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遗憾

短暂的见面,是为了更长远的相聚在做奠基。

那句玩笑话倒也被陈亦哲当了真,在之后的日子里,他总是能按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安安静静的把这一切收拾的井然有序,会带两大袋的零食,够我们吃上很久。

而这时候,我会调侃他把生活费都拿来买零食了,他笑了笑眼里映出何玲的模样,带着些柔情似水。

跟往常一样,新生入学,需要一定的过程,包括那一身绿色游荡在操场,这个时候注定有些东西是与军训相伴的,比如火辣的太阳,比如磨人的教官。

“你好,我叫杨罗。”

一个干净微黑的手出现在我面前,太久没有接触新朋友,我笑了笑了,礼貌性想握了上去,这些年的长时间相处,朋友也不多,陆川河,陈亦哲,莫念,顾沉,何玲,这个小集体,已经成了习惯的。

“你好,许久。”

何玲凑过来,把手拉过来,并神采奕奕的昂着头,扎起的马尾在头上甩起来。

“我是何玲,许久的好朋友。”

我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她的确是我好朋友,他这才咧着嘴笑,阳光投在他脸上,照应出一些金光。

班级的同学都是新面孔,大家不熟,难免也比较拘谨,但是会有那么默契的一刻,就是调侃教官。

教官是个跟我们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皮肤被太阳晒的黝黑,当他衣袖稍微拉上去一点时,能看到一跳分界线上的白,可想而知他们受过的太阳可不比我们少。

这几天太过于清净,日子也开始按正常点走,没有繁杂的事情发生,何玲问起顾沉最近,我总是会下意识的沉默。

在顾沉心里真的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吧,还有那种坏到骨子里的脾气,猜不透的内心,反正也不是很重要,便也无所谓了。

“我跟你说,顾沉肯定跟那个颜倾青在哪潇洒呢,不像我们,在这累死累活训练。”何玲又提到顾沉,提到顾沉就会提到颜倾青,然后她就比我还要表现的憎恨颜倾青。

“什么青?谁啊?”

杨罗凑进来,好奇宝宝的眼神,才认识不到一天,何玲跟他称兄道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认识已经很久了。

“跟你有啥关系?”

何玲一脸嫌弃,让他走一边去,他才憋屈的跑回球场继续奋战,旁边的兄弟指着何玲说了几句,就开始大笑起来,杨罗的脸瞬间红起来,在那个兄弟的大笑中,杨罗推了推他,表示不要这样子。

“你等着吧,等会顾沉铁定要来。”

我想起这几天,陈亦哲要来送东西,好像是没空,给何玲送防晒霜还是什么,没空的话,陆川河正要准备考试,更没时间,莫念出去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所以一切都指向顾沉,逃不掉的。

何玲惊讶的看着我,又为我的淡定而感到不可思议,愣是看着我喝了一大口水。

“许久,我觉得,你要保重了。”

何玲拍了拍我肩膀,故作悲伤。

哨子声响起,何玲疑惑不解的集合站好,教官抬手,我清楚看到手腕处有一抹淡紫色的皮筋,他的眼神是不是朝向一个地方,要么我前面,要么我后面,绝不可能是我,那种心里没底的感觉冷飕飕的。

“看什么看,好好站。”

几乎是吼的严厉的声音,响彻在我们前方。

女生的眼光似乎都聚集在了一个点,因为有点近视,我才认真看清了白色衫黑裤的顾沉,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纸袋装的东西。

表情依旧冷冽,他不动声色的走到我们正前方的观席台坐着,一片落叶落在了他的脚下。

正值训练的过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却也不能做什么,女生们点跃跃欲试,就快冲破这层阻碍上去要个联系方式,碍于教官在,哪个敢动手。

顾沉招桃花的方式很特别,就不说话,站在那,坐在那,都会有人上去想接触,不然也不会有个颜倾青,何玲就经常调侃,要是顾沉没有那副皮囊,真不会多注意他。

啧啧啧,真是无情的女人。

持续了一下午,班级女生的眼光依旧时不时往他那个方向转,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顾沉也不嫌烦,起身不知道去了哪,又回来坐下,脚旁边多了几瓶水,黑色薄袋子孤零零的被水压在底下。

“我跟你说,要不是刚刚站姿,我觉得他们肯定要上去要联系方式,你信不信,要不这样,咱们一个二十块钱卖,都能有人要。”

何玲这盘算的让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夸她商业头脑好还是啥,我也默认了她的想法,有钱不赚是傻子?

