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宣和四年的一个秋夜,徽宗皇帝赵佶被噩梦惊醒。他马上找来御用炼丹道士林灵素。
“朕梦见六个蒙面贼人分东北西三面将朕逼进树林,朕无奈只好逃向南边,谁知却是绝路,眼见六贼狂笑着渐渐逼近。正惶恐间,忽然有一只白色猛虎恰似从天而降,驮上朕飞驰而去。卿家熟谙道术,不妨给朕解来。”
林灵素掐指一算,沉吟半晌,忽然眼睛一亮:“皇上,可喜可贺,此乃吉兆也。六贼者,正是蔡京童贯高球等六个大权在握之权臣,他们相互勾结蒙蔽皇上把持朝政,早已惹得民怨沸腾。六贼不除,国势可危啊!”
赵佶叹口气道:“朕岂不知,当今大宋是内忧外患。朕早想去此心腹之患,可毕竟没有太祖太宗的雄才大略。加之梁山势力日渐膨大,朕只有以内忧而制外患,所以还得对其有所倚重。何况这不是小事,究竟如何个对策,朕心中也没有个分寸。”
林灵素道:“吾皇勿忧,除忧去患者自有未来人。此人一到,六贼当诛。”
赵佶朦朦胧胧:“什么?未来人?难道是后世之人?”
林灵素点点头:“不错,依小道算来,此人已在路上了。”
…………
2002年,河南洛阳郊区的一个农家。
“林南,你在摆弄什么?”是妻子王燕端着洗脸盆从身旁经过,不解地问。
“这叫六发火弹器,相当于左轮手枪,土名拉子炮,就因为它是土制,所以就取个土名。”林南得意地解释道。
“你那‘什么兵法’写好了?”
“当然,四十五万字,早写成了。”
“那咋不见效益呢?”
“不到时候。”
“我看呀!等到了时候啊,黄瓜菜都凉了。”
“胡说什么呢?,这女人家都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日子没法过了。”王燕嫌他玩物丧志,恼怒地将脸盆摔在地上。
“你看你看,又来了。当年姜子牙和朱买臣发迹前,老婆都和你现在一样。过不惯贫寒日子,最后舍他而去,结果呢?最后都无地自容。大器晚成,好事多磨,我劝你还是学学人家王宝钏,住寒窑十八年,矢志不渝地等待薛仁贵拜将封侯功成名就。”
“呸!你的兵法即使成名又如何?华佗写了《本草》,还不是把命都交给了曹操。曹雪芹学问不小,照样病死饿死。你瞧瞧,人家小王,卖海鲜,现在车也坐了。还有小刘养了鸡鸭,也盖了高楼三层。就我不值,一个在校大学生,被你骗到家中,爸妈还不知道,我图个什么呀我?不行,离婚!”
“什么,离婚?我们不是还没有结婚吗?这两个都是你的旧情人,那好,你看上小王,你今天就跟小王走。你看上小刘,明晚就上小刘家睡去,我决不拦你。”林南气的肺都要炸了,顿时火冒三丈。
“好啊!你个没良心的,把我搞成残花败柳,就起歹心,我跟你拼了。”这王燕也不是省油的灯,说着就扑过来。于是,俩人扭打在一起,一不小心,王燕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虽然髌骨骨折,却仍旧挣扎着不依不饶。在闻讯赶来的邻人们的帮助下,林南得以仓皇逃脱,窜到山上喘息。
…………
“这不知是前世欠她的,招来了今世报应。如果有前世,我倒真要看看她是什么货色!”林南恨恨地在心里骂道。
无聊之极,他于是从怀中掏出火弹发射器放在地上,并打开《河洛兵法》,不经意的翻看,看看是不是有卖点,心想着准备出去几天,把它拿到那家出版社碰碰运气。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正在懊恼的林南听到有人说话,抬头环视,结果更让他迷惑不解:前后左右共有四五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周身,他们用如获至宝的目光看着自己,好象公安人员终于抓着重案逃犯一样。
“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干什么?”林南忍耐着,莫名其妙地问。
“放着明白别装糊涂,这要问你自己!”为首的说。
强压怒火的林南欲再分辩,只见另外一个走到他的面前,掏出证件展现在他的面前,说道:“我们是LY市公安局宜阳县刑警大队丰李派出所的,你手中的凶器和你现在的处境已经证明你和前两天发生的8.05人命案有重大干系,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原来是便衣警察,天哪!这都哪跟哪呀!林南顿时青筋暴跳,压抑在心底的那股无名火“噌”地冒了出来,怒不可遏地大叫道:“我鄙视一个侦查员的无能,用牵强附会来张冠李戴,冤枉好人,坐失良机,有目的地给坏人创造逃跑的黄金时间……”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那带头的不容分辩,以坚定的口气果断地下着命令,“带走!”
