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鲸咖啡”

我去大连，参加一次征文评审活动。

最后一天，我们被告知要去“Jīng咖啡”用午餐。

我想当然地以为店名是“金咖啡”，谁知到了那儿，在门上看到一个大大的“鲸”字——原来是“鲸咖啡”。

走进店堂才知道，不仅仅是店名中有“鲸”字，这里真有鲸鱼！

隔着玻璃墙是个大水池，两头白鲸在池中从容游动。

我从没见过这种庞大又可爱的海洋动物。灰白色，小眼睛，肉鼓鼓的大脑门像年画里的寿星老儿。它们体长两米多。朋友告诉我这还是幼鲸，鲸鱼娃娃。

两个担任驯养员的姑娘陪伴着白鲸们。一个姑娘蹲在池边用小鱼喂白鲸，另一个姑娘则潜入水中开始训练。那头白鲸顶着驯养员的双脚，鲸和人的身体像飞舞的绸带，在水下垂直翻转，一圈又一圈。我在香港欣赏过冲天而起的海豚表演，但眼前的白鲸表演绝技见所未见，使我叹为观止。

朋友问我：“你看过‘白鲸传奇’吗？”

“没有。那是什么？”

“是人和鲸的合作表演，很精彩的。这里的幼鲸是后备力量，正在一步一步学本领呢。”

东北的1月份，气温很低，看女驯养员潜泳水下，不由替她哆嗦。我问朋友：“水温多少摄氏度？”

朋友说：“不可能是温水。因为白鲸来自南极，所以水温不能高于15摄氏度。”

“那她们很辛苦的。”我说，“驯养员的收入应该不低吧？”

朋友正色道：“她们的工资不高，也就1000多元吧。”

我觉得难以置信，这样辛苦，这么高的难度，收入竟在上海的最低工资水准之下。

朋友说：“如果不是因为兴趣，不是因为喜欢动物，她们不可能干这种工作。”

这时，一位妈妈带来一个走路还摇摇晃晃的男孩。

小男孩走到玻璃墙边看白鲸。

白鲸的训练已结束，其中一头白鲸游过来，它也从玻璃墙里边朝外看男孩。

使我心里一动的是，那白鲸竟然衔着一个红球，它在逗男孩玩。显然这动作不是训练出来的。在刚才的训练中，白鲸每完成一个动作就能得到一条鱼。但现在没人奖励它，它和男孩的亲近出自天性。

“你知道吗，”朋友说，“鲸豚类动物发出的叫声能治疗小孩子的自闭症。”

“那，有孩子在这里接受白鲸的治疗吗？”

“有啊，每年冬天都有一批自闭症孩子被邀请到这里，接受免费治疗。不过不是在‘鲸咖啡’，是在旁边的‘大白鲸世界’。不仅白鲸能治疗自闭症，这里的一些海豚也参与其中的。”

我再次回头，看那白鲸和男孩在嬉戏。

“有意思，有意思。”我喃喃着。

朋友笑道：“周老师是不是触动文思了？这一届征文周老师担任评委，也许下一届就成了作者了。这一届您坐在岸上看别人游，下一届就会自己跳进海里了吧？”

我摇摇头：“征文范围是‘幻想儿童文学’。但我为什么一定要写幻想类呢？白鲸和驯养员，白鲸和自闭症儿童，他们中间有很多真实的、动人的故事，为什么不能直接写出来呢？”

从这一刻开始，我决定最近还要来大连，为了写这本并非幻想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