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离开时,陈亦哲表姐望着我的背影大声说,请你们好好陪他度过这美好的日子,谢谢了。
声音在院里传出来有些绵长,
我会的,我们会好好陪他的。
我哽咽了一下,难以释怀这段对话。
事情总算告别了一大段落。
因为这件事,陆川河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见过陈亦哲,加上在那个学校,除了一个当老师一本正经又没意思的顾沉,他也只能找陈亦哲玩,奈何,个个都忙的见不着人影。
“你这人真是,有啥事,告诉一下我们就好了,搞得我恨了你半个月,你可不知道,在学校,见不到你的时候,多没意思,本来就是顾沉跟我合不来,许久她们又不在,我就跟个留守儿童一般。”
说完他还为了表达他的不满,狠狠的拍着桌子,因为太用力,惹得一阵疼痛,他跳起来吹着有些泛红的手掌心。
我们被陆川河那个动作惹得捧腹大笑。
“那不是有事情耽搁了,我妈给我请了一个长假,我想去学校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咯,以后我可不是时时都在,好好珍惜吧,我在的日子。”
他的话语越来越低沉,以至于最后那句,好好珍惜吧,我在的日子,勉强听得见。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也不戳破他的话语,有些事情,也许,藏着也是最好的办法。
我端起了眼前的一杯汽水,喝了一口,何玲一言不发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也随着他们的笑,跟着展开笑容。
陆川河这人平时也没多大个作用,该需要的时候,也能第一时间出现。
“这可是,我请假来的,再过会我得回去了,我就请了半天,这个月后面估计都请不了了,啥理由我都用上了啊。”
“够义气,好兄弟”
陈亦哲拍他的肩膀手伸过去拍了拍,另一只手又做了一个点赞的手势,竖起了大拇指。
“我也得走了,等下,我家里还有事。”
陈亦哲的表姐说过,陈亦哲现在必须在医院待着,那应该是必须回去了,偷溜出来,应该也要遭受妈妈的责骂。
“那你们一路注意安全吧,陆川河,你别请假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非得出来,手机联系他是摆设?”
“就是就是。”
何玲附和点点头,一脸的嫌弃陆川河,移到陈亦哲脸上,又恢复以往的笑容。
“那我这不是高兴吗?何玲跟陈亦哲和好了,不然他们分开,我都不敢找陈亦哲,生怕你们把我拉进黑名单。”
拉进黑名单也的确,何玲当时气炸了,加上本来就是一身的跆拳道技术,陆川河愣是不敢惹何玲。
“行行行”
何玲不耐烦的摆摆手,我笑了笑,真是欢喜冤家。
顾沉也大概是高兴何玲跟陈亦哲的误会解开,说请我们喝奶茶,碍于我们是两个地方,所以点了两个地方的外卖。
“啧啧啧,这顾沉还挺会来事,刚解决完,有点开心,结果就请喝奶茶,是不是你说的。”何玲接到外卖电话,走到门口时候转过头跟我说。
“没有,我们在一起时候,顾沉问我在干嘛,我说陆川河跟陈亦哲在,我们在商量事情,他说我们怎么天天聚,我就把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他沉默了几秒说晚点给你们点外卖,所以就这样咯。”我无奈的摊开手,顾沉会来事时间还掐的那么好。
“好嘞,我先下去拿了,外卖小哥等久了。”门被轻轻的关上。
陆川河在群里喊谁给他点了外卖,陈亦哲也说他也有,何玲没看手机,所以没有出来说清是谁,我刚想回是顾沉,就被顾沉抢先说是他请的,庆祝何玲跟陈亦哲的和好。
一时间,陆川河的激动感谢炸了群,我一想,点个奶茶至于那么激动。
“顾沉,你到底点了啥,陆川河这么激动?”
我看不惯陆川河这番激动,决定打电话探个究竟。
他却在接通电话一分钟后说出了一个让我刮目相看的话。
“奶茶,不过我多点了一个零,直接付了,懒得再弄。”
多一个零,十杯?难怪陆川河会炸了,对于一个爱喝奶茶的人来说,十杯就足够高兴好久,那么,他喝的完?
我十分佩服顾沉的这种收买人心的做法,那简直是对陆川河的暴击。
在群里的嗨欢之际,陆川河冷不防冒出一句,姓顾的,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赞同你。
过了十几分钟,没人理陆川河,陆川河只好识趣的不再提出下文。
“何姐,许姐。”
杨罗从我们身后冒出来拍我们的肩膀,把我们两个着实吓了一跳。
“你干嘛,这么吓人。”
何玲转身给了他一击,没有给他任何防备的机会。
“杨罗,你是不是找我们有啥事。”
自从宴会事件,忙着解决何玲跟陈亦哲的事情,把假期都挥霍完了,杨罗自然也被我们遗忘在脑后。
“还是,许姐看得透彻啊,这几天回去,我想了好久,许姐,你怎么跟那个宴会的那个大叔有关系呢?”
