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洒落,紫蝠化作蝙蝠向荒城方向飞去,赵鸿则消化着她说的那些东西。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在最后刻意强调自己是个半妖,但赵鸿心里边很清楚自己是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
自此以后,他对于半妖不再像以前那般恐惧,他觉着半妖也是可以接近的。
此处连个小山包都没有,赵鸿只能继续在夜色中赶路。
好几天的路程走下来,他已经走到了荒原的最北边,再往西北方向走会直接进入天狼原,往正北方则能够走到荒城。
自荒城沿着天狼原东部边缘一直向北走,避免深入天狼原腹地之内,他就能走到七星宗,并且这条线路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去往七星宗的最好路线。
夜半之时,在星光的映衬下,赵鸿已经能看到荒城藏于夜色中的轮廓。
就像紫蝠所说那样,荒城最为显眼的就是九层高的德福楼。
赵家小姐同赵龙芝都住在那里,如果赵鸿不想惹麻烦就一定要离那座楼远远的!这是紫蝠的原话。
而此时在德福楼内,赵龙芝正一人饮着香醇的美酒,然而美酒虽好但他的心情却不怎样。
都说一醉解千愁,他却越喝越清醒。
自傍晚紫蝠带回那个消息后,他就很是郁闷,为什么那个小子就是不死?虽然五妹很高兴,但赵龙芝知道这份高兴不会持续太久。
他很清楚的记得一句话:五妹可以闹,可以乱来,但决不能传出一丁点儿的流言蜚语。
这是出门前族中长辈的叮嘱,也是他们的底线。
很是无奈的笑了笑,赵龙芝放下手中的酒杯,对着空旷的大厅内招了招手。
两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等待他的指令。
赵龙芝看了看桌上的酒杯,淡淡问道:“你们觉得紫蝠会背叛吗?”
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冷冷答道:“不会!”
得到答案后,赵龙芝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对两人的回答,他不满意,他不信任紫蝠。
摇了摇见底的酒壶,他冷冷说道:“再来壶酒!”
灯火阑珊,星光闪烁。
夜半的荒城内,像赵龙芝这样喝着酒,发泄着自己不满情绪的不在少数。
直到星光隐入晨光,新的一天在荒城中展开,赵龙芝才放下酒杯,借着浅浅的醉意睡去。
虽说修仙者对于睡眠没有过多要求,但能安稳的睡上一觉总是不错的。
有人睡下,有人醒来。
荒城外,赵鸿在晨光中,带着还未来得及完全褪去的睡意踏入荒城。
九层高的德福楼即使走近了看,依然极为扎眼,它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给人以无形的压迫。但与周围的嘈杂喧闹不同,它现在很安静。
也是,这么一整座楼只为两人开放,只怕赵家小姐再怎么闹,都闹不出多大的动静。
路过德福楼时,赵鸿是这样想的,但隐约间他又好像听到了赵家小姐银铃般的笑声。
是什么能让她这么高兴?
看着手中被撕咬掉一大半的大饼,赵鸿想应该是她找到了好吃的。他十分清楚的记得她吃炖牛肉时那份高兴劲,那份可以无视一切的喜悦。
在荒城逛了整整一上午,直到将马车吃食等都备了个齐全,赵鸿才让车夫驾车向着北边驶去。
原本只是打算买一匹马,但在商贩一番纠缠下,赵鸿最后选择了马车。
虽然价格贵了将近三倍,但确实是物有所值。
一路上没有了在马背上的颠簸,还能更好的看看沿途的风景,赵鸿觉得这钱花的很值。
天狼原东部边缘的景致有些奇特,道路东边是绿草如茵的草原,西面却是同荒原一般无二的黄沙地。
夹在中间的道路,就像是一条将两个世界分割开来的褐色线条。
与荒原有所不同,这里的风依旧如常,没有沙石夹杂其中,不会打的人脸生疼。
但被入冬的寒风吹着,却也是怎么也不会舒服的。
马车缓缓前进着,不时会有迎着寒风飞奔而过的马匹,但却没有踏着飞盘飞过的仙人。
按着紫蝠的说法,天狼原在仙人们眼中是有着大量妖灵蜕的好地方,出出进进的仙人多了,总能看到几个能驾驭飞盘的。
不过,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他们不是在这路线上。
又一匹马飞奔而过,扬起的尘土惹得驾车的老王又是一阵皱眉,他有些不快的用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咒骂着:
“跑这么快去送死吗.......”
