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流浪的路上[回不去的故乡,容不下的他乡] (六十三)

回家的火车票,真是一年比一年难抢啊。以前有360抢票王挂在那里,有票的时候会提醒你一下快去抢票。这样至少心里有个底还有票可抢,还有一线的希望。不知道为什么今年360抢票王都没有了,只有那些旅游网站有抢票的功能但是需要先交了手续费。也是给网站它自己去抢,什么提醒都没有。抢到了就真是运气爆棚,抢不到也只有认了。就是奇怪了,买车的人越来越多;铁路也越想越多,怎么火车票却更难买了?无比幸运的是,在放假的前两天抢了张回去的票,就急冲冲地请了假回家。

家里到处都在搞城建、拆迁,故乡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模样。小时候对于故乡春夏秋冬的场景也越来越模糊了,隐隐约约的记得这个时候路边的灌木丛只剩下了光杆。或是已被老人当柴火砍了回去,地上只剩下那些残枝烂叶。偶尔会有一片绿油油的满天星躲在枝叶下,池塘边常会有一簇簇的野菊花星星点点的盛开着。池塘里的水只剩下半米深了,但却清澈见底。阳光照在上面,波光粼粼。冬天里的鱼视乎也会冬眠,不像夏天的时候常常能见到一群群的鱼儿游来游去。池塘里到处都是已经枯萎了的荷叶,要是运气好还能在岸边寻到几个晒干了的莲蓬。扯下来的时候还要小心点,要用双手捧着。不然里面的莲子只要轻轻一碰就都掉进水里了,沉到了淤泥里。自然风干的莲子嚼起来特别香,只是莲心很苦。路边一排排整齐的水杉树像笔杆一样直直的插在那里,落下的树叶铺满了整个路面,走在路上软绵绵的。常常把它们收集起来,然后搭个架子挂上腊肉,地上堆一堆树叶再盖上一层锯木屑慢慢的熏。熏出的腊肉虽然不好看,但吃起来很香。家附近到处都是池塘,马路底下埋着水泥筒连接着零零散散的几块池塘。傍晚在水泥筒里放个竹篮,第二天早上便能捞到几条肥硕的鲫鱼。鼓鼓的肚子里全是鱼籽,只需要稍微的煎一下就熟了。鱼肉吃起来特别甜,像是放了糖似的,家养的鱼完全没有这个味道。要是遇上了下雪的天气,就都窝在家里烤火。时常在傍晚下雪,一天亮就能看到满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了。洁白的雪地,忍不住抓起一把雪就往嘴里塞。玩伴们则一起堆雪人打雪仗,觉得冷了就回去到炉边烘一会儿了又出来玩。有的时候在雪地里扫出一片空地,撒上几粒稻谷,然后把挑菜的大竹筐倒扣在稻谷上。用一根木棍顶着竹筐的一边留出缝隙,木棍系上一根长绳子。拿着绳子的另一端躲得远远的,看到有鸟跑到竹筐里再拉绳子就能逮着几只野味。融雪的时候特别冷,要是晚上再下霜第二天在屋檐上准能看到长长的冰棱。小时候常常叫爷爷用竹篙打下来给我吃,或是拿在手里玩。除夕那天,爆竹声会从天黑一直响到初一的早上。

现在的路都修得不认识哪里是哪里了?到处都是大马路和绿化带,像深圳一样除了冷便再也感觉不到是在什么季节了?大大小小的池塘都被填平了,再也没有了水乡的感觉。拆迁的人都住在了安居房里,互相都不怎么认识。今年除夕的爆竹声响得特别晚,快要到跨年的时候才响起来,一会儿就零零碎碎的没了声响。不知道是不是钱越来越难赚,大家都节约了很多?还是大家对于环保的意识真的提高了?常常羡慕那些能在老家找一份工作的人,不用像候鸟一样。辛辛苦苦打了三百多天的工,就为了回去装三十几天的大方,然后又出去轮回。可外面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优胜劣汰变得更残酷。深圳的工厂早已被赶到了周边的几个城市,房租也变得按月涨不再按年涨。梦想的地方,不再容得下一个异乡人。当初那些被看不起的在故乡工作的人到现在却混得比你更好。犹犹豫豫中,除了继续出来奋斗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出来的人还是那么的多,还是一样的买不到票连无座都买不到。幸好抢了张从长沙到深圳的无座,又抢了张从常德到长沙的无座。吃了中午饭就去了火车站坐车去长沙,然后从长沙坐地铁到高铁站,等到凌晨一点半的高铁。席地而坐,靠在车门边迷迷糊糊地到了深圳北。四点半,地铁还没有开。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靠着,等到了六点半才开地铁。一路奔波,回到住处倒床就睡了。睡了一天一夜都还是觉得很累,视乎身体已经不再年轻。以前去深圳坐的普快的无座,只要路上遇到车就停。平时13个小时的车,停停走走19个小时才到深圳。那时睡半天觉就能爬起来去上班,一点都不觉得累。

于2018年03月03日整理于2024年04月15日

随在年龄的渐长,他乡永远都变成不了故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无可奈何的事情,回不去的过去,无法预计的未来,以及那些再也不可能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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