就这样,尽管一路叫骂林南还是被连推带搡地送上了山下不远处的警用吉普车。
…………
三天后,林南再次来到这个故地。不过,这次却不是他一个人来的,并且是极不情愿地被雷子们带回所谓的“现场”的。
此时的他,一脸的怨恨,行动上也有些踉跄,但是他必须配合:以罪犯凶手的生活原型和实际演员的双重身份配合雷子们拍摄抓捕罪犯的纪实视频。有了这份视频,雷子们会据此通过媒体向公众宣告8.05命案的重大告破,显示“我广大公安干警们”是如何如何地“机智勇敢和有效率”,给舆论一个满意的交代,更重要的是向上级邀功请赏。
在对方许诺“只要全力配合就会从轻处理”的前提下,无计可施的林南只好勉强同意,同时也因为死者也是身中三弹,同样也是自制弹,完全吻合,仅此一点足以让他百口莫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此时,摄像、追捕、堵截均已全部到位,并分工明确,林南才被解下了镣铐,他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顿觉轻松无比。唉!这就是认罪服法的好处啊!可这代价也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舒服一刻算一刻吧!
一名雷子将他的火弹器交还给他,并当面给他押上了他的自制弹,对着他连说带比划,地地道道一个模拟现场的导演。
“预备——五——四——三——二——一,开跑!”
林南听到命令,回身朝天开了一枪,然后与其说是离弦的箭,倒不如说是象兔子听到枪响受了惊吓一样,撒腿狂奔。按照“导演”的部署,两名雷子紧随其后,迅速跟上,远处的也开始向他靠近,四面合围,形成了“再狡猾的罪犯也逃脱不了我广大人民干警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的局势。
按照约定,林南必须在100——150米之内陷入层层包围,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束手就擒的,且不能进入右边的玉米地。不过,雷子们也是成竹在胸,即使进了玉米地,他林南也是死路一条:因为它的尽头便是山崖,跳下去也是粉身碎骨。
可是雷子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刚刚去了镣铐的林南,身轻如燕赛似猿猴,加上平时也练过几手,奔跑起来格外矫健,这也是他自己没有料到的。而雷子们平时大都生活条件优越没有几个肯下力气苦练的,花拳绣腿的居多,一旦进入实战便气喘连连丑态百出,要不为什么定在100——150米之间搞定林南呢?同时,他们自以为林南已经伏法,并且也没让他吃中饭,再说这么多人还看不住一个人吗?
林南没想到自己会跑得这么快,像鸟儿插上了翅膀一样,真的有如虎添翼之感,难道是上天看我冤屈,赐予了我这么神奇的力量不成?看到雷子们大呼小叫,他知道局势已经失控,弄巧成拙将成事实,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正在快速思维之际,忽听一声枪响,那是雷子们在示警,不听便罢,这一听,倒让他心一横,猛地转向,索性朝着两米多高的玉米地冲了进去。这一来,倒让两个距离他最近的雷子慌了神,他们两个受命守在田埂边上,正像两个守门员,一看林南正朝他们这边闯来,心中不免发慌。要知道,这个冲他们冲来的“足球”可不是一般的足球,这“足球”手里可是有家伙的,万一这小子鱼死网破可怎么办?但是有命令和任务,他俩必须向前,但愿那手中的家伙装的是假弹。
林南连枪响都不顾,更不会在乎这两个人,他已经豁出去了。在和“守门员”相距5米的时候,他夺路冲进玉米地,在体力消耗殆尽之前,他必须逃离险境。
就在他一往无前地狂奔之际,耳边只听得呼呼作响,他知道那是玉米叶子割在身上和脸上的结果,这要在平时,他会受不了的,今天却不然。也伴有棵杆碰倒的声响,更有雷子们的咋呼声。
“站住!”
“停下!”
“再往前走,你要对你的行为负责!”
“…………”
“呯!”又是一声枪响。
好几次林南都差点栽倒,或者是栽倒,可他坚信,雷子们也肯定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狼狈。他一刻都不敢怠慢,脚下生风一般,很快冲出了玉米地,来到了山崖边,妈呀!深不见底的沟壑让他望而却步,怎么办?怎么办?