不过那天的的确确大赚了一笔,最后联系方式炒到了一百一个,之后成交价总到两千,着实让我们两个吃好几次火锅,但唯一不足的是,何玲可能猜到了顾沉不会同意,会跟她们说好,只负责卖,不负责后续,一般来说,卖一个人其他人会知道,可能少女心作祟,都不想别人有这个机会,所以都是单独偷个卖,谁知道藏着掖着,也没法,有钱就是个主,这咋不卖啊。

后来每次提到这件事,顾沉的表情总是变成那种看智障的眼神,警告我再把这个卖给谁,就要把我拉黑掉,多么残酷。

直到结束,顾沉都坐在那没有离开过,风把他的微微长出的刘海吹成了中间敞开的刘海,露出眉心,微微皱起,夹杂着没耐心的情绪。

“许久。”

这两个字透过,人群,坚定且炽热的传入我耳边,这两个字在他口里,我已经听了不下百次,依旧都是有一种震撼力。

说起来,大多数女生认识我,全亏了顾沉那句许久,以至于,那天的论坛里,竟是,外校小哥赴学校坐一下午,只是因为一个叫许久的女生,又俗气又悲伤的标题,还配上了照片,一时间,全是吃瓜群众,在下面评论闹得沸沸扬扬。

“为什么不过去?”

“不想,你想被那群人当看戏?”

“也是,好嘞,我去。”

何玲小跑过去,把顾沉手里的东西拽过来,动作简单快捷狠,不亏是学跆拳道的人,够牛。

“亦哲说,你在训练期间太阳大,记得要涂,还有多喝水。”

“好嘞知道了。”

“还有,这是我给你们买的水,训练一下午,也渴了。”顾沉把刚刚被我无情嘲笑的水也递给何玲。

何玲顿了几秒接过了,转身的那一刻对顾沉说了句谢谢。

最终,在这场无声的战斗中,我成功的占了上峰。

“教官,你是不是没有女朋友啊,没有的话,介不介意有一个。”

“对啊,对啊,有的话,介不介意多一个。”

“应该是没有吧,教官这么刚直,怎么可能呢。”

“教官一看就还是害羞的青涩少年啊。”

每逢休息,开始调侃教官,女朋友问题绕不开,而他会笑一下舔一下嘴角,低着头,眼神会在手腕那条皮筋上,我想,会是哪个女孩子的青春在他手腕上呢。

“我跟你说,我发现教官会经常多看你一眼。”何玲凑过来偷咪咪的眼神在注意教官一举一动。

“不可能的,你想多了。”

如果手腕上的皮筋真是一个女孩子的青春,又怎么会想着外面的,教官这种人,应该是最深情的吧?

抬头那一刻,我们两个眼神正如何玲所说那样对上,他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别过眼神假装再看我后面,但还是被我捕获了那一瞬间。

我开始注意教官的任何异样,出了会偶尔撞上眼神,还是一样,他也会偶尔摸一下皮筋。

直到最后结束训练的最后一天晚上。

那是结束的一个晚会。

教官把我叫到了一个安静且隐蔽的地方。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脱去了严肃,甚至跟我们一样,本该享受学习的生活。

“你知道吗?你就跟她很像。”

这句话,在忘不掉一个人情况下,对另外一个人回忆起忘不掉的那个人时说出的话,但回忆美好的记忆总是感伤的,我脑海里跳出来的就是跟回忆的那个人散场了,才会说这句话,但我错了,它可能是另外一种勾起想念的事物。