只是骂着骂着,老王开始紧张起来,他看到那匹马停了下来,马背上一个白衣少年正向他看来。
难道他听到了?
老王假装镇定的赶着马车,他瞟了瞟那个白衣少年,心里边却拿捏不准白衣少年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想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马车渐渐靠近白衣少年,老王慢慢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直到那表情并不是恼怒或不喜之类的情绪,他松了口气。
这类纨绔少年最是喜欢捉弄人,虽年纪不大却捏着很多人的性命,有时他们一句话甚至能改变别人的一生。
白衣少年看着渐渐驶过的马车,心间疑惑:难道这不是三姐看我赶路辛苦,暗地里给我安排的马车?
“等一下!”
一路只有车轱辘的声音,赵鸿早已有些无聊,听到这一声,他掀起了车窗上的麻布帘子,向着声音的所在望去。
第一眼他感觉有点面熟,再多看了几眼,他觉得越看越面熟。
面容较白,身形清瘦,浑身上下还透着那么一股子书生气。
但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赵鸿示意老王停下马车,隔着车窗疑惑问道:“你是谁?我们见过?”
白衣少年见马车停下,又从车窗内探出一个同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不禁有些高兴,他笑着答道:“在下上官贤,我们虽未谋面,但我想同你蹭个座。”
原来是这样!
听到上官贤自报姓名,赵鸿想着上官贤跟上官青可能有些关系,他忽然间有些好奇上官青有没有同别人说起过自己。
他学着上官贤的说话方式说道:“在下赵鸿,我们虽未谋面,但我十分乐意让你蹭个座。”
上官贤哈哈一笑,拱手道:“那就麻烦了!”
赵鸿在他眼中并未看到有熟悉感,不由有些失望。旋即却又暗骂自己,上官青对自己都是再三嘱咐不能说出去,她自己又怎么会说出去?
上了马车后,上官贤再次拱手谢道:“多亏了你的马车,要是在这样的寒风中一直跑下去,只怕未到七星宗就要吹的被冻伤。”
“你也是去七星宗?那还真是巧了,我也去那。”
“哦?难道你是赵家的?不知你多大了?我也好换个称呼。”
“我虽然姓赵,但并不是赵家的人,至于年纪,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十六吧!”
上官贤有些惊讶的看着赵鸿,一脸不解,片刻后又拱手说道:“在下提起赵兄的伤心事了,见谅见谅!”
赵鸿不以为意,笑道:“有什么伤心不伤心的,我早就看淡了,不能总惦记着自己没有的东西不是!”
这话让上官贤神情更是敬佩,他笑道:“赵兄这般洒脱淡然!我自愧不如。”
赵鸿笑道:“只不过是因为没有那个能力去选择,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用给我脸上贴金了,我想让你帮个忙,行吗?”
上官贤笑道:“赵兄尽管说,只要能做到的,我都尽力帮你做到!”
赵鸿看到上官贤这么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顿了顿,笑道:“我想请你教我识字!”
“就这个?”上官贤看着赵鸿,再次问道:“只是教你识字?只要有时间倒是可以的!”
从小到大,让他帮忙的不计其数,从家中的丫鬟到那些长辈,几乎都有。
然而只是让教识字的,赵鸿却是头一个,他当然不会拒绝赵鸿,事实上他从未拒绝过任何一个人的请求。
也正是因为他这种性格,族中不希望他去七星宗,更不想他一个人去七星宗。
外边的世界可不比家里;外边的世界也没有宠溺他的祖爷爷;更不会有像祖爷爷一样为了他,答应各色人物的各种请求的人存在。
所以再次听到赵鸿肯定回答时,上官贤不禁想着:原来外边的人提的要求也不一定就是过分的。
此后的路途上,赵鸿不用无聊的一个人呆着,上官贤也不用继续吹着寒风在马背上赶路。
他们说着各种各样的故事,赵鸿听着,上官贤说着,就像是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
上官贤同赵鸿谈笑间说着各种趣事,上官家此时却是全家上下都无比紧张,家族中权势最大的祖爷爷最宠爱的后辈离家出走了,尤其他还是那种不会说不的性格,他们担心他会给上官家招致致命的灾难。
为此,上官家上下都死守着这个消息,对于一些知情的丫鬟奴才,甚至已经秘密处死。
然而即使是这样,上官贤出走的消息依旧被有心人获得,一场以此铺开的阴谋悄然而至!