好射在了温蒂的项链上,那上面有一颗圆圆的纽扣,那枚纽扣还是彼得·潘送给温蒂的呢。

“啊,原来是这颗扣子救了她一命,就像一个吻一样。”

彼得·潘多希望温蒂快点好起来啊,他一直在温蒂耳边叫着她的名字,说要马上带他去看长尾巴的人鱼,他这么说的时候,完全没有听见斯莱特利说了什么。

可是,现在温蒂却什么都不想说,因为她掉下来的时候被摔得晕乎乎的,现在还没好呢。

突然,大家听见有人在哭,“听,那是叮叮铃,”卷毛说,“因为温蒂还活着,所以她在哭。”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把叮叮铃的罪行告诉给彼得·潘,彼得·潘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听着,叮叮铃,”他喊道,“你赶快离开吧,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永远都不是了。”

叮叮铃飞过来,落在他的肩上,求他原谅自己,可是,彼得·潘挥挥手就把她掸开了。直到温蒂又一次举起手来,“好吧,只有一个礼拜,你不是我的朋友了。”彼得·潘不耐烦地说道。

可是,叮叮铃一点儿都不因为这样而感激温蒂,反而更加恨她了。彼得·潘要是知道她这么想,一定会扇她个耳光的,以前他就那么做过。

可是躺在地上的温蒂怎么办呢?

“我们应该把她抬到地下的房间里去。”卷毛建议道。

“对呀,”斯莱特利说,“应该这样做,她是一位小姐啊。”

但是彼得·潘说他们不能碰她,因为那样会显得不够恭敬。

“我正这么想呢。”斯莱特利说。

“可要是她一直躺在这儿,也许她真的会死的。”图图说。

“是啊,”斯莱特利也承认,“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有办法了,”彼得·潘喊道,“我们可以盖一座小房子,就围着她盖。”

大家都很高兴,于是,彼得·潘立刻命令男孩们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盖房子。

很快,大家就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就像忙忙碌碌的小裁缝一样,每个人都跑来跑去的,有的取来了被褥,有的取来了木材,就在大家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约翰和迈克尔来了,他们两个实在太瞌睡了,走一步就睡着了,醒来再走一步又睡着了。

“约翰,约翰,”迈克尔喊,“醒来,温蒂在哪儿,约翰,还有彼得·潘呢?”

约翰揉着眼睛看了看,喃喃地说:“真的啊,我们终于找到他们啦。”

看见彼得·潘,他们俩就放心了,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好,彼得·潘。”他们说道。

彼得·潘已经快要不认识他们两个了,但他还是友好地回答他们。这时候,他正忙着用脚丈量尺寸呢,这样他才能计算出到底要造多大的一间房子,除了温蒂,还要留出来放桌子和凳子的地方呢。

“温蒂睡着了吗?”约翰和迈克尔一起问。

“是的。”

“我们把温蒂叫醒,让她给我们做饭吧?”迈克尔说。

这时候,他们又看见很多男孩子忙忙碌碌地跑来跑去。

彼得·潘命令卷毛拉着约翰和迈克尔一起去砍木材。

约翰吃惊极了,他问为什么要造房子,卷毛告诉他造房子是要给温蒂住的,约翰认为温蒂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孩子,不值得大家这么做,是的,他一向都是看不起女孩子的。

但是,更让他吃惊的是卷毛还告诉他,等房子造好了,大家还要当温蒂的仆人,他和迈克尔都是。

于是,约翰和迈克尔也被拉去砍木头了,好给温蒂造房子,然后彼得·潘又命令他们说,应该先做桌子和炉档,最后才围着这些东西造一间大房子。

彼得·潘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命令斯莱特利去找个医生来。

“是的,队长。”斯莱特利立刻去请医生了,不一会儿,就见他回来了,不过他现在戴着约翰的帽子,而且这次,他是位医生了,所以,他的表情是如此的严肃。

彼得·潘看到之后,向他走过来,问他是不是医生。

他们总是这样假扮着,就像是真的一样,所有的小孩子都知道,只有彼得·潘好像不知道这是假扮的,但是如果一旦给他看穿了,他就要敲碎他们的骨头,这样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因为很多时候,他们不得不假扮已经吃过饭了,而事实上他们的肚子或许正在咕咕叫呢。