“哈哈哈。”
何玲笑起来,用一种似懂非懂的眼神给了杨罗一个点头。
说是大叔,自然也不为过,这个年龄摆在我们面前,很少有人联想我们的关系会是怎样,加上顾沉年少有成,有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在我小些的时候,学校组织家长会,我妈不太懂那些七七八八的讲课,所以总是让顾沉去,他不拒绝,点头答应,到时往那一坐,以我叔叔的身份,总能引来一些人的多看几眼,顾沉开的车,自然有些贵,至于多贵,我也不明白这些,那之后,班级里的人都以为我家肯定特有钱,也有些家族有年龄相仿的女子,也会派同学来询问我他的一些情况,这个一直是我拿来嘲笑顾沉的理由,顾沉撇我一眼,不说话。
“这就说对了,杨弟弟啊,我跟你说,何玲从小就认识顾沉了,顾沉为了你许姐,可是来学校当老师,你想以他的身份,能力,做啥不好,非的来学校当老师,奈何,他做了不能让许久原谅的事情,自然也需要做些弥补这些的来征求你许姐的原谅滴,所以啊,你别问这些事情,问了就是容易出事情。”
我无奈的撇撇嘴,不得不为何玲这番话的逻辑点个大大的赞。
杨罗对于我们这些事情,知道的少之又少,知道的越少才好。
“那天我听老班在跟隔壁班的老班在说什么,高中部的交换生莫念几天没来,我想着这个人你们好像认识吧,就来问问,要是不认识,就当我没说咯,反正那天无意我就听到了这段话。”
莫念不见了?
我跟何玲面面相觑,想起那天我们还说因为一件小事应该不太可能消失吧。
事态严重起来,莫念刚回来,对这边也不大熟悉。
“那后来,老班还说什么了?”
“没其它的吧,好像是说,没找到他人在哪,加上他在这也没啥朋友,很少人知道他的去向,只能先找找看在哪,不好惊动校方,之后就是老班有事先走了,剩下的我也没听清楚。”
见我跟何玲的脸色有些凝重,杨罗一拍脑门。
“哎呀,该不会真的你们认识吧?”
“何止是认识,很熟呐。”
莫念自小就被我当弟弟对待,家里没有其它的姐妹,莫念就成了一个寄托。
那时候我总是特别希望能有个弟弟,就比如莫念这种的,懂事又可爱。
也许是懂事的孩子没有糖吃吧,所以莫念才会去外面念书,又是多久未见,难免有些生分。
“那你们要去寻找他吗?”
杨罗仔细听着何玲说莫念这些故事,神情更加激动起来。
“肯定啊,你傻啊。”
何玲给了他一记爆头,杨罗捂着额头,跳了起来。
如果莫念真的不见了,那我们又怎么去寻找他呢,回来的交集少之又少,陈亦哲的情况,我最清楚不过,陆川河没法再想来就来,所以这个时候,只能靠杨罗和何玲,寻找他的下落。
“听我说,何玲,杨罗,这次我们三个去找他,这几天基本没啥课,我们趁现在就把他找回来,一旦被校方发觉起来,很麻烦。”
“好。”
“放心吧,许姐。”
我们各自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分开了行动,没有过确切的方位,寻找起来,也十分的麻烦。
天色有些阴沉。
“要变天了。”
我抬起眼眸,仰视着这片阴沉。
按照莫念的行为方式,不会走的太远。
三个人一人一个方向,以学校为圆心,逐渐扩散。
要变天的缘故,路上的行人速度逐渐加快,生活节奏也快起来。
“许久,我知道他在哪了,杨罗把他的大概模样情况告诉了外面的朋友,大概位置,就是在这里的一个网吧,这个网吧经常聚集了很多一些行为极端的游手好闲的人士,我跟杨罗在我们离开的地方等你,那边情况似乎不太好。”
何玲的语气有些急促,慢一秒,莫念都要出事。
最快的速度,打个的也要个几分钟。
“你可算到了。”
杨罗拉开车门示意我上车,何玲回头看我,招呼着师傅报了一个地方。
“师傅,开快点。”
“小姑娘,太快容易出事。”
“没事的,何玲,就听师傅的吧。”
稀疏的几滴雨落在我脸颊上,略微冰凉之意。
网吧向来有些嘈杂,刚进门口,没有我们想的有人拦下我们检查年龄的真实性,很显然这不是一家正规的营业。
“啊呀,进啊,废物。”
“你会不会玩?能不能做个人事?”
“收银,给我来包薯片。”
“能不能安静点啊,叫啥。”
有人扯着脖子,有人安静在角落,有人气的嘶骂,受天气影响里面的光线也有些昏沉。
“这个光线让人看不清脸。”
何玲低着头用我能听见的声音。
“是不是那个?”
杨罗指着一个方向,那人蜷着坐在角落,旁边几个人的眼神时不时瞟他一眼,明眼人一看就大概明白有个情况。
见我们三个人离他越来越近,那几个人有些警惕起来,狠狠盯着我们,警告我们,别多管闲事。
我心咯噔一下,这时候硬碰硬是不行的,何玲手拽着我隔壁力度稍微大了点抓着我有些生疼,杨罗没见过这种场面,但看情形也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莫念。”
我朝角落那个蜷缩的人儿喊了一声,旁边那几个人立马站了起来,莫念抬起头,眼神跟我对上。
随即又低下头,好像在假装不认识我们。
“别挡在这,该去哪去哪。”
其中一个人凶起来,脸上的表情揪成一团,很是滑稽。
“我....我们就是来找个人的。”
“是啊...找完我们就走。”
何玲示弱开了口,杨罗也随即附和。
人总是在害怕的事物面前展现最弱小的一面。
“哟,你这小脸蛋还可以,要不跟哥玩玩?”
另外一个人,盯着何玲,那副模样让人直翻胃,眨巴着眼。
“你不是跆拳道吗,你躲我这干嘛。”
我拍了何玲一肩膀,她听完我的话,恍然大悟,站出来,指着那个人。
“我们要找角落那个人,你们可别拦着。”
“这小子,我们可靠他在这上网,你们两个小姑娘跟旁边那个缩头乌龟,别多管闲事,赶紧回家喝奶去吧。”
缩头乌龟说的是杨罗,他比我们还胆小,再何玲身后,生怕牵扯到他。
杨罗不说话,他扬了下巴,又缩回去。
平时大大咧咧的,今天也是破了胆。
“这位大哥,我们就是单纯带他回去,多少钱,我们给就是,他就是个孩子,是吧。”
硬的不行,总得来软的,我牵扯的笑意,让我脸皮有些僵硬。
“哟,美女救英雄呢。”
“你们走吧,别管我了。”
莫念闭着眼,不敢抬头看我们这个方向。
可能是环境本来就嘈杂的原因,那些在虚拟世界厮杀的人,目光未曾注意到我们。
奈何何玲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拳打脚踢,都不如他们手里那根棍棒来的硬。
那个年纪除了怕事,也怕惹事,这一时的僵硬,让我们生了撤退之心,可眼看莫念的模样,如流浪的小猫咪迟迟没有归家。
除了心疼还有愧疚。
“啊。”
在我们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何玲冲上前,一个回旋踢,把全面那个揪着表情的男子原本站着姿势给来了个九十度旋转。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莫念推开他面前的两个,朝我们的方向奔来,还未奔到我们身后。
在虚拟世界厮杀的声音还在振奋,玻璃破碎的一声,盖过了厮杀声。
原本在那个绿瓶子离我有几十厘米时,眼前闪过一堵肉墙的背影,他伸着脖子往后仰,又被他后面的何玲用手扶着,一股腥味还有一堆刺眼的液体从他额头一路滑到下巴,一滴一滴,慢慢的,流向地面。
“杨罗!”
几乎同时,我跟何玲的声音一起迸发。
原本凶神恶煞的青年,一下没了神,看着眼前,脸色煞白,他们慌乱,另外一个人手里的绿瓶子也被无力松开的手掌,直落在地上发出碰撞的碎声,他们知道出事了,也不顾玻璃渣的锋利,踏着碎片狼狈朝光的地方奔去。
“快叫救护车!”
莫念大喊着,手抖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焦急得朝围观那群人喊。
一时间,都乱了那份镇定。
我拍着杨罗的脸,心里极其的希望被绿瓶子砸中的人是我,何玲吃力的尽量不让杨罗的身躯瘫倒在洒满碎片的冰冷地面上。
收银的姐姐一路小跑,气还没来得及喘,被莫念那一声,吓得直哆嗦,再看地上的液体,散乱的玻璃渣,又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按下了三个数字。
“你千万不能有事啊,杨罗,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冲动。”
何玲抓着杨罗的一只手,举到她额头,闭着眼祈祷这一切不会太过于糟糕。
杨罗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嘴唇也失去了它本该有的颜色,安静的像个沉睡的孩子,液体还在慢慢往下,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心一下子被一道无形的利器扎进去,卡着要窒息,这一切,变得都如此的安静。
围观的人,在绿瓶子破碎的那一声,静了下来,目光聚集在了这个被人忽略的小角落,这一刻,都静止了。
何玲的哽咽,自责,我的窒息,害怕,莫念的慌乱,焦急,一下子涌了出来,夹杂着铁味儿弥漫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