激烈的思想斗争让他万分犹豫,就在捉摸不定之际,一个身穿古代戏装紧抱包裹的女子跌跌撞撞地闯到自己的面前,只见那女子对着他叫声:“好汉救我……”
话未说完便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林南大惊,是谁在这里拍戏?可是也不见导演和剧组啊!自己才是在演戏,不可多管闲事,得赶快逃,要不然雷子们……哦!雷子们怎么没有追上来呢?他藏起来观察动静,很长时间什么都没有。他感觉好奇怪,便慢慢的大着胆子去看那女子,早已没了气息。再看那包裹,里面尽是紫金元宝。乖乖!这元宝不知是真是假?
突然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打斗声传来,他循着声音转过山坳:不远处,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尸体,这情景告诉他,那女子一定是个漏网之鱼。
绝对不是演戏,这么多的人都是真的死去。可,这要是真的,为什么都穿着古装?不!如果不是古装,难道是自己回到了古代?他不是一个迷信的人,这种现象只是在书里看到过,怎么今天变成真的了?天哪!怎么回事呀?
林南埋葬了妇人,捡起那包裹。说到底自己始终是在逃犯,为了掩人耳目,他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再将本就不短的头发模仿死人的发型挽起,来到河边一照,俨然一副公子模样。他摸摸怀里的兵书和六发火弹发射器,同时又耸耸肩感受感受包裹的份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满怀信心的朝山下走去。
来到江边,这里似乎是个游览胜地,很多人也都穿着古装,他惊奇地走走看看,好象什么也没见过似的。这里三三两两的人群仿佛都在议论着什么。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侧耳倾听别人议论的内容。
他很快就知道了内容,原来皇上做了个梦,不由得想笑,这事就值得让天下人传道,看来这古人的迷信程度还不低。
且不管它什么梦不梦的,眼前的景色倒是让人心旷神怡。放眼望去,烟波浩渺,水天一色,上观沙鸥翔集,下视锦鳞游泳,不时传来渔歌互答。但见红男绿女,彬彬有礼。双双对对,如影随形。
既然来到古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前世?如果是,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王燕的前身,她究竟在那里呢?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自己又该怎样和他相遇?
这是哪朝哪代?眼前这座楼又是什么地方?他想问问别人,但是听人家口音距自己甚远,心想不知道他们这里都普及普通话了没有?
他身处底层,不觉已上了二楼,他没有走出去看个究竟,而是不由自主地随着游人上了二楼,临近窗口,再看大江,无限风景尽收眼底。
他虽然有些才华,想发发诗性,却是噙着冰块倒不出水来,只好去欣赏别人的临场佳作了。
忽然,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已在对着一道七言绝句窃窃私语,林南走近一看,不由地大声读了起来:
“心在山东身在吴,
飘蓬江海漫嗟吁。
他时若随凌云志,
敢笑黄巢不丈夫。”
书生们一听见有人大声读诗,赶快散了开去。林南心想,怎地都怎么胆小?好奇之余,他突然醒悟过来,这不是宋江酒醉浔阳楼惹祸的大作吗?对,浔阳楼!没错,一定是浔阳楼,想着想着,他快步下了楼,走出十来米,再回头一看,赫然醒目三个大字:“浔阳楼”。那的确是苏东坡的大家手笔:隽永有力、格外清晰。
怎么从洛阳一下子来到了九江?
那么说,这里就是江西地界了,不知宋江一伙现在怎么样了,是现在还在大牢里,还是已经招安北伐辽国了。
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找谁问去?这里距离洛阳还远着呢?南方生活不惯,呆久了要水土不服,早晚还是要到东京汴梁去,那里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只要有钱,到那里若是舍得猛使,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省得回去被雷子们追来追去的。
林南注意到了,人们现在使用的钱都是“大观通宝”,“大观”即是宋徽宗的年号。钱币上这四个字乃是这个道君皇帝的“瘦金体”。别看赵佶昏庸无能,可是他的书法在此时也是一流,虽比不上苏东坡和他的妹夫黄庭坚,但比起著名的书画家米芾和当朝态势蔡京来,却在伯仲之间。这几个人是这个时期的辉煌亮点,领袖了一个潮流。他们也许不知道“大观通宝”在九百年后一枚的收藏价要八千元。想到这里,林南决定多兑换一些,一来用着方便,二来可以带走。
“绝对纯正的紫金”,钱庄老板心里想着,不由眼都直了,他不知道这东西来自何方,更不知眼前这个英俊少年从何处弄来。但他确定对方身上绝不只是这五两,肯定还有不少,现在打家劫舍的风起云涌,他又没有一个随从,再不然就是武艺高强。
“老板,你这是……”林南发现老板好像愣住了,心底升起了一种莫名的自豪感,看到老板不住的打量自己,感到一丝快慰。
“啊!是是,小三,快!快!”老板猛然醒悟过来,并对着闻声而至的伙计小三使了一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