“是的,我的男主人。”斯莱特利胆战心惊地回答道,他已经被彼得·潘敲过很多次了。

“那就麻烦你了。”彼得·潘说,“这里有个小姐不舒服。”

“那么,那个不舒服的小姐在哪儿呢?”斯莱特利装作没有看见温蒂。

其实,温蒂就躺在他面前。

“她就在那儿。”彼得·潘指给他看。

于是,斯莱特利又开始假装给温蒂看病,他把一个玻璃做的小玩意儿放进温蒂的嘴里,一会儿又拿出来,然后就对在旁边一直看着他的彼得·潘说,他已经把她治好了。

“谢谢你,我好高兴啊。”彼得·潘说。

斯莱特利一边把那个玻璃玩意儿收起来,一边对彼得·潘说他一会儿还要过来,他要喂给温蒂一些牛肉汤。

然后他把帽子还给约翰,同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每次逃脱灾难的时候他都喜欢这样做。

而这时候,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大家正在忙着砍树。

等到木材够用的时候,有个孩子说:“要是能知道温蒂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就好了。”

“是啊,要是我们知道就好了。”大家都这么说。

就在这时候,有个孩子告诉彼得·潘:“她的嘴动起来啦。”

“我想,她是想要唱歌。”彼得·潘看到后说。

不过,温蒂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闭着眼唱了起来:

我想有个小房子,

小小的小房子,

有红红的墙壁,

还有绿色的屋顶。

这真是太好了,男孩们开心地笑了起来,因为他们找到的木材正好可以建一所温蒂歌中所唱的那样的小房子。

房子造好了,大家正围成一圈看着,可突然发现,门上没有可以用来拉开门的门环。

图图拿来他的鞋底,做成门环,这让他们觉得不太好意思。

这下可齐了。

“大家忘了吗?还应该有一个烟囱。”彼得·潘又说。

约翰也这么说,他也认为应该有一个烟囱才对。

这时候还是彼得·潘想出了好办法,他把约翰的帽子拿过来,然后把帽子顶使劲拆了下来,然后把它盖在小房子的屋顶上,这样一来,就什么都造好了。

烟囱刚刚做好,就有一缕青烟从烟囱里冒了出来。

现在只要敲门就可以了,他们把所有东西都做好了。

彼得·潘又警告他们:“初次印象是再重要不过的了,把你们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才对。”

接着,彼得·潘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温蒂走了出来,男孩们都很有礼貌地摘下了帽子。

温蒂露出了惊奇的表情,她问大家:“我现在在哪呢?”

斯莱特利抢先回答:“我们为你造了这间房子。”

“你喜欢吗?”尼布斯问道。

“多可爱的宝贝房子呀。”温蒂说,大家听了都很高兴。

“让我们做你的孩子吧?”那对双胞胎说。

然后大家都跪下来,求温蒂做他们的妈妈。

“真的吗?”温蒂满脸喜悦地说道,“我想当你们的妈妈一定非常有意思,但是你们要知道我只是个小女孩呀,从来都没有真的当过妈妈呀。”

“没关系,”彼得·潘说,“只要你像妈妈一样亲切就好了。”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他什么都懂一样。

温蒂说:“那好吧,我将是你们最亲切的妈妈。”

孩子们都高兴极了,他们欢呼起来。

“那好吧,我会尽力做个好妈妈的,”温蒂很开心地说,她觉得这真是件好玩的事情,“赶快进来吧,亲爱的孩子们,外面简直太冷了,你们要赶快睡觉,在你们睡觉之前,我还要给你们讲讲灰姑娘的故事呢。”

所有的孩子们都进到漂亮的小房子里,在黑暗中,小屋显得那么安全,那么舒适,烟囱里冒出袅袅轻烟;百叶窗里透出亮光,彼得·潘则在外面站岗。

过了一会儿,彼得·潘睡着了。

这时候,有些从宴会上赶回来的小仙子来了,她们真是讨厌极了,因为每次当她们从孩子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她们就会捣乱,欺负那些孩子。可是她们从彼得·潘那里经过,却不敢欺负他,不过还是会轻轻地捏一下彼得·潘的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