我刚想开口安慰他,都过去了,他后来的话却让我有些惊讶。

“我来这里,只是因为上面需要要求我来,这条皮筋,是她给我的,说什么小女孩宣示主权的,我也没在意,可是很久没见了,甚至快忘记她模样了,只有隔着屏幕几千里的距离联系,在看到你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思念完全占据了我的头脑,我太想她了,可是身不由己,你能懂吗?虽然我是教官,但我跟你一个年纪,跟你说这些,也是因为我要走了,把这些话当你面说出来,就好像她在我面前,我正给她述说我对她的思念。”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我也跟着看了一眼,今晚天空啥都没有,就是黑漆漆的一块布,笼罩着。

他看的那么出神想必脑海中的她被印在了天空才会那么入迷,又那么深情。

“那你一定要好好对她才是,她愿意等你,赌上几年时间,你怎么舍得让他输呢。”

“谢谢你。”

我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没关系。

“如果可以我挺想跟你做朋友,可是我身不由己无法与你留下联系方式。”

“没关系,那就做个不联系的朋友吧。”

我尴尬的笑了笑缓解这个气氛,他也哈起来,随即都陷入各自的沉思。

最后他说,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再见。

正如他们离开时,那句话,你们的一生,我只借一程,车已到站,我们将原路返回。

那个女孩最后输了还是赢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是赢了吧,在很久之后,他们又回来拍婚纱,选了这个学校,好像是故意选在这,告诉我没让女孩输,只能透过这个方式找到我,可我已经离开了这里,再听到消息是在我沉匿了很久的班级群跳出来的闲谈。

但为他高兴是真的,何玲问我那天,他跟我谈了什么,我神秘一笑,你猜。她说,如果不是因为拍婚纱大家都知道,不然大家都以为你们是不是擦出了火花了。

那么,还有个女孩我不知道她是输了还是赢了,我觉得她应该是输了,把最爱她的男孩弄丢了。

我跟陆川河那段好似从未发生,大家心照不宣,开始跟轰烈,结束很冷淡。

那是很多年之后的对话。

最终,陆川河笑着笑着眼角泛出了泪,那十几厘米的距离,却与我们隔了一生。

“你觉得你值得吗?”

双眸间黯淡无光,恍惚而过的岁月,我们幻想的如何未来可期,都在今日,随风飘离。

“值得。许久,你认真爱过一个人吗?”

我怔住了,记忆穿过时间空隙,印出顾沉那张糊着一层雾朦朦胧胧的脸轮廓。

摇摇头,不知道是对自己从未因谁一腔热血过还是他为一人赔上前程的代价感到惋惜。

“爱一个人,什么都值得,你以后会明白的。”

真是悲哀,我心里泛起一股翻涌的情绪,缠绕在心头,难以释怀。

陆川河沉浸在过去的美好,随后他叹了口气。

“或许,你说得对,这一切都不值得我这样做,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她负我应得的。”

他情绪开始有些激动,我联想不到,当初那个陆川河,沉默寡言偶尔会小调皮一下,还会害羞,单纯,之后结束变得放荡不羁,脾气暴躁,都是因为太爱一个女孩。

“可是,陆川河,你这样,你为了你爱的人,辜负了真正爱你的人,你懂吗?别让真正爱你的人失望。”

“对不起。”

他一下子焉了,低沉的说了这三个字,明显听到他哽咽了。

“你不用说对不起,你既然做了,就算对不起了,影响也不会改变,我希望你能慢慢变好点,乐观开心吧,我们都在外面等你,希望你明白。”

“谢谢你们。”

那个女孩,没有出现过一次,无论进去时还是出来时,陆川河心态也变了,直到陆川河开始走上坡路,生活越来越好,对我们这几个人总是大方有问题提一句,他总是能帮就帮,完全褪去了青涩。

可他唯一的遗憾,还是没